第271章 北伐中原 反间计

  终于,金辉木指挥的队伍在付出了重大的伤亡之后,突破了王竞尧设下的两道外围防线,开始向最后一道核心阵地逼近,而在阵地内外,却放满了两军士兵的尸体!
  御林军已经只剩下了一千五百余人,一半忠诚的士兵为了他们的皇帝陛下献出了生命。剩下的士兵们不知道陛下所说的援兵什么时候会到来,但他们坚信既然陛下说了有援军,那么就一定会有。甚至就算陛下是在安慰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援兵,他们也一样无怨无悔。
  鞑子的又一次进攻开始了,御林军士兵全都站了起来,他们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骄傲,半天的战斗中,他们歼灭了近三千名鞑子士兵,平均每一个牺牲的同伴都杀了两个鞑子,这样的死法在他们看来充满了无限的光荣!
  王竞尧抬头看了下日头,嘴角边挂上了一丝冷笑。
  金辉木长长地出了口气,虽然在这地方自己的部队伤亡惨重,但他看出对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这次的攻击将是最后一次冲锋,这次的冲锋结束之后,什么都可以结束了。
  忽然,在他队伍的周围,发出了一声声“轰、轰”的巨响,蒙古军队队伍当中,腾起了一阵阵的爆炸声和浓烟,十几个蒙古士兵当场被炸得血肉横飞。金辉木大惊失色,急忙看去,却看到远处有百余名穿着古怪装束的人,骑在马上迅速向自己的队伍接近,当靠近之后,将手中一枚枚黑糊糊的东西,用火折子点燃,然后用力扔出,这东西一落到地上,立刻就发出轰声巨响亮,飞溅开来的碎片,威力大得怕人,飞射到谁身上,这人不死即伤。蒙古士兵在这样的突然袭击中,阵脚大乱,纷纷闪避不及。
  这些人动作迅速敏捷,手里的铁疙瘩一扔出,立刻迅速策马跑开,决不和蒙古士兵纠缠到一起。
  看到这一切的王竞尧开始笑了出来,这是他的“利箭”特种大队的士兵,从北伐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动用过这张王牌,而是命令龙星枫带这部队远远跟随在距离自己百里之处,随时等候召唤。当黎师判断出蒙古人将会偷袭大营的企图之后,他第一时间派人命令龙星枫增援了上来。
  至于这些特种士兵手中扔出的东西,正是当日常州突围之时王竞尧曾经使用过的“掌心雷”。这种经过郑孝经精心改良过的火药武器,和当日常州突围时候威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王竞尧正式为它命名为“手雷”,并且优先装备了两个特种大队。
  被炸得魂飞魄散的鞑子士兵,转眼间就有两百余人被活活炸死。幸好,爆炸声没有多少时候就停了下来,原来龙星枫的队员,每人身上只携带有五枚这样的手雷,一经用完,这百余名特种士兵只会转眼被大队蒙古士兵所淹没。龙星枫趁着鞑子惊魂不定的时候,迅速带人撤离出了战场。
  金辉木竭力整顿着被炸傻了的部队,大是费了一番周折,等他重新集结好了部队,已经浪费了有一个多时辰。而就是这一个时辰的时间,使战场上的局势迅速发生了改变。
  正当金辉木准备重新进攻的时候,在战场的东南方向,忽然传来了震天响的锣鼓之声、呐喊之声和万马奔腾的声音。金辉木心中惊疑不定,竭力向发出响声之处看去,但却只见漫天弥漫的尘土,却看不清敌人究竟来了多少。
  被“手雷”这种新式武器炸得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蒙古士兵,更是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犹疑为难的神色。从呐喊声和飞扬的战旗来判断,尘土后面起码有汉军近万人的部队,而半天的厮杀让蒙古人已经只剩下了五千人不到的兵力,这样的仗还怎么能够再打下去?
  那边王竞尧见机不可失,跳上黑月驹,拔出铁血宝刀,大声道:“援军已到,汉军兄弟们,跟朕一起杀敌!”
  “杀!”一千五百名御林军士兵爆发出了最大声的呐喊,跟在皇帝陛下身后,如同旋风一样冲出了大营。
  看到士气已散的金辉木长长一声叹息,围歼王竞尧的最好时机已经过去,若是再打下去,只怕自己的一条命都会留在这里。金辉木恨恨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汉军大营,心不甘情不愿,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其实金辉木并不知道,那些尘土后面的汉军士兵,都是一些伤兵,有些人甚至缺胳膊少腿,只要他再努一把力,再咬牙坚持一下,战局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谁也都不知道。但历史往往就是这样,一个微小的疏忽,都会造成局势的彻底改变,等到日后后悔的时候,已经再也来不及了。
  而在王竞尧顺利转危为安的时候,对于隆兴的攻击,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在隆兴城的西门,随着大量汉军士兵的进城,对于位临西门战略重点五福楼的争夺成为了交战双方的焦点做在。五福楼位于西门的右侧,在这里居高临下,以弓箭手压制,将能够给敌人以重大的伤亡。
  顾斌曾经命人攻过一次,但是才靠近五福楼,顿时上面呐喊声四起,利箭如飞蝗雨点般铺天盖地射来汉军士兵的盾牌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一声接一声中箭的哀号声,一个接一个士兵的落水声,此起彼伏,汉军的攻击就此失败。
  得到皇帝增援部队的顾斌,立刻让人找来林锋和司马南轩两位将领,开门见山地说道:“二位将军,五福楼正面进攻受挫,鞑子防范相当严密,无人能攻得上去。二位将军武艺高强,故而招你们前来协助。”
  话音未落,司马南轩已经站起来说道:“将军尽管放心,用不了一个时辰,和尚就让那五福楼踩在汉军脚下!”
  林锋哪肯相让,站起身子说道:“林锋虽是进城后骑兵改成步兵,但那五福楼林某却还没有放在眼里,请将军尽管下令!”
  顾斌笑了一下,挥手道:“你们每人各引三十名士兵,多带盾牌,当心箭伤,只要你们能够登上了五福楼,我立刻派兵支援!”
  过了不多一会,两人各自准备停当。但五福楼的正面防御相当严密,很难接近。林锋和司马南轩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司马南轩在正面吸引住楼上鞑子的注意,林锋自侧面射箭的死角想办法攀爬上去。那死角处光滑异常,只有几个突起的地方可以抓住,林锋扔掉盾牌,将短刀插进腰里,象只壁虎一般,手抓脚蹬,攀着突起处爬了上去。正快爬到顶部时,鞑子发现了他的动静,登时好几柄长矛同时向林锋刺了过来。
  天无绝人之路,林锋急中生智,伸手抓住伸过来的一柄长枪,紧紧握住不放。对方怕丢了枪,又害怕被拖下楼去,拼命在往上拽,林锋借着对方的力量,顺着楼壁腰腹用力,猛得冲到了城楼之上。
  “杀!”随着一声炸雷般的大吼,林锋从腰间拔出刀来,砍瓜切菜一般,猛杀猛砍起来。眨眼之间的功夫,七八条鞑子的尸体横倒在地上。近处的蒙古士兵顾不得防守,一齐掉过头来,围住林锋厮杀。林锋毫无惧色,一把短刀挥舞得寒光闪闪,宛如猛虎进了羊群一般。蒙古人欺他孤身一人,一个个奋勇向前,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猛虎敌不住一群狼,林锋左右抵挡,渐渐气力不支,被逼到了五福楼的边上。
  正在危急时刻,司马南轩带着部下和林锋的三十名手下,趁林锋把守军吸引过去的有利时机,相继爬上了楼顶。顿时汉军士兵如蛟龙出海一样,飞身投入到战局之中,转眼之间,又有大部的汉军士兵在顾斌的指挥下增援了上来,很快五福楼上的蒙古士兵就被斩杀一空。
  得到了五福楼的顾斌,立刻调集神箭手爬上城楼,以强弓硬弩如同下雨一般将箭枝向底下的蒙古士兵射去。这座五福楼对于西门攻击战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在弓箭的大量射杀下,齐脱必达不得不放弃了西门的防守,向城内撤退进去。
  就在顾斌攻击西门得手的时候,铁残阳在东门的攻击也有了重大突破。在铁残阳集中起来的所有重兵的强行突击之下,东门守军无法抵挡其锐利的攻势,节节向后败退,铁残阳一口气向前突进了十余里这才暂时扎住阵脚。
  而就在此时,被汉军将士攻击所振奋的隆兴汉人百姓,也开始四处袭击鞑子,在这样的里外夹击之下,整个隆兴的防御已经岌岌可危,齐脱必达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已经无力回天!
  困兽犹斗的齐脱必达下了拼死一战的决心。这次他亲自督军,挥军想要夺回东门。不料,还没有靠近东门,铁残阳已经指挥部下万箭齐发,齐脱必达座下战马忽然中箭,一声长嘶,白马的两只前腿腾空而起,将齐脱必达陷入了路旁的水塘之中,多亏身边士卒救援及时,这才保住了齐脱必达的一条性命。决战再一次失败了!
  很快,几十门火炮被运送进了城内,当火炮营的士兵将火炮调整完毕之后,炮口再次发出了阵阵怒吼。
  说来也巧,才从战场上退下,正准备用餐的齐脱必达的亲生弟弟宝阿台,一盘饭才刚端到桌子上,一发炮弹打来,将宝阿台连人带屋子给炸了个粉碎!
  亲生弟弟的意外惨死,让齐脱必达又是伤心又是愤怒,自己亲自带着部队进入到了巷战之中。可是在隆兴汉人百姓的帮助下,齐脱必达的部下不是被汉军格杀,就是在夜色中死在了汉人百姓的棍棒之下。
  大势已去,回天无力,齐脱必达带着几个亲信仓皇逃进了元帅府中。
  元帅府大门洞开,卫兵早已星散。一片号哭声从里面传来。树倒猢狲散,齐脱必达下马进到里面,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人影。府内一片混乱,撕碎的画卷散落在地,瓷器的碎片到处都是。满府的混乱和狼藉,一片的空旷和死寂……
  齐脱必达奔进后堂,只看到妻子坐在椅子上擦着眼泪,几十名小妾和丫鬟,围在她的身边放声痛哭着,一片大难临头的混乱景象,齐脱必达厉声对她们喝道:
  “哭救不了你们的性命,快到后面花园的小楼上躲起来,我马上就派人救你们出去!”
  一听到有活命之路,众女人争先恐后的往花园里跑。等她们上了小楼,齐脱必达反手将门锁上,又顺手撕下了几快帷幕,找来个火把引着火,点燃了这些东西,熊熊的大火立刻燃烧起来。不一会,小楼便成为了一片火海。火舌很快就将小楼淹没,浓烟滚滚,一片号哭呼救声从楼去传出……
  两行热泪从齐脱必达的脸颊流下,在火海中挣扎的,不光是体贴入微侍奉过自己的女人,更多的是给他带来无限床第快乐的爱妾美女,这又怎能不让他心如刀绞?但是,与其让自己享用过的东西,再去供给别人享乐,还不如自己亲手毁灭了她们……
  等齐脱必达面如死灰地回到内室,进门一看发现妻子已经悬梁自尽。
  颓丧地坐在妻子刚刚坐过的椅子上,齐脱必达发出了野兽一般的狂笑:“死得好,死得好……”
  他拔出了腰间的战刀,正想抹脖自尽,忽然大门被猛力踢开,无数汉军士兵拥了进来,当先一远大将正是铁残阳,眼看齐脱必达想要自杀,铁残阳想也不想,断枪飞出,正中齐脱必达右臂,齐脱必达一声惨呼,握着刀的整条右臂掉到了地上。
  “想死吗?”铁残阳冷冷地说道:“陛下让你死你才能死,陛下不让你死你难鬼都做不成!”
  江西第一重镇隆兴,经过近两天的激战终于光复。城内绞杀鞑子余党的战斗持续进行了几天才告结束。隆兴城的光复,意味着在江西境内已无蒙古军队有效抵抗力量,而江西全境的光复也只在指日之间。
  当齐脱必达被押解到王竞尧面前时,兀自悍劲不减,不断破口大骂。王竞尧也不动怒,只让人将他押到隆兴街头,以带刺之铁仗活活打死,围观的汉人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北伐的第一个战略目标,收复江西已经实现,王竞尧命令各军在江西循序渐进,扫荡江西残余蒙古力量,并且开始对浙江发动试探性进攻,寻找与浙江之敌决战的最佳时刻。
  从情报处反馈过来的情报,以及几次与浙江之敌交锋的情况来看,浙江主帅脱不花实是汉军最大的尽敌。此人虽然年轻,但深得中原兵法之奥妙,为人又坚忍不拔,想要实现第一次北伐的战略目标,必须要跳过这只拦路虎的阻挡。
  而浙江的战略意义也不言自喻。此地一旦落入大汉帝国之手,则帝国大本营福建的威胁可以彻底消除。并且浙江连接扬州、安徽等地,实是必取不可!
  江西之战让王竞尧损失了万余人马,此时他手中可用之兵有十二万之众,而一旦对浙江用兵,则福建可以同时起兵五万余。脱不花在浙江的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万众,其中蒙古士兵八万,战斗力非同小可。而且,浙江战事若是爆发,在扬州的脱欢随时都可以对浙江增兵,因此如何拖住脱欢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面对这种情况,王竞尧采取了双管齐下的方法。他一方面命令符海波的水军对扬州各沿水城市进行不间断地骚扰,以死死拖住脱欢的注意力;另一方面,王竞尧则再次启用他手中神秘的王牌力量——秘密情报人员。
  元都大都的王牌步容张傲云再次开始活跃起来。
  此时的张傲云,在大都已经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他虽然是个汉人,但在大都的蒙古贵族之中,却人人都把他当成宝贝一般来看待,因为在整个大都,现在只有他能够提供出充足的“福寿膏”出来!
  服用福寿膏已经成为了在大都的蒙古贵族身份的象征,几乎就没有人会不去碰它的。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能够带给你无上的享受,能够让你忘记一切的烦恼,甚至感觉到就算来大汗的位置来换也绝不情愿!
  曾经有一个蒙古的亲王在无意中得罪了张傲云,张傲云立刻停止了对这亲王福寿膏的供应。张傲云身后有国师八思巴这样的大势力,亲王当然不敢轻易去碰他,结果到了当天傍晚,亲王的家人就必恭必敬的把张傲云请到了亲王府中。张傲云一进入内室,毒瘾发作涕泪交流的亲王丝毫也不顾及身份,“扑通”一声就给张傲云跪了下来,乞求给他一点福寿膏。张傲云如同猫戏耗子一般逗弄了他许久,让亲王答应了自己几个条件,这才从怀里拿出了福寿膏,算是救了亲王的一条性命……
  而在北伐之前,已经得到任晓晟指示的张傲云,将和高级情报人员“非月”一起联手,将镇守扬州的镇南王脱欢这一隐患彻底解除……
  ……
  天气非常炎热,屋外的夏蝉在不断地发出让人心烦的叫声。在内室,墙角边的木盆里放着一大块冬天保存下来的冰块,但依然还是觉得闷热不堪,两个打着扇子的丫鬟,站在那儿已经昏昏欲睡。而在屋子中间的床上,却躺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在那睡得正酣,鼻子里还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
  真金太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捧着一只茶碗。丫鬟看见太子进来,正想请安,真金太子却向她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接着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等两个丫鬟离开了屋子,真金自己拿起了扇子,坐在床边,以堂堂大元太子的身份,为床上熟睡的姑娘打起了扇子,而这一切在真金看来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床上的姑娘翻了个身,发出了呢喃之声,真金微笑着打量着这个叫花稚梅的汉族女子的面容,只觉得心脏在扑通普通的直跳。
  他和花稚梅相识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这张脸也不知看了有多少遍。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总会产生不同的感觉。现在甚至已经发展到只要一天不看到花稚梅,真金总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知所措,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
  花稚梅慢慢醒了过来,看到太子坐在床边,居然也不起身,只是睡眼惺忪地说道:“你来啦,来了有多久了?”
  这一点也不象是在对一个太子说话,倒象妻子看到了丈夫回家才会说的话。
  “才到,到了一会,把这冰镇酸梅汤给喝了吧,不然放得时间长了,会有暑气,那就不好喝了。”真金微笑着说道。他就喜欢花稚梅对待自己的态度,满朝文武都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而必恭必敬,只要花稚梅,一点也没有把他当成是太子,只是当作情郎,甚至是当成一个熟悉的朋友那样看待。而这种温情却正是真金最想要的!
  花稚梅勉强抬起了身,从真金手中接过了茶碗,喝了几口,便皱起了眉头交还给了真金。冰镇酸梅汤这种奢侈的东西,在平民百姓中也许一辈子都喝不到一口,可在这太子府上,却当真如家常便饭一样天天能够吃到,她早就已经吃的腻味了。
  “怎么,不合口味吗,我让人给你换几样小食来?真金关切地说道。
  花稚梅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才睡醒了,什么也不想吃。对了,太子,今天朝堂上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情没有,你说出来给我解解闷。”
  她简直把堂堂的大元太子当成了说书的,可真金不但没有一点动恼,反倒兴奋得很。他知道花稚梅就喜欢听朝廷上的趣事,当下就挑选了几样事情告诉了她。
  “我听说那个什么大汉帝国要弄什么北伐了,也不知道能挡住不。”花稚梅淡淡地说道:“那个王竞尧我听人讲可是厉害得很,一连打败了蒙古人好多次。”
  真金不在意地说道:“那些都是疥癣之患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我蒙古自古兵马之强,天下无敌,前几次王竞尧不过是侥幸而已。这次在浙江有脱不花,江西有齐脱必达,四川有阿颜鲁,两湖有黑赤木,这些都是我大元能征惯战之将,看那王竞尧如何能胜。况且,在扬州还有我兄长镇南王脱欢把守,随时可以增援,大元的江山真正如铁打的一般!”
  花稚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自然相信逆匪无法成功,大元必胜,可是我心中却在担心着一件事情,只怕说了出来你要不高兴。”
  “但说无妨,不管你说了什么,我心中都只有开心。”真金含笑说道。
  稍稍征了一下,花稚梅调整了一下姿势说道:“我读过一些书,总知道我们汉人中有这样的一个道理。太子在没有登上皇位之前,其实那还不能算是真正的皇帝,随时都有被取代的可能。我还知道你们蒙古人最重有战功的勇士,那镇南王脱欢勇猛无比,数次随着大汗东征西讨,屡立战功,甚得大汗欢心。而太子殿下您,虽然为大元操碎了心,操尽了神,可是总不如镇南王的军功来得那么实在,那么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在阿合马一事上,又弄得大汗很不开心,万一大汗哪一天不高兴了,你的这个太子之位……”
  说到这里她就不再往下说了,可话里的意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真金却没有想到这女子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当时就征在那里陷入了沉思,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这只是随口说说,太子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花稚梅推了推真金说道。
  真金这才醒悟过来,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想大汗还不至于吧……”
  花稚梅叹了口气:“大汗也许不至于,可谁知道镇南王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我们汉人在大唐时候出了位了不起的皇帝,叫唐太宗李世民,他的皇位,还不是一样靠着玄武门之变而来?那李建成辛辛苦苦当了那么多年太子,眼看就要当上皇帝了,结果被一场兵变弄得不光皇帝的位置没了,就连性命也丢在了玄武门,这世上又还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呢?”
  真金从床边站了起来,背着双手走到了窗口。玄武门之变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自己的老师王询也总是拿这个故事来提醒自己,和花稚梅说的非常相像。他这时想到了自己的兄长脱欢,这人勇冠三军,甚得大汗欢心。他又久在军中,极得部下拥戴,万一将来真如王询和花稚梅所说的那样,来上一个大都兵变,自己只怕也会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他扭头看了一眼花稚梅,却发现这女子的眼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忧虑,不禁心中大是感激。在这一刻真金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面前这个自己所深爱的女人,都一定要想方设法的保住这张皇位!
  “你再休息一会,我去找王老师商议一些事情。”真金说完,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看着真金的背影,花稚梅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讥笑,这是对真金的讥笑,也是对自己的讥笑;接着,她的眼睛里却又流露出了一丝同情……
  当真金找到王询,把来意说出来的时候,王询竟然拍案而起。真金吓了一跳,还以为老师认为自己的想法龌龊,正想解释一二,却不想王询握着他的手说道:“殿下,你,你终于长大了……要知道,这太子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尊荣无比,但却又是普天下最为凶险的一张位置!”
  看着太子一知半解的样子,王询慢慢说道:“自古以来为了这张位置,兄弟间反目成仇,刀兵相见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说我们汉族,就连大元这样的事情难道还少吗?”
  真金知道老师指的是什么。成吉思汗一手创建起来的帝国,到了自己的父亲这一代,已经分裂成了四个国家:钦察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伊儿汗国,虽然元朝皇帝在名义上还是四个汗国的大汗,但实际上它们却早就已经不再服从大元皇帝的指挥。而这四个汗国为了争夺皇位,经常性的发生阴谋和叛乱,甚至就在几年前,还发生过昔日蒙古大汗蒙哥之子公然劫走皇子那木罕这样荒唐的事情。而这一切发生的根源,又有哪一点不是为了这张人人垂涎三尺的汗位?
  “正如殿下所说的那样,镇南王勇武绝伦,实在对殿下是个莫大的威胁!”王询循循开导着真金说道:“况且他驻扎在扬州,乃是一方藩王,就算将来殿下能够顺利登上皇位,万一他作起反来,恐怕很难制止得住。所谓先下手为强,我劝太子尽早动手的好!”
  真金皱着眉头说道:“可是镇南王军功甚大,急切间又哪里能够动摇得了他?”
  王询微笑起来:“要想找机会,处处都是机会!不说别的,就说那次因为镇南王的疏忽,致使准备运往前线的百万担军粮被毁,光凭着这一条,已经可以定他一个滔天大罪。虽然念在父子之情上要不了他的命,但让他削官掉爵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这,王询目光直直盯向太子。真金这时候的心里矛盾到了极点,他深受汉人儒学影响,和那些蒙古人性格上有着很大的区别,说实话,他并不想和自己的兄弟为敌。但当他想到花稚梅和王询所说的将来可能会发生的可怕结果,却又不禁动摇起来。
  与其我死,不如他死!思考了好久,真金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他咬着嘴唇,对王询慢慢的点了点头……
  ……
  很快,在大汉帝国北伐开始之后,一股针对镇南王脱欢的势力开始浮上了水面!以汉臣王询等人为首的一批朝廷官员,接二连三的上书弹劾大元重臣,蒙古大汗忽必烈的儿子镇南王脱欢!
  这些弹劾的奏章看起来准备已久,桩桩件件都是直指脱欢的命门。
  首先就是弹劾脱欢在征讨安南附庸国占城时作战不利,致使占城降了又叛,叛了又降,把个大元帝国玩弄于股掌之中,乃至间接造成了占城为大汉帝国所得的后果!
  第二条是在远征爪哇的战斗中,敌我不分,帮组爪哇王女婿土罕必者耶攻打葛郎国。在打败了葛郎国之后,土罕必者耶见元军势盛,千恩万谢之余,表示说自己要回国都,准备正式的降表并搜罗宫内所有珍宝来献。脱欢不疑有诈,不仅马上放行,还派二百元兵护送他回城。不料,土罕必者耶狼心狗肺,边走边算计,一路派人秘密联络旧部,在半途中忽然变脸,杀掉护送他的元军将领数人,并掉转头带领爪哇军向猝不及防的元军发动进攻。元军这下亏吃大了,加上地形不熟,边打边撤,退到岸边后上军船方才撤退回国。
  如果说前两条只是军事上的无能之外,那么第三条简直可以要了脱欢的一条性命,即那次扬州军粮被烧事件!
  在王询等人的奏折中,脱欢的亲信部下阁赤斤居然和逆贼王竞尧的部下顾斌称兄道弟,最好导致军粮被焚,前线不战而败。虽然身为忽必烈的儿子,脱欢不至于谋反自己的父亲,但部下却大有和逆贼勾结的可能,而脱欢连带之罪名是肯定少不掉的,甚至其罪责还要在部下阁赤斤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弹劾事件,让忽必烈大是不悦,他大声呵斥了王询等人完全是在无中生有,诽谤朝廷重臣,并当庭撕毁奏章,让王询回家闭门思过!
  出师不利的局面,让真金心中忐忑不安,当他悄悄找到王询问计的时候,没有想到王询却胸有成竹地告诉太子:“大事早晚可成!大汗定了我个诽谤之罪,我诽谤的是谁/当朝的镇南王,大汗的亲生儿子,这足够杀我几次头的了!可大汗不但没有杀我的头,反而仅仅是轻描淡写的让我闭门思过。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大汗心中虽然不至于全信,但起码相信了一半,他心里已经对镇南王起疑了。殿下,当务之急是必须趁热打铁,你当多加联络朝臣,需要再接再厉,一举扳倒镇南王!”
  事情果然和王询所预料的一样,忽必烈虽然当庭训斥了王询,但他的内心的确生起了对脱欢的一丝反感。自己对这个儿子曾经寄予了厚望,但他却屡屡让自己失望。征讨它国的失败暂且不去说,光是百万军粮被毁,当日已经让忽必烈气愤不已,只是碍着他是自己的儿子,这才没有对他有什么举动。而现在王询的奏章,却又勾起了他心中的这块伤疤。
  就在忽必烈犹豫不决的时候,大元朝廷上下就象是商量好了一样,大量的朝臣和蒙古的王公贵族竟然一起上书,弹劾镇南王脱欢!罪名也都和王询所参列的罪名一样。
  这让忽必烈震惊不已,在震惊的同时,他又感到了一丝惶恐,甚至是害怕……为什么会有惶恐和害怕的感觉?忽必烈自己也说不清楚,可他总是隐隐觉得这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那操纵着……
  但是,抛开这一切不说,他对自己的儿子脱欢也失望到了极点。自己,蒙古大汗,大元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忽必烈的儿子,竟然会弄得整个朝廷都和他为敌,这是他的悲哀,还是自己的悲哀?
  可不管怎么说,脱欢都是自己的儿子,难道自己还能忍心对儿子动手吗?百思不得其解的大汗忽必烈,想到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大元的国师八思巴!
  当八思巴耐心的听完忽必烈的诉说之后,他淡淡地说道:“这事不用我来乞求上天的旨意。大汗,森林中只能有一个百兽之王,可如果这个百兽之王生性过于仁慈,而恰好它的身边又出现了一只长满了利爪的狮子,那么您说这只百兽之王的下场会是怎么样的?”
  忽必烈沉默着,他读懂了八思巴话里的意思。真金太子生性懦弱,身上一点也没有蒙古人与生俱来的彪悍。而脱欢却象足了自己,冷酷、无情。自己活着的时候,还可以镇着他,可一旦自己百年之后呢?真金会不会成为那只被狮子欺凌的“百兽之王”?
  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另一边却是整个大元的江山,忽必烈必须在其中做出选择!整整七天,忽必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等第七天他终于出来的时候,忽必烈嘶哑着嗓子对内侍说道:
  “传旨,镇南王脱欢屡战不利,丢尽了我蒙古人的颜面,着降为镇南侯。又,脱欢管教部下无方,使百万粮草毁于一旦,着其降为庶民,终身不得为官。其部下阁赤斤,结交逆匪,其人罪无可赦,赐死!念其往日有金工于朝廷,赐不流血而死……”
  这是一场之前没有任何征兆的动荡,谁都也想不到曾经备受宠爱,位及人臣的镇南王脱欢,几乎在一夜之间,会失去了所有的权势,成为了一个庶民!
  这个忽必烈在权衡利弊之下做出的痛苦决定,使以真金为首的义理派再次取得了胜利,而且是在继对阿合马的斗争中,义理派取得的又一个辉煌胜利。但是在当时却谁也想不到,这接连的胜利,却在未来将会对义理派造成什么样的重大打击,甚至会对真金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并不是所有的蒙古人都赞成忽必烈的这一决定,浙江主帅脱不花接连给忽必烈上了十九道奏折,要求大汗取消成命,重新启用脱欢,并在奏折中再三说明了脱欢对于整个战争的重要性,可这些奏折却都被忽必烈无情的驳回了。
  脱不花考虑的,不是什么权利的斗争,而是为了整个战争胜利的需要,当他的奏折被大汗全部驳回之后,脱不花整个人都象变了一个人,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蒙古的最后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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