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北伐开始之前,情报处已经开始广泛活动,对鞑子军中新附军将领或晓以大义,或者重金收买,想方设法拉拢,这黎川城中的新附军首领,便是其中之一。
当黎川攻防战到最激烈的时候,那些新附军将领,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就势在城中起事,在各处截杀蒙古鞑子,杀死守住城门的蒙古将兵,打开城门迎接汉军入城。
万余汉军将士在林锋的指挥下,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冲入城中,和起事的新附军汇合之后,看见鞑子就杀,只半天时间,黎川全城已尽入汉军之手。
等王竞尧带领的汉军三万主力上来,黎川城头已尽飘汉军军旗,王竞尧大喜,记下了林锋和其部下的头功,但对于任晓晟和他负责的情报处,却没有丝毫封赏,这对于那些习惯生活在暗影中的情报人员来说,早已成为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靠着情报处付出的巨大努力,王竞尧的中路大军兵锋指处,江西各城新附军纷纷起事,杀死城中蒙古人,开城迎接汉军进入,只半月时间,江西南丰、南城、金溪等十数城池俱被光复,而攻击两湖的大军进展也颇顺利,北伐形势一片大好。
但当进发到江西抚州的时候,抚州却城门紧闭,戒备森严。王竞尧指挥军队一连攻了两天,但却毫无进展,反而折损了些士兵。
抚州这座当年为了反抗蒙古鞑子,宋朝大将张世杰和十数万汉人为之付出性命的城池,此时就如同一只拦路虎一般死死挡住了汉军前进的道路。
“陛下!”在战斗的间隙,任晓晟上来说道:“自从当年抚州起事之后,蒙古人对此非常重视,抚州连接各地粮道,为此鞑子从各地调集汉蒙百姓进驻,并驻扎重兵防御。那领兵大将却也是个汉人,名叫屈野先。蒙古人对他极为信任,抚州的三万蒙古士兵皆由他指挥,他自己也时常逢人便说自己是喝着蒙古人的马奶长大的。我先后派了几批人去做策反工作,但全部被他斩杀,而他为了防止城中汉人起事,以五家为一户,由蒙古居民监视,但有一人反者,五家皆斩。再加上抚州城高墙险,因此强攻恐怕会吃大亏!”
王竞尧点了点头,这样甘心为鞑子卖命的汉人他看得太多,就象当年的史千寿一般。
“有计也。”黎师微笑着说道:“我看这屈野先只知死守,在我军攻击失利后不知趁势反击,也非大将之材,只是带兵多年,有些守城经验而已。我们只要将他引出抚州,再截断其后路,抚州唾手可得。”
王竞尧笑了一下:“军师之计和朕心中所想一样。我们可以先放出谣言,就说屈野先与我军早就有了勾结,如此坚守,只为自己被蒙古将领监视着无法反叛而已。蒙古人虽然重用他,但屈野先总是个汉人,如何能够真正放心?如此屈野先害怕属下奏他通敌,蒙古人的朝廷治他叛乱之罪,到那时候我看屈野先还能不能坐得住!”
当夜,王竞尧就挑选了数十名弓弩手,将写着谣言的书札绑在箭杆上,从四面八方射入城中。
第二天,抚州城中果然谣言四起,军民们一传十,十传百,都是抚州主将屈野先已生反叛之心,暗中勾连汉军,顿时抚州城中人心混乱不已。
屈野先听到了这些谣传,气得暴跳如雷。正在此时,王竞尧公然带着御林军来到城下不远处,以马鞭指着城上笑道:“屈将军,我各路大军不日即到,公欲举事,时候到矣。抚州一旦落到朕手,朕当裂土封王以谢之!”
屈野先正站在城上督战,看到王竞尧居然大摇大摆来到城下叫出此言,回头看到部下都露出狐疑之色,顿时勃然大怒。这王竞尧着实狂妄,以帝皇之尊竟然公然招摇过市,他当时就决意亲自领兵出战,杀一杀汉军的威风。更为重要的是,自己已经被逼上了悬崖,必须大杀一阵,才能洗刷自己通敌的罪名,即使兵败,也能落个清白之身。
当时屈野先就命人打开城门,率领三万人马,倾巢而出。
此刻,王竞尧于城东列阵,将士们高声叫骂。屈野先挺枪纵马,指挥大军掩杀过去。双方交战了不久,王竞尧下令收缩阵地,屈野先以为汉军怯战败退,率军紧追不止。
趁着这个机会,安东将军林锋、安西将军池文隆各引一军,急速从两翼杀出,直逼城下,先占领了东门和南门外的高地,截断了屈野先的退路。
屈野先一见自己中计,抚州城旦夕就要落入敌手,心中大惊。眼看回师已经来不及,当下之计只有奋力向前,希望可以杀死王竞尧,敌军必败。这屈野先为人骁勇善战,手下三万蒙古人又是精锐之师,在他不要命的冲击下,正面战场的汉军阵脚有些松动。
正在这时,忽然看到一员汉将厉声喝道:“和尚在此,鞑子如何这等猖狂!”这人正是安北将军,左护卫大将司马南轩!
只看到司马南轩操着一条粗大禅杖,带着两千僧兵步行死战,牢牢挡住鞑子兵锋。这些僧兵在司马南轩的调教下,人人勇猛无比,悍不畏死,和鞑子斗得难解难分。
在后督战的王竞尧眼看决战到了关键时刻,大声道:“典霸天!”
“在!”典霸天一勒战马,来到王竞尧面前。
王竞尧拔出铁血宝刀说道:“胜负已在此刻,你且点齐御林军人马,随朕杀敌!”
“是!”典霸天早就在后面看的心痒难熬,此时得到王竞尧命令,顿时喜出望外。
“陛下,不可!”黎师赶忙说道:“陛下万乘之尊,岂能以身犯险?只要林锋和池文隆两位将军能够拿下抚州,自后夹击,我军此战必胜!”
王竞尧大笑道:“朕的命是命,难道汉军将士的命就不是命?前方我军人少,久战必然不能抵挡,朕又怎能看着汉军将士血染疆场!”
说完他挥动宝刀,两腿轻扣战马,一阵风似的杀入了敌军阵地。宝刀挥舞之下,一连砍翻了十数个鞑子,那铁血宝刀久未出鞘,此时饱饮鞑子鲜血,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刀身上都泛出夺目的光芒。王竞尧在敌阵中来回冲杀,全身盔甲都被鲜血染成红色,血水顺着盔甲不住地向下流淌。
那典霸天却是个一上战场就把什么都忘却的人,带着三千御林军士兵左右冲杀,完全忘记了自己要保护皇上的责任。王竞尧却也毫不在意,只带着以孟星海为首的那二百九十八个死囚组成的卫队,在鞑子阵中象道旋风一般来回穿插。
汉军将士眼看陛下奋不顾身,舍生忘死,个个感动之下精神大振,人人口中高呼“万岁!”奋勇阵线,以一当十,一时和蒙古军斗了个旗鼓相当。
黎师在后怕陛下有失,连连顿足,急忙叫来卫兵,命令他们冲入战场大声呼喊:“已生擒屈野先!”“屈野先已成俘虏,汉军努力向前!”
蒙古士兵听说主帅已被生擒,也不知是真是假,顿时军中人心惶惶,争相向城门处奔去。
林锋和池文隆的军队早守候在城门处,见蒙古溃军一窝蜂似的乱哄哄拥来,抖擞起十分精神,奋力斩杀,城墙之外,尸横遍地,血流数里。护城河里,尸体漂浮如谷捆横木,流水都变成了飘散着血腥气的淡红色。
正在激战中的屈野先忽然看到三万人马瞬间溃散,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散兵游勇,孤掌难鸣的他只好打马向城中奔,但见城门紧闭,又有汉军在外,只好向西落荒而逃。
此时,城上守军看到主帅,连声大呼,并从城头上放下一条绳索。屈野先急忙扔掉马匹,奔至城楼之下,双手挽住绳索,蹭蹭向上攀登,眼看就要被他拣回一条性命。
王竞尧眼尖,大喝道:“陈河山,给我把他射下来!”
陈河山也不说话,一面取弓搭箭,一面拍马向前冲去。在战马扬开四蹄飞驰,风驰电掣般的狂奔之中,陈河山拉满强弓,轻轻一纵,一支大羽长箭疾若流星飞射而去,不偏不倚,正中屈野先后颈,屈野先还来不及哼叫一声,一个跟头从丈余高的半空倒栽下来,立刻摔成了肉饼!
“好箭法!”“陈将军神箭!”汉军士兵亲眼看到这精彩的一幕,禁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陈河山的箭法,确实是出神入化,在汉军之中他和铁残阳并称两大神箭。而他射出的箭,比一般人的要大出一倍,百步之外,能洞穿两寸厚的木板。莫说是屈野先这么大的一个目标,就算是城墙上的一只壁虎他也能够射中!
屈野先这一死,本来就溃散的蒙古士兵更加大乱,抚州城中又无法回去,只能向着野外逃跑,化为鸟兽之散,汉军士兵奋力追杀,直杀到天色发黑这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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