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竞尧从地上起身,也不客气,坐到了太监端来的椅子上,看了下杨太后,发现太后清瘦了不少,憔悴了许多,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候,她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
“国公大人此番驰援泉州,解了陛下只围,自古功高莫过于救驾,可王大人海上一次,青芝山一次,此次泉州又是一次,一连三次救驾,功劳大得无以复加,你让奴怎么赏你才好呢?”杨太后好像非常为难地说道。
王竞尧心里叫了声我的妈呀,现在说的比唱的好听,一旦哪天又翻脸了,我王竞尧当上什么官那也都白搭,只在你太后上下翻飞的一张嘴皮子当中。
“太后过誉了,原本泉州治安良好,但没有想到白莲教突然造反,最为糟糕的是,朝廷官员竟无一人察觉,人人都有错失,王竞尧救驾本为为臣子的分内之事,又何功之有?”王竞尧客套着说道,顺带便把朝廷里所有的官员都骂了一遍。
果然,其他人倒也罢了,文天祥、陆秀夫和张世杰这三却是羞得满脸通红,他们听出了王竞尧话里的意思,那意思是说我王竞尧在泉州一点事都没有,可他一走就出大事了,他这么个骂法,让自己的脸往哪里放?
杨太后可不管王竞尧是不是在那指桑骂槐,说道:“王爱卿本为开国公,天下兵马都元帅,再加封为参知政事、太子太师!”
底下官员们一片哗然,“参知政事”是大宋朝廷的最高政务长官之一,与同平章事、枢密使、框密副使合称“宰执”。王竞尧已经当着天下兵马都元帅这个武将的最高官职了,现在居然文武两道的最高官衔都让他一人当了,这简直是亘古未有之事。
至于太子太师,本与太子太傅、太子太保为“东宫三师”,都是太子,也就是未来皇帝的老师,这个职位虽然是个虚衔,但却尊贵无比。当年岳飞岳爷爷立下如此大功,才被封为“东宫三孤“之一的太子少保。
王竞尧可不理会别人怎么想,在他眼里,官封的再也都是没用的东西。只是他在想着自己被封为了太子太师,以后别人怎么称呼自己?“王太师”?在王竞尧的记忆里,自己读过的小说中太师可十有八九都是个坏东西,尤其是宋朝时候的太师。
“臣谢恩!“王竞尧按着规矩谢了一声,随后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臣陆秀夫、臣文天祥,臣张世杰,守卫泉州不利,险些使皇宫落入叛贼之手,此大罪也,请陛下、太后处罪!”这三人就如同事先商量好了一样,一起站出来说道。
他们也都是些聪明人,知道有赏必有罚,大功臣王竞尧是赏好了,现在该轮到他们这些罪臣了。况且当初朝廷得罪了王竞尧,现在怎么着也得安抚一下才行,否则还真说不过去。
杨太后把目光投向王竞尧,谁知道王竞尧还是眼光看着上面,理也不理。杨太后今天脾气也出奇的好,一点也不动气,想了会后说道:“你三人虽然有罪,但白莲教反叛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况且文大人夺路求来援兵,陆大人和张大人死守皇宫,两位甚至还要杀子取食。这样,你三人各降三级留用,今后努力为朝廷办事吧!”
这处罚算是最轻的了,说穿了等于没有处罚,三人松了口气,谢过恩后站了起来,谁想到边上王竞尧鼻子里却发出了一声“哼”声。
杨太后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王大人心中气还未消,朝廷的确有亏于你,可这事都是因奴而起,不能怪到其他人头上。我也给自己定了处罚,罚奴一年内不得出宫门一步,留宫反省,以为警世!”
众人又是吃了一惊。所谓的不能出宫一步,也是说说而已,历朝历代皇上太后别说一年了,不知多少太后只要一进宫来,终其一生都没出过宫门一步,不过既然杨太后肯这么处罚自己,也是大宋自立朝以来从所未有的事情了。
到了这个地步,王竞尧也不能摆架子了,急忙站起来连称“死罪”,不过心里却在想,还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好,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却给自己判个等于没有的处罚。还得底下当臣子的一片叫好,连着称赞太后圣明等等。
“王竞尧,你这个无君无父,欺压朝廷的逆贼!”忽然有一个年纪在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跳了出来,指着王竞尧的鼻子大骂,然后对着杨太后跪下说道:“岂有让太后处罚自己的道理,陛下、太后,对于王竞尧这样的逆臣,就算他有再大的功劳,也应处以极刑,请太后斩王竞尧之首,以安天下军民之心!”
朝廷上下大惊,此刻的王竞尧手握重兵,才有救驾之功,又得太后宠爱,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骂他王大人。
王竞尧眯着眼睛看向那人,却发现这人穿的甚是破旧寒酸,连身官服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就站到了这高官重臣云集的朝堂之上。
“你是何人,竟指责于我?那是太后自己做出的决定,又关我什么事?”王竞尧看着这个人,冷冷地说道。
“我乃太学生魏元征是也!”那人傲然说道:“我看你嚣张跋扈,目无朝廷,因此乃乞斩尔首,莫非你还敢当廷杀我不成!”
魏元征?王竞尧只觉得这三个字好熟悉,努力想了一会,终于想出了他是谁,略微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不是被我调到了归化,如何还在这里?”
这个魏元征当真一丝也不怕王竞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说道:“我魏元征当的是朝廷的官,难道还要听命于你?你拥兵自重,那点野心我如何看不出来,你想让我去归化,真是想也休想!”
原来,自从李天正发现了魏元征的才能,在王竞尧面前保举并得到许可之后,和魏元征说了此事。谁想到,这魏元征的性格又倔又强,半分也不领李天正的情,宁可在泉州喝凉水过日,也不肯去归化过衣食无忧的日子。而紧接着就发生了王竞尧被罢官,接着离开泉州的事情,这本是件小事,李天正一时也忘记了告诉王竞尧。
等泉州白莲教作乱之后,魏元征竟孤身闯入皇宫,准备和这个朝廷一同殉葬。等王竞尧成功平叛之后,甚为赏识他的陆秀夫也染他一同列到了朝廷,魏元征本是太学生身份,陆秀夫的举动也不算违例。
王竞尧向来看不起这种满脑子愚忠思想的人,冷笑着说道:“你说我是逆臣,你看到过有逆臣几次救驾的吗?我看你动不动就请太后斩朝廷有功之臣,才真正是个逆臣!”
魏元征“呸”了一声:“我魏元征仰首俯地,一颗心只知忠君为国,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何罪之有?”
“魏大人此言差矣!”王竞尧正想反唇相讥,忽然又看到一人施施然走了出来,说道。王竞尧却认得此人,他原本就在朝廷上看到过这个人,而在李天正给他的资料上写得清清楚楚,此人也是个太学生,姓孔名星,乃是孔子的后代,但他似乎不拘泥于一家一朝之说,也算是大宋少有的开明儒生,性格颇为诙谐,为人懒散,但却善于理财。
只听到孔星懒洋洋地说道:“从前有个瘸子,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偏偏这人跑步非常的快,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大家听他竟然说起故事来,都不竟凝神细听。孔星说了下去:
“有一天,他的一个好朋友告诉他,你本来就跑得那么快了,若是把一条瘸腿弄直了,岂不是跑起来更快?瘸子一听有道理,就不惜重金找到一个神医,把自己的瘸腿给弄直了。瘸子这下心里大喜,心想我瘸着一条腿都跑得那么快,现在我已经成为了正常了,只怕天下没有人再跑得过我了。于是,瘸子就找到了京城中跑得最快的人比试,谁想到,跑得最快的人已经到达了终点,瘸子却才只跑了一半的路。瘸子心里不服气,又回去找了以前的一个手下败将比试,哪里想到,这次他居然输给了那个从来没有赢过自己的手下败将。众位大人,他当瘸子的时候都跑的那么快,可是腿好了反而比不过别人了,这是什么道理?”
他的寓言让所有人都沉思起来,就连比别人多了上千年知识的王竞尧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寓言,也不禁苦苦思索起其中的道理来,不过心中却对这个孔星留上了神。
见没有人能够回答的出,孔星笑了一下,说道:“因为瘸子已经习惯于他过去跑步的方式了,就是一脚高一脚低,这样子的跑法,虽然别人看起来不舒服,但他自己却习惯的很。可是一旦等他治好了自己的腿,却不适应象正常人一样跑步了,输了在所难免。人一旦脱离了自己习惯的轨迹,那么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变得非常艰难。王竞尧大人也正是如此,也许他的做事方法在外人看起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可大家可以看一看,他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我们汉人的复兴大计?既然这样,为什么非要他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性格呢?”
朝堂上的官员都为孔星的话默然不语,王竞尧却对孔星刮目相看。这样的话,由这个时代的人说出来可真不容易。这人绝对是个人才,自己万万不可放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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