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五章 理座重定序

  众廷执执礼之后,再是抬起头来,便见庄首执对众人微作颌首,便是转过身,带着身边的捧尺童儿一步步离去了,其身影如水墨般慢慢淡入了那飘涌云海之中。
  望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众廷执心中也是怅然若失。
  上层大能很少再有直接干涉世间的,这位成就执摄之后,怕是日后很少有机会再见到了,而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习惯这位主持大局,今日去位,却是多少有些不习惯。
  不过陈禹也是早些时候就坐上次执之位的廷执了,从资历功行到所主持过的战局,还有在众修之中的威望等结合来看,在座都无人可以压过他。由他来接替首执之位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众人心里早有准备,故是他们很快收拾好心绪,在磬钟响声中重又坐回到了座上。
  陈禹此刻亦是在首执之位上坐定下来,他沉声道:“庄道友离去,廷执缺位,当有补替,诸位廷执可有举荐?”
  钟廷执这刻抬起头,拿起案上玉槌敲了一下,随后站起打一个稽首,道:“首执,诸位廷执,钟某这里举荐二人:一是玉京镇守邓景,二是并云上洲玄首俞让。这二位无论功行功绩,还是镇守上洲的年月,都是足堪承就廷执之位。”
  他话音落下未久,戴恭瀚也是敲了一下玉磬,立起抬袖一礼,道:“首执,戴某举荐幽原上洲玄首费渊,费道友道行已足,镇守幽原亦过百载,足可担当廷执一位。”
  风道人在座上看了看,心中不禁感到十分可惜。因为玄法尚是崛起未久,玄法玄修之中尚无合适之人可以推举。坐镇下方的玄首,一十三洲中现在也只有高墨一人,不然他此刻也能顺势举荐一位了。
  陈禹见两人出声之后,座下再无人举荐,便唤了明周道人出来,令其将邓景、俞让、费渊三人过往的功绩表册拿了出来,送去各廷执席座之上,并道:“择选哪一位,诸位廷观过表册,便拿一个定议出来。”
  玉素道人目光在表册上一扫,往玉磬之上一弹指,发出一声脆音,道:“我以为三人之中邓镇守最为合适。”
  晁焕翻了翻表册后,则是把册子一合,往案上一摆,干脆坐在那里不动,看样子在他看来,三人都有瑕疵,故是干脆弃荐了。
  张御则是在座上把表册仔细看有一遍,心中略作思索。这三人比较下来,邓景确实最为合适,哪怕不论功行道行,在功绩上就是压过另二人一头。
  这主要是玉京这地方到处都是虚空裂隙,特别浊潮到来百年之中,玉京附近时有大战,上宸天的主要突破口就在这里,也主要是靠着他,才得时时转危为安。
  要说这位缺点也不是没有,客气点说治功上面就差了一筹,实际上就没什么表现,终究玉京治事全是靠原尚台朝府而不是玉京镇守。
  俞让和费渊二人具体不好比较,二人都是属于不喜出头,只是默默做事之人,但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或许这两洲人口本来偏少的缘故,这二位所镇守的上洲在浊潮到来后所受冲击较少,所以立功也是相对不多,倒是治事之能两人都是足称上选。
  他思量下来,还是决定推邓景一把。若是放在以往,他多半是会设法推举俞、费二人,可是现在在得知元夏威胁之后,玄廷需要的是斗战能力出众,且能够在第一时间能顶了上去的修道人。
  而以邓景功行道行,若是在上层修持,摘取上乘功果的可能比俞、费二人要高得多。玄廷之上要是能多出一位持有上乘功果的廷执,对天夏无疑是更为有利的。
  故是他举起玉槌,在玉磬之上敲了一下,顿时一声清音传出。众廷执不由看过来,连陈禹亦是目注到他这里。
  庄首执去位后,廷上剩下的求全道法之人也就陈禹、武倾墟、张御三人了,而且随着张御执拿的守正权柄愈发显出重要性,他的话语份量无疑也是随之加重了。
  他看向诸人,道:“御以为,这三人之中,邓镇守更是合适。”
  风道人见他选择邓景,也是毫不迟疑拿起玉槌,敲了一下,选择应和他之言。
  韦廷执看了一眼陈禹,拿起玉槌一敲,道:“邓镇守的确较为合适。”
  林廷执此刻点了点头,亦是举槌相应。
  而余下廷执纷纷表示了自身看法,除了竺廷执和晁焕一般选择放弃举荐,大多数人都是认为邓景较为合适。
  到此一步,已然可以定下人选了。
  陈禹道:“邓镇守既是受举最多,那当立邓镇守为廷执,明周道友,你来拟诏。”明周道人在旁应下。他又对玉素道人言道,“稍候廷议结束,就由玉素廷执持诏前往玉京,召其入廷。”
  玉素道人肃然应下。
  陈禹这时望向长河下方,沉声道:“我今担任首执,此缺位当有替继。”他转首看向张御,伸手虚虚一引自己原来所坐之位,道:“张廷执,请坐此间来。”
  张御略一思索,当即站起,抬袖一礼,而后踏光气上行。
  诸廷执看着张御走上去,有人觉得理所当然,有人神情复杂,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则是暗中欣喜。
  玄廷之上,首执之位是有明确定名的,次执则不是,但在实际上,却是首执之下最有分量之人,也通常是被默认为上一任首执去位后,最先接替首执之位的廷执。
  原本武廷执坐于陈廷执之下,按照惯常做法,应当是由他替继此位,不过此刻他并没有什么表示,显然对此早有预计,甚或是陈禹早已与他私下沟通过了。
  而众廷执心下也自有评判,武廷执本就是一个不怎么喜爱言语及行使权柄之人,只是管束镇狱,所以由他担任次执也确然不怎么合适。
  张御来至仅次于首执的席座之上,对陈禹执有一礼,后者也是肃容还有一礼,这是首执对次执所表示的礼敬,意味着两人今后要相互协调依托,共扶天夏向前了。
  执礼过后,张御一展袖,便在此位之上坐定下来。随此举动,席上也是伴有一声长长磬音。
  而接下来,其余廷执也是逐个移位,不过间中空出一位,这是准备留给邓景成为廷执之后所坐。
  所有席座重新列定之中,无有一人提出异议,皆是默认陈禹的排布,而经此之后,无论是从礼数上还是实质之上,陈禹都已是稳固了首执之权柄。
  陈禹待众人重新坐定,道:“今次诸事议毕,张廷执、武廷执且先留步,其余诸位廷执皆是散去吧。”
  众廷执有些诧异,以往庄首执做事,从来不会在廷议之后单独留下谁人,只会在议前召请人来,设法了解诸人想法。
  不过新首执的做事风格,自然是会与庄首执有所不同的,他们也需慢慢习惯和观察了。
  于是一声磬响下来,众廷执起身一礼,便离席返回各自道宫。
  张御心中明白,陈禹将他们二人留下,一定是为了应对元夏之事,目前玄廷之上,除去卸任的庄首执,此事也只有他们三人知悉了。
  待诸位廷执都是离开之后,光气长河之上一时变得空旷了许多,微闻有云海涌动之声传来,缕缕飘渺云雾飘入到了空荡荡的席座之上。
  陈禹沉声道:“两位廷执,元夏之事,你们应该都是知晓了,留你们下来,便是为了应对元夏威胁,此事还不便令诸位廷执知悉,但为天夏上下安危计,需尽快拿出一个应对策略出来。”
  张御和武廷执都是点头同意,庄首执能做的都已是做了,底下之事需要他们来面对了。
  陈禹道:“我们首先要确定的是,元夏什么时候会来伐我天夏。”
  张御略一沉吟,关于这个问题,五位执摄那里并没有说到,而且他敏锐感觉到,五位执摄似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他猜测这里面应该是涉及到了某种玄机,可能是因为几位执摄在元夏那边亦是同一之我,所以不能由这几位直接来说,否则或许会引动什么不测之变。也是如此,他没有主动去问。
  后来他与庄首执提及此事,后者也是同意了他的这个猜测。
  他道:“陈首执,此事我与庄首执有过交谈,他的意思,此事很可能与上层境界的修道人出现有关,越是有通向上境的人出现,元夏越有可能对我等动手,也即是说,庄首执一旦成就上境,那么或许就是双方进入对抗的时候了。”
  按此言论,是不是庄首执不成就上境,那就可以避免此事呢?
  那当然不可行的。
  因为以他与庄首执的交谈来看,突破上层境界不是乘坐车舟,不是你说等便能等,说停下便能停下的,其突破机缘可能就在一线之间,要是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而且为了躲避元夏关注,硬是拖着不让有道之人上境,那也是不智之举,因为他们所认为的这件事也仅只是一个推断,不见得就定然如此。
  在五位执摄都无法全力遮护下面的时候,天夏一方若没有真正有力人物坐镇上境,那却是任人宰割,所以无论怎么看,庄首执成就上境都是必须的,且迫切的。
  陈禹神色肃然道:“现下无有确切定论,我们只能信任庄道友的判断,庄道友回去之后,成就当就在这半载至一载之中,故在这段时日内,我等必须做好应付一切危局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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