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时代
夜之城的街道上。
密思日身披长袍，缓缓走向自己的临时住所。
他的脑海中回忆着狼族四皇子的话。
‘重利轻义的堕落之城吗？’
狼族的四皇子认为夜之城的发展迅速，是因为掌握了气血机，是因为楚齐光许以重利来诱惑民众。
但密思日却不完全赞同。
他看着不远处的街道上，那一群搜集了佛火回来，正兴高采烈地赶往传火大厅的妖怪。
自从逃出楚齐光的魔掌之后，密思日便潜伏在蜀州各处。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寻找机会解救皇天之子。
但身为过去雪山领袖的他，很快就被蜀州妖族的发展吸引了注意。
而这种搜集佛火的妖怪，还有那些种田的妖怪，做生意的妖怪，做工匠的妖怪，还有工人、摊贩、厨师……在他的观察中正变得越来越多。
‘中原也好，草原也好，又或者过去的雪山也好，同样会给予手下奖赏，甚至是赐予武功、道术的知识。’
‘但夜之城，这些东西并不是赐予的，而是任何妖怪、人类都可以通过工作来获得。’
‘楚齐光给的不止是银子和秘籍，更是一种……得到知识和财富之方式。’
‘在他的统治下，这里的妖怪们的确过得比雪山更好。’
伴随着心中的感叹，密思日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感觉到心里不断有某些奇怪的想法浮现出来。
……
楚齐光的话语落下，血池管路中生长出一大片皮肉来，上面是一个个名字和相关的数据。
这是一年前楚齐光就吩咐王才良和陈刚做的居民数据统计，将夜之城内居民的各种数据收集起来，录入到了血池之中。
一年时间过去，虽然数据还不齐全，但已经可供楚齐光一用了。
看着上面的居民数据，楚齐光缓缓说道：“前汉统一中原，建立人族王朝之前，全中原的人类、妖怪都是更强妖怪们的奴隶。”
“那个时候不论妖怪还是人类，奴隶永远只是奴隶，甚至是食物，拥有再好的天赋也没用。”
“后来圣皇迹得到了玄元道尊的指点，还收集到了《月图》、《地书》，人类开始真正掌握道术，此后更是逐渐拥有二十五正法。”
“从这个时候开始，生产关系发生了变化。”
一旁的娇娇和乔智都听得懵懵懂懂，但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楚齐光这么认真的模样，于是全都安安静静地听了下去。
楚齐光接着说道：“随着圣皇迹统一中原，许多人不再是奴隶，而是有了自己的田地，甚至在战争中成为了贵族，陈朝的时候更是有了科举，更多人口被解放了修炼天赋。”
“于是越来越多人努力种田，努力学习，努力修炼，这世上的粮食越来越多，人口越来越多，强者也越来越多。”
“所以大部分时候，周边的妖族往往都不是中原人族的对手，因为人族朝廷解放了更多同胞的修炼天赋，整个社会拥有更多的人口，更强的活力，更多的强者，这是一种整体结构上的优越。
就像是过去镇压四方的大夏盛世。”
“而一旦中原王朝开始衰弱，官场黑暗，贪墨横行，地方的豪族官绅们将百姓逼的卖儿卖女，百姓们为了躲避朝廷的苛捐杂税而庇护在豪族名下为奴为仆。
这个时候……中原王朝相比周边妖族的优势就被缩小，妖族在血脉天赋的帮助下，甚至开始显得强势，就比如眼下的大汉。”
“而如今，蜀州汇聚了一代代强者的知识，融汇了他们的传承，继承了他们的灵感……”
“人类的知识在数千年的代代传递下，崭新的蜕变终于发生了。”
“血池、气血机、气血管路在这里诞生，佛火和烬女在这里重现，生产关系即将再一次发生新的变化。”
听到这里的时候，娇娇看上去似懂非懂，乔智却是一脸若有所悟的模样。
楚齐光接着说道：“蜀州相比起朝廷，就如同历代王朝对比周边妖族，同样有着结构上的优势。”
楚齐光看着血池皮肉上显示的数据，开口说道：“这只妖怪叫做洪阳，原本是蜀州当地的虎妖，原本他这辈子主要要在山林中茹毛饮血，每天为了食物奔走，还要担心天师教的围剿。”
“但现在他在夜之城用气血机送货，每天只要工作就能喂饱自己，等过几年凑了银子还能买武功、道术方面的知识来修炼，来获得更强的力量，更多的知识，赚更多的银子。”
皮肉上的数据又跳动了一下，显现出一个人的信息。
“这人叫做李粮，是蜀州本地的农户，原本他就算种一辈子地，也未必能养活全家，最后也许会投了哪家豪族当佃户，接下来几代人都为豪族种田，也许是被当地胥吏逼的家破人亡，逃亡他乡成了流民。”
“但现在他租了商会的地和气血机来种田，每年赚的银子不但能养活全家老小，还把儿子送去了商会的工坊当学徒。”
“这样的妖怪，这样的穷人在蜀州还有很多，他们在这里得到了其他地方没有的机会。”
“我给他们的不只是银子，更是未来，是一个改变自己命运，打破自身层次的机会。”
楚齐光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周玉娇和乔智，缓缓说道：
“蜀州未来的目标，就是解放更多妖怪和人族的天赋、能力，动员出更多的学徒，更多的强者，更多能操作气血机、创造气血机的人、妖。”
“最后开创出一个比上古时代，比历代的中原王朝，全都要更加优越的新时代。”
“我们要做的，是这样的大事。”
周玉娇和乔智虽然都没能完全听懂，但感觉到一股不一样的情绪在胸中激荡，感受到楚齐光的目光凝视，一人一猫都是连连点头。
楚齐光满意一笑，露出了八颗牙齿：“很好，那我们以后就一起努力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烬女说道：“上师，摘星楼那边送来了最新消息。”
听到这话，乔智脸上一阵紧张，娇娇则连忙说道：“告诉他们立刻停了条幅。”
“为什么要停？”楚齐光手掌轻轻拂过眼前从气血管路中生长出来的皮肉。
就看到上面关于‘楚齐光，我是你爹’的申请。
娇娇立刻说道：“怎么能让人辱骂我哥呢！不行，绝对不行，应该立刻取消！以后谁也不准用那个来骂我哥！”
楚齐光摇了摇头，批准了这个申请。
同时他开口随意说道：“不需要，他们骂的是楚齐光又不是我。对他们来说，楚齐光只不过是一个符号，一个标记，一个他们想象中的目标，骂就骂吧。”
“但以后要这个位置要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