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

  顾归过得再也没有那么舒坦了, 每日嬷嬷都要教她各种管家理账的东西, 她都不知道原来嫁人之后要做这么多东西, 分明以前都是胡乱应付一下就好的。
  她去找顾夫人哭诉, 换来一句嬷嬷教得对, 到了叶家就该掌握大权, 这样谁都不敢轻视了她。
  顾归听得无语, 只想说恐怕天底下敢轻视顾归这二字的人还未出生,跟顾夫人讲不通,她便进宫去找宁玄辰, 结果连他的人都见不到。
  顾归咬咬牙,更加坚定了尽早找到朗振的想法,靠旁人是靠不上了, 只能趁半夜跳出去寻找, 可无论她如何找,都不曾在城外的村子里见过夜陵一行人的痕迹, 反倒是因为白日常常打瞌睡, 被忍无可忍的嬷嬷打了手板。
  “你能相信吗?我都快三十的人了, 竟然还被打手板!”顾归哭诉。
  叶柏舟只觉得她这句话耳熟, 仿佛在某个地方教她读书时听到过。他看了一眼顾归光洁的手, 笑道:“看来无事。”
  “谁说的,我好得快而已, 昨天可红了,我觉得都有些肿了。”顾归说得有板有眼。
  叶柏舟却不觉得除了秦余那个憨子之外, 有谁敢真的敲她, 但看到夫人在撒娇,也还是配合的捏捏按按小手,轻声道:“揉揉就不疼了,还疼吗?”
  顾归撇了一下嘴,一本正经的坐下:“不疼了吧。”
  “还有十天。”叶柏舟道。
  顾归看他一眼,快速的挪开视线,有些不好意思道:“分明已经成过亲的,怎么还是觉得紧张。”
  叶柏舟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在她耳边道:“我也是。以后你不用翻墙了,真好。”
  顾归捧着他的脸笑了,想到一件事有些苦恼:“你说我为何还没有身孕,分明已经如此努力了。”
  “顺其自然就好,不必忧心。”叶柏舟轻声安慰,他对子嗣一事并不心急,缘分来了就受着,缘分没到也无妨,他与顾归二人也过得很好。
  顾归枕着他的胳膊躺平,认真道:“你说我要不要去看一下大夫,我都停避子汤这么久了,也该有动静了吧。”
  “……你喝过避子汤?”
  顾归点了点头,盯着床帐上的花纹看:“是啊。”
  “什么时候开始喝的?”
  “刚成亲那会儿就喝了。”
  “为何想到喝那东西?”
  顾归想到什么,笑了:“你可能不知道,李大壮成亲之后常被他媳妇儿打,李大壮跟我们诉苦的时候说了,成亲之后千万别先要孩子,不然想反悔了都不成,你看他,明知道媳妇儿性情大变,却还是要为了孩子忍着,所以……”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尽量无辜的看着叶柏舟。
  叶柏舟面无表情道:“所以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就偷偷喝那东西,只为了我哪天性情大变时好反悔?”
  “……当然不是,”顾归严肃的反驳,“我那会儿年轻,有些贪玩,你看我现在不就想要个孩子了。”
  叶柏舟淡淡哼了一声:“二十三时是年轻贪玩,二十四就不年轻不贪玩了?”
  “人总会长大嘛。”顾归讪笑。
  叶柏舟冷淡道:“那你倒是长得挺快。”
  顾归抿了抿嘴,翻身爬到叶柏舟身上,讨好的亲了亲他的唇,道:“长得快不好么,省得老是气你。”
  叶柏舟不说话,她揽住他的脖子,一双长腿撩拨着他的腰,撒娇道:“夫君,天好黑啊,要夫君抱抱才能睡着。”
  叶柏舟眸色一沉,哑声道:“那你今晚别睡了。”说完,便握着她的胳膊,两个人一翻调换了位置。
  随后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顾归闷哼一声,扶着他的胳膊迎了上去。窗外乌云挡住了月光,也掩饰了一室不同寻常的火热。
  直到四更时,顾归才昏昏睡去,只是还没睡多久,便被叶柏舟叫醒,迷糊的睁开眼睛,外头天还未亮。
  “我等一下再回去。”顾归再次闭上眼睛,往被窝深处缩了缩。
  叶柏舟摸摸她的耳朵,轻声道:“怕你睡过了,嬷嬷会责备。”
  “不会的,我很快就醒。”顾归将自己埋了起来。
  叶柏舟无奈,只好任由她这么做了,临走前嘱咐了几句话,顾归已经陷入迷糊了,隐隐约约听了几句,便睡死过去。
  正如叶柏舟担心的那般,顾归再次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了。她猛地坐了起来,慌乱了一瞬之后便淡定了,反正注定回去的晚了,晚一刻钟还是晚一个时辰没有差别,还不如慢慢洗漱完再回。
  她打定了主意,慢悠悠的收拾好自己,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叶柏舟好像说过桌子上有东西要她拿回去,顾归转身走到桌旁,便看到上面放着两个丑兮兮的荷包。
  她拿起来看了一下,也就是将小绿裁好的四片模子两两合一用针线缝起来,且缝得歪七扭八大小不一,荷包两面一面绣了个“归”字,一面绣了个“柏”字,丑的人神共愤。
  可偏偏又像是她的水平。
  顾归简直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让叶柏舟奖励这个绣娘好,还是少给点赏银的好。
  收了两个荷包,从上次含笑带她走过的后门牵着马离开。马上要过年了,京都城内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到处都是提着篮子出来置办年货的人,顾归就喜欢这种热闹,干脆找了个馄饨摊,坐下吃了个早膳。
  “他婶子,你家小子今年还回来吃年夜饭吗?”隔壁坐着的食客跟摊主聊天。
  摊主给顾归盛了碗馄饨,答道:“回什么呀,前些日子刚来了书信,说是近日要封营,回不来了。”
  顾归的去舀馄饨的手一顿,抬头问道:“你家小子是兵士?”她曾颁了一项法令,若是闲时,兵士的家在所在兵营百里之内,年夜饭可以回家吃,但要在天亮之前回营。
  “是呀,就在红营。”摊主笑着答了,转身去隔壁跟食客聊天。
  顾归若有所思的咬了一口馄饨,鲜美的味道都没能让她分神。自她那项法令颁布之后,这些年风雨不动的一直执行,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要封营,而一般封营,都是为打仗做准备。
  可她竟从未听说过此事。
  顾归立刻饭不吃家也不回了,骑着马直奔红营而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勒了一下马绳,拐弯朝校场去了。
  李大壮等人都不在,顾归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干脆坐在帐房里等着。直到晌午,李大壮才苦着脸进来,手里还端着伙房刚做的片儿汤,恭敬的送到顾归手边。
  顾归拿着筷子从里面捞鸡蛋吃,斜了李大壮一眼:“怎么不躲了?”
  “您要是找不到人就走,那我至于躲这么久吗?”李大壮倒打一耙。
  顾归嗤了一声,头也不抬的吃饭,嘴里含糊道:“说吧,皇上到底打算做什么?”
  “我哪知道……”李大壮话说到一半,顾归瞪了他一眼,他委屈起来,“我是真不知道,皇上只要我加紧练兵,说可能年后会忙,其他的我真的不知。”
  顾归不信:“他至少要说做什么吧,只一句会忙就能把你李大壮打发了?”这些兵士在他们做将领的眼中,都跟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宁玄辰就算是对当爹的基本的尊重,也该跟他透露了什么吧。
  李大壮叫苦:“我是真不知道,就说了年后可能要有事,还有,就算这点小道消息,皇上都要我们对您保密,我现在是冒着杀头之罪透露给您的。”
  顾归蹙眉,若是如李大壮所说,那她现在去逼问宁玄辰,恐怕也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看来事情的结点还是朗振,离过年还有十天,她要尽早找到他才是。
  “啊对了,叶状元肯定知道,他这些日子天天跟皇上腻在一起,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定是与此事有关。”李大壮信誓旦旦道。
  顾归托腮想了一下,叶柏舟近日确实是忙得有些不合理了。
  李大壮看她不说话,讪笑道:“当然,叶状元毕竟是将军未来夫婿,他应该不会瞒着您什么的,都是我胡说的。”
  顾归啧了一声:“若真是这样,那我从他嘴里也是套不出话来的,算了,我再想办法,走了。”
  “将军!”李大壮赶紧叫住她,待她回头后,他笑着道,“你前些日子被皇上派出去做事,现在又忙着成亲,兄弟们都好久没见你了,不如今天一起去喝酒?我请大家吃烤全羊。”
  他说的应该是自己被关起来的那段日子,也不知道宁玄辰用了什么招数,既骗了这些不在场的,又逼着那些在场的闭口不言。她看着李大壮期待的眼神,也有些心动了,只是——
  “李大壮,你给我吃了这么大一碗片儿汤,你觉得我还吃喝的下吗?”顾归无语的看着他。
  李大壮嘴角抽了抽,这饭是伙房做好他提前端来的,所以现在是他们虽然还没吃,但是顾归已经吃饱了,“那……晚上?”
  顾归想了一下,正要答应时,一个小兵从外面跑进来,对顾归行礼道:“将军,一个叫小绿的姑娘在外面等着,说是将军的丫鬟。”
  “她来做什么?”顾归疑惑。
  小兵答道:“说教习嬷嬷生气了,顾夫人请您回去。”
  生气?顾归蹙眉,这不是正常的么,她哪天不被自己气着,还值得母亲叫小绿出来找她。
  “夫人说若您不回去,就、就不让你跟小时候的玩伴再去打狼。”
  顾归脑子轰隆一声,正瞌睡的时候,总算是有人给自己递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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