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 第67节

  陈池驭一晃,一下子就想上去追,步子迈出才意识到自己穿了什么。
  电梯门关上,男人刚才的淡定全无,失控而暴躁:“操!”
  他冲回屋,随便抓上衣服,捞上车钥匙就往外冲。
  外面的女人皱着眉,她还试图去抓陈池驭的手,不死心的问:“是她?”
  陈池驭额头青筋骤起,一把挥开,女人摔倒在地。
  他的眼中好像有烈着的火,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滚开!”
  走廊中间,陈池驭脚步顿住,视线停在掉落在中央的黑色的丝绒方盒上。
  呼吸一窒。
  ......
  人行道上,行李箱滑轮声音在凹凸不平的瓷砖上窣窣作响。
  沈惊瓷越走越快,越走越来,脚下像是生风。她死死地咬住唇,一声不吭的忍耐着。
  脑海里全是陈池驭低着头俯身在女人耳边的那一幕。
  怎么可以啊,怎么可以啊。
  她的情绪是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团,越缠越乱。
  “啊!”
  沈惊瓷下意思的伸手去撑,喉咙一阵闷哼,膝盖没有丝毫缓冲的磕在粗粝的红砖上。好痛啊,眼泪汹涌紧接不断的流出,疼的她忍不住蜷缩,疼到她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生锈的、尖锐的,充斥在唇齿鼻息间,怎么也挥之不去的。
  在这个夜晚,车水马龙的道边,沈惊瓷失了全部的力气。
  “沈惊瓷!”
  身后响起脚步,陈池驭带过一阵寒气,影子出现在她眼前。
  一道不容置喙的力量强迫的将她脸掰过来,对上了陈池驭深不见底的目光。
  手心里的小姑娘满脸泪痕,嘴唇干涸出血,发丝不知是被泪还是汗浸湿,湿嗒嗒的黏在脸上,陈池驭心中一阵刺痛,他去掰沈惊瓷的唇,声音低哑:“我看看。”
  在他触碰上的那一秒,沈惊瓷忽然别开脸。
  只留他的手顿在半空。
  胸口像是被一只大掌揪住了,翻来覆去的碾压。他呼吸粗重,默了几秒,又开口,声音压抑着放柔:“年年乖,我看看疼不疼。”
  沈惊瓷半撑在地面,她好似没有听见,表情变都没变,只是挣扎着要起身。身上的狼狈不堪让她分分钟钟想逃离。
  陈池驭眉越皱越深,他视线盯在沈惊瓷越来越红的眼尾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不畅的胸口好似被堵住。
  亲眼看着沈惊瓷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原本就瘦弱的身子仿佛随时就会倒下。
  她嘴唇蠕动了下,又消音。
  手指努力的将拉杆箱圈紧,同时,陈池驭握住了她的手腕。
  “......”
  沈惊瓷低头,干涩又迟缓,眼神失焦的与他对视。
  脆弱的像一个艺术品。
  心脏下埋藏很深的那份恐恐不安似乎在破土,陈池驭从来没觉得沉默这么难捱,他试图去抱她:“别哭,心疼死我了。”
  话音刚落,指腹下的湿润更甚。
  陈池驭看出她的委屈,不出声,就是一直掉泪。
  一直掉一直掉。
  掉的他心都快碎了。
  “我没碰她,也不认识。”陈池驭指腹又轻又小心地摩挲着:“她有病,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真的没什么,已经让她滚了。”
  “你别哭行不。”
  “嗯?”
  他一直哄,沈惊瓷什么都没说,男人手指再动想去擦已经干涸的泪时候,沈惊瓷却躲开了。
  女孩微微偏头,垂着眸。
  可是光这一个动作,就足够陈池驭受。
  漆黑的眼眸微动,喉咙的呼吸都疼。
  冷风一阵一阵的吹,冷白的月牙藏进厚重的云,唯一的光线也消失不见。
  身子忽然腾空而起,沈惊瓷轻飘飘的落入他怀中,拉杆箱沉闷的砸在地面。
  “老子真没干。”陈池驭凝着沈惊瓷的眼睛,步伐沉稳,他抱着她往回走。几秒,他再次重复,声音比刚才更哑更低。
  “年年,别那么想我。”
  ......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和他
  卧室白炽灯亮的刺眼, 温热的毛巾蹭在伤口,嵌进血肉的沙砾一点一点被清理出。
  膝盖磕的不算很严重,但沈惊瓷的皮肤白, 凝结的血和肮脏的泥混杂乱不堪的黏在上面看着格外骇人。
  “疼不疼。”男人声音沉哑,陈池驭抬了眼。
  屋内静悄悄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 雨点淅淅沥沥打在窗上,沈惊瓷视线从滑落的雨痕上移开,侧头转向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哭的全是血丝, 她静了几秒, 摇摇头。
  陈池驭凝着她苍白的脸,眉头紧锁,黄褐色碘伏在上面沾染一层,却还是听见了沈惊瓷抽气。
  很轻的一声,却让他动作再次放轻。
  陈池驭脸色越来越差, 纱布刚贴上, 缩在床上的人口中张开一声嘤咛:“疼...”
  “哪儿疼。”
  陈池驭再也看不过眼,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
  沈惊瓷不知什么时候又掉了泪, 一声不吭, 眼睛也紧紧地闭着,沾满泪的小脸在灯光下几近透明,又莫名的乖.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 陈池驭头一次出了后悔的情绪。
  他压抑住心里的波涛汹涌, 在她膝盖上吹了吹气:“这儿疼?”
  沈惊瓷就像是听不到一样, 陈池驭咬牙, 手掌抵在她脖颈:“睁眼, 看着我。”
  沈惊瓷终于有了反应, 细长的眼睫窣窣的颤着打开。
  见况还能听进话,紧绷着轮廓隐隐的松了几分,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哄人的意思。
  “怎么才能不难受。”
  沈惊瓷又是摇头,她咬着自己的唇,陈池驭不让:“别咬自己。”
  他的眉宇笼罩着化不开的阴雾,拽着沈惊瓷的手到自己胸口:“来,打我。”
  他带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捶,沈惊瓷一愣,随即挣扎起来。
  陈池驭面不改色,只是眼神却从没移开沈惊瓷的脸。
  纠缠之中,有人挣脱了他。手臂忽然传来一阵刺痛,陈池驭眯了眼,又恢复平常。
  沈惊瓷死死地咬着他的手臂,他垂眸看着,任人动作。
  确实是用了力的,血肉像是要分离,但很短,力气便渐渐消失。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眼睫剧烈的颤了几下,眼眸低垂,像是受惊了一样的往后退。
  陈池驭堵住她,好像没感觉一样,捏着她下巴转向自己:“好受点了?”
  “还是没咬够继续。”
  他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低,语速也慢:“我不疼,你疼不疼。”
  沈惊瓷心脏发热,又泛出酸水。
  他问年年疼不疼。
  怎么不疼。
  沈惊瓷手掌蜷在一起,呢喃似的往自己心口处放:“疼...这里疼。”
  受了太大的委屈也不过如此,沈惊瓷抽噎着,喉咙中不断溢出细碎的呜咽,头又晕又疼。藕白色纤细的手臂摇摇欲坠的勾住陈池驭的脖子,她撑起身去抱他。
  “我好难受。”
  “陈池驭,我好难受...”
  每一个字,每一个尾音,都是一把刀子,直挺挺的往他心里扎。
  陈池驭抱得越来越紧,恨不得要把沈惊瓷揉进自己身体。
  紧接着听见沈惊瓷声音。
  “你为什么不推开她啊...”她说的哽咽,又拼命地隐忍着,哭的整个人都要喘不上气来:“我看到了..”
  沈惊瓷哭到缺氧,剧烈的咳嗽刺穿陈池驭右耳,砸在他心上。
  “你...你还低头了,陈池驭...你碰了,我看到你碰她了。”
  “我看到了啊...”
  声音沙哑,越说越伤心,最后只剩呜咽,陈池驭的衣衫都被哭湿:“你是不是骗我的。”
  话落,陈池驭拍着沈惊瓷后背的手动作渐顿。
  弧度嶙峋的喉结滚动几下,男人眸色渐深,眼尾早已染上的红开始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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