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 第38节

  “很快就到了。
  医院和学校的距离不近,四十分钟的路程。
  停车的十字路口,天上乌云压片,风雨欲来,势头不断变大。
  一辆辆停在十字路口的车近光灯成片,陈池驭手抵着方向盘,下颚线绷的紧。
  红灯一过,陈池驭就打着方向盘转弯,车速很快,不断地超越着前车。
  车厢内温度因为开了暖气的原因有些高,陈池驭袖子挽到小臂,凸浮着青筋的手指敲点着,暴露了烦躁。
  雨点掉在玻璃上的声音出奇的脆,车内氛围静谧,可能是太静了,所以陈池驭开了广播。
  时机凑巧,天气预报从广播声徐徐传出。
  【11月9日,沥周市气象台发布最新消息。自11月以来,我市出现两轮持续性降温。气象专家介绍,本轮降温开始于10月29日,预计未来5天仍将继续降温。局部地区从今夜开始会有阵雨,伴有阵性大风、短时强降水、雷电、冰雹等强对流天气。请广大市民做好保暖措施。】
  沈惊瓷闻声望向车窗外,风吹得张狂,干秃的树枝被吹得弯腰。
  雷电好像要来了。
  她抬着眼,忽然发现什么。
  她和陈池驭的故事,似乎总是和下雨天有关。
  别人青春中的少年都是春光明媚。但她的记忆不是。
  记忆回溯。
  高一报道那天,雨。
  她垫着脚尖看分班表,雨伞乱七八糟,沈惊瓷被挤到最后。一回身,意外发现和她一样站在最后的少年。
  知道他的名字那天,雨。
  走廊上,有人喊:“陈池驭,带没带伞?”而后,沈惊瓷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噙着笑,又坏又恶劣:“淋死你。”
  他们正面相迎那天,雨。
  他勾着篮球身后一群人,少年个子高,黑色的球衣衬的更挺拔。沈惊瓷站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呼吸屏住,心跳剧烈,而他说笑经过。并没有认出她的意思。
  还有很多,数不清了。
  但唯独,知道他有女朋友的那天,阳光照的刺眼,晴空万里。似乎老天爷都在说这是一个好日子。
  那她呢。
  她的暗恋湿漉漉又灰蒙蒙、始终蒙着一层水汽。
  车内的暖气让玻璃起雾,沈惊瓷眼前跟着模糊。
  速度忽然停止,陈池驭的声音随之响起,
  “沈惊瓷,你还真是个小可怜。”
  情绪霎时脱落,又回归现实。
  她没收拾好情绪就回头,黑黑亮亮的眼睛盛着茫然。
  陈池驭叹了口气,眼神对她示意前方:“回不去了,怎么办?”
  沈惊瓷诧异的看过去,只有路灯照亮的道路上,前方一个几米长的长货车不知怎么了,横在道路中。
  警示牌和警车围绕,黄白色的警戒线刺眼。
  “......”
  沈惊瓷眉头皱了下,她下意识的侧过头问陈池驭:“怎么办?”
  陈池驭好笑的听着她把问题抛回来,舌尖顶着齿,看了看周围。
  一个个走到这里的都在掉头绕道。
  不过如果往回走,那就是越来越远。
  沈惊瓷看着陈池驭,手拎了拎衣领,在冷风中还不见得,但车里回暖,身子开始发烫,头也有些疼,耳边嗡嗡的。
  陈池驭注意到沈惊瓷的小动作,侧目视线回到她身上,眉头跟着皱起来。
  沈惊瓷从脖子就开始红,一直到脸颊。
  头发塌塌别在而后,整张脸都露在外面。眼里蒙着一层雾气,嘴唇没有血色。
  陈池驭问:“难受?”
  沈惊瓷先是摇头,思维转的很慢,停顿一秒,又点了下头。她舔了下干燥的唇,干巴巴地补充:“也不是很难受...”
  话说的颠三倒四,陈池驭打着双闪停在一旁。
  沈惊瓷的手乖巧的摸了摸自己额头:“不烫。”
  陈池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卫衣袖口的布料厚,摸着全是湿的,黏在手腕上留下一道痕迹。
  深邃的眼睛带着琢磨不透的情绪,他感受到沈惊瓷手上烫人的温度。
  手背直接贴上沈惊瓷的额头,前面的人下意识的往后撤。但陈池驭不容置喙的用另一只手垫在了她后脑勺的地方,阻当了她的后路。
  沈惊瓷像是被雨淋湿的小动物,毛发很软很细,骨头也小。
  没了最初的突然突兀,沈惊瓷温顺下来。
  耸拉着脑袋让陈池驭碰。
  手背转来的是不正常的体温。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衣服,连让她先换下来都没招。
  再绕路赶回学校还得半个多小时,陈池驭松了手,开始把沈惊瓷的衣袖往上挽。
  几秒,陈池驭忽然开口:“沈惊瓷,咱不回学校了。”
  “嗯?”
  “找个酒店,你先把衣服换了。”他盯着她,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陌生的地点让沈惊瓷反应了几秒。
  陈池驭看着她没说话的表情,笑了。
  低而缓的声音敲打着她的声音,她听见他问。
  “害怕?”
  警车上面红□□光闪的刺眼,沈惊瓷眼睛有些刺痛的对上他视线。
  广播到了空白区,静谧的只有风雨的呼啸声。
  良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柔柔的但又很认真。
  “我怕什么。”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后面的对手戏改了很久还是不满意,我知道很少明天会努力多写一些放出来。
  广播中天气预报来源百度,稍加改编。
  第24章 他
  浴室的水流声哗啦啦的没个停。
  陈池驭订的是顶层套房, 视野极好。
  落地窗前倒映出一抹人影。陈池驭颀长的身影立着,手指夹着的那抹猩红刺眼。
  水流声蓦然停止,浴室内窸窸窣窣的响声。
  门开了一条缝, 细软的声音在空荡宽敞的房间中随着热气荡出来。
  安静的夜被打破。
  “陈池驭。”
  “......”
  等了会儿,沈惊瓷鼓着劲, 声音放大。
  她又问:“陈池驭, 你在吗?”
  几秒,脚步声响起,男人低声应。
  “在。”
  护着门把手的手指用了几分力气, 洗完澡的热气萦绕着周围,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衣服呢。”
  陈池驭咳了声,声音更沉了些。
  “等一下。”
  啊?
  沈惊瓷不自然的捏了捏浴袍的领口。
  半个小时前,陈池驭掉头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
  “先进去洗个热水澡,一会儿换身干净的衣服,再送你回去。”
  潮湿透凉的卫衣终于被扔到角落, 温水冲去冷汗, 沈惊瓷才慢慢的感觉到自己意识的回归。
  “好。”她站在门内,纠结着要不要出去。
  白色的浴袍宽大垂落, 一直遮到小腿。露出的一小截腿直到脚腕笔直流畅, 瓷白的肌肤上透着一股粉。
  门忽然被敲了下,陈池驭的手机从门缝中递出来。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缥缈,只有一个字:“接。”
  沈惊瓷顺从的接过, 他松手的利落, 脚步声又出现。
  陈池驭走远了。
  沈惊瓷呆愣的看了眼手机, 正在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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