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重生了 第121节

  华阳笑了笑,对着手里的书道:“梦见一位老神仙趁我睡着时点了我一下,还说会保我以后都无病无灾。”
  陈敬宗能感受到她对请医之事的满意。
  这叫什么公主?
  明明可以在宫里用太医,她非不用,说她不看重噩梦吧,他请来名医她又很高兴。
  陈敬宗还是不满她拖延了这么久,专挑她不爱听的说:“这老神仙可真不正经,大半夜的去点你。”
  华阳:……
  她明明在给他邀功的机会,他怎么故意气人?
  陈敬宗夹起一块儿排骨放到嘴里,上面带着脆骨,被他轻易咬碎。
  华阳不再理他。
  陈敬宗吃完饭,开始剥荔枝,荔枝壳硬邦邦的还有点扎手,里面的荔枝肉却够鲜够嫩。
  “这荔枝还挺像你。”他捏起一颗荔枝,对着华阳道。
  华阳抬眸,视线在他与那颗荔枝之间游移:“什么意思?”
  陈敬宗笑而不语。
  华阳猜到不是什么正经比方,也没有再问。
  稍后进了拔步床,陈敬宗抱着华阳,一边亲她一边道:“你的公主脾气就是荔枝壳,人是荔枝肉。”
  华阳:“……我是荔枝,你是什么?”
  陈敬宗撩起她的中衣下摆:“当然是剥荔枝的人。”
  .
  宫里。
  景顺帝并不是一个喜欢上朝的皇帝,若无大事,他只会在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这两日开朝会。
  看似懒,但他有个曾经连续二十多年不上朝的先帝老子,父子俩一对比,他初登基的时候几乎天天上朝,这几年才改成一个月上两次朝,也是非常勤快的皇帝了!
  然而内心深处,景顺帝连这两次的朝会都不想上,尤其现在正逢酷暑,他只想待在摆着放冰鼎的大殿里!
  “皇上,再躺会儿吧。”
  年轻的美人伸出藕臂,从后面环住了景顺帝的腰。
  景顺帝叹口气,他已经醒了两刻钟了,好不容易才逼迫自己起来的!
  起都起了,景顺帝拨开美人,喊马公公进来服侍。
  美人羞答答地躲进了被子。
  景顺帝三步一叹地去上朝。
  大殿里也还算凉快,只是大臣们嗡嗡不断的争执声比树梢的蝉鸣还叫人烦躁。
  景顺帝很想窝到龙椅里补个觉,他的后背也差点真的挨到龙椅椅背了,站在文武百官最前面的陈廷鉴突然咳了咳。
  景顺帝陡然清醒过来,去看陈廷鉴,陈廷鉴已然垂下了眼帘。
  景顺帝知道首辅察觉了他的失仪,只好继续强撑精神。
  但大臣们都看得出皇上很困,没有拆穿罢了。
  朝会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结束。
  百官们垂首,齐声恭送皇上。
  景顺帝最爱听这句,双手撑着龙椅扶手,离席而起。
  然而身体站直的瞬间,脑袋里突然似有热流翻涌,眼前的大殿百官也都天旋地转起来。
  垂眸的文武百官突然听到一声“噗”响,下一刻,是马公公的惊叫!
  所有人猛地抬头,却见景顺帝的下巴胡子胸前全都是血,整个人歪到在马公公怀里!
  “皇上!”
  大臣们蜂拥上前,陈廷鉴为首的内阁占据地利跑得最快,陈敬宗、戚瑾年轻矫健又是皇亲身份无所顾忌,也迅速超过了其他文臣。
  马公公已经抱着景顺帝坐在了地上,他浑身发抖,泪流满面。
  景顺帝嘴里还在不断地吐着血。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可他明白,他不行了。
  生死关头,景顺帝想起三件事。
  他紧紧握着陈廷鉴的手:“传朕旨意,朕走后,太子继位。”
  除了陈廷鉴等阁老哭视着帝王,除了陈敬宗、戚瑾神色凝重地跪在旁边,其他大臣都跪地叩首。
  “第二件,太子年少,还要倚仗先生教导辅佐,大事皆托于内阁。”
  这句,景顺帝是对陈廷鉴说的。
  陈廷鉴哽咽应下。
  景顺帝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陈敬宗脸上,他满眼苦涩,艰难道:“朕失约了,你要照顾好……”
  “盘盘”二字,景顺帝只发出了气音。
  不等陈敬宗应下,帝王眼中的光彩,忽而黯淡。
  景顺二十三年夏,六月初一,帝崩于朝堂。
  第108章
  六月酷暑, 也只有早晚会凉快一些。
  因为昨晚莲花碗又派上了用场,华阳睡到辰时初刻才醒,等她吃完早饭, 已经是辰正时分,宫里大臣们若事少, 朝会都该结束了。
  趁着暑气还没有笼罩下来,华阳带着丫鬟们去陈府的花园逛了一圈,回程又去春和堂坐了坐。
  大嫂俞秀也在,她女红好,为婆母做了一件轻薄透气的短衫。
  华阳过来时, 孙氏正在试穿。
  孙氏颇为无奈地道:“跟你大嫂说过多少遍了, 叫她多给自己做几件衣裳, 我都这把年纪了, 穿也穿不出花来,何必浪费好料子。”
  俞秀不太会说什么俏皮话, 温温柔柔地帮婆母检查是否合身。
  华阳看着婆母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风韵犹存的面容, 笑道:“娘本身就是一朵花, 这些衣裳都是衬托您的绿叶。”
  孙氏被公主儿媳的甜话甜得合不拢嘴,脸都笑红了:“老四若有公主三成嘴甜, 我的白头发都能少几根。”
  等她试完衣裳, 华阳趁日头还没毒起来,离开了春和堂。
  朝月在一旁撑伞,朝云一手扶着公主的胳膊, 一手拿着团扇为公主扇风。
  主仆三个如此讲究, 步伐自然快不了, 慢慢悠悠地来到四宜堂这边, 还没进去, 突然听到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这可是首辅府邸,下人们都学过规矩,除非遇到急事,不可能慌慌张张地奔跑。
  华阳停下脚步,疑惑地望过去。
  绕过花树出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陈敬宗,一个此时此刻要么该在宫里开朝会,要么已经散朝要出发前往大兴左卫的人。
  他似乎很急,跑得脸都红了。
  这可太罕见,他力气那么大,抱过背过华阳那么多次,除非累到极点,脸都难红一下。
  看到华阳,陈敬宗停了下来,他气息急促而显得狼狈,英俊的脸庞却神色凝重,看她的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华阳刚要开口,问他为何此时回来,一道低沉古朴的幽幽钟声,忽然从远处荡漾而来。
  华阳心悸了一下。
  京城里也有一些寺庙,但这些寺庙用的都是小钟,钟声传不了太远,只有宫里的大钟……
  如潮水层层叠叠,第二声钟紧随而至。
  朝月撑伞的手开始发抖。
  伞歪了,耀眼的阳光照了过来。
  华阳闭上眼睛,两行泪沿着苍白的脸直直落下,似两条清溪,争相打湿公主的面颊。
  陈敬宗走过来,将她抱进怀里。
  华阳除了落泪,身子就像一棵静止的花草,陈敬宗的胸膛却高高地起伏着,心跳砰然如雷。
  一直到宣告帝王驾崩的九声丧钟结束,陈敬宗的呼吸才稍微平复下来。
  华阳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当那胸膛渐渐恢复正常的起伏,如翻涌的湖面归于沉寂,她心里的惊与疼竟然也随之缓和下来。
  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变成了一场绵绵却无尽的淅沥春雨。
  “你可知道,父皇,他是如何走的?”
  华阳埋在他胸口,缓慢地问。
  陈敬宗:“朝会结束,皇上欲离席时,突然吐血不止。”
  “他老人家走得很快,临终前只来得及交代三件事。”
  他将景顺帝的三句话,一字不差地说给她听。
  前面两件都是大事,是一个明君死前最该关心的,在华阳的意料之中。
  唯独第三件,父皇居然还牵挂着不能再陪她下棋了。
  从钟响开始便只是默默垂泪的公主,此刻终于哭出了声。
  .
  华阳只想尽快去见父皇。
  备车太慢,陈敬宗直接将华阳扶上他的马背,他再上马,一手抱紧她,一手攥着缰绳,如来时那般疾驰而去。
  马背颠簸,阳光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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