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战争之苦
战斗进行到此时，哪里还是两军对垒？
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如果是平民百姓，即便再是敌对国之子民，只要你“各人自扫门前雪”，北伐义军也不可能如此残暴。
但对方如果是军人，那就是生死大敌，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存在。
因为，这是军人的使命所在!
……
“舍小家为大家”的军人，其职责既崇高，又神圣。
当然，大多数人的结局，也很是让人扼腕叹息!
“一将功成万骨枯”，即是对其悲壮的最好诠释。
无论何种朝代，一旦踏入军营，穿上军装，你就必须同时具备“三种血液”：铁血、热血、冷血!
不铁血，就意味着你可能是个懦夫。而懦夫，在铁血军营，并无任何市场。
不热血，就意味着你可能会很孤独。而没有亲密战友的孤独者，在战场上远比别人死得更快。
不冷血，就意味着你可能不够果决。而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稍有犹豫就可能喋血沙场、身首异处。
……
一个时辰后。
夜色已变得很浓。
一场历时三个多时辰的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山谷中震天的喊杀声，慢慢随风飘散。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骤然变得静寂的天空之中。
谷中废墟乱石之间，血红色的混浊之水，蜿蜒盘旋。
略显凄冷空旷的天地间，仍有声声极度虚弱的惨呼，在风中凌乱。
堆积如山的残体，显得狰狞而恐怖，浓浓的生死气息，让人几欲窒息。
这一切，无不昭示着战事之惨烈!
……
酒之清冽，暗之晦涩。
热血沸腾的大战之后，最是让人黯然神伤。
今日虽然获胜，但明日呢？
“胜败乃兵家常事”，谁又能百战百胜？
战场风云突变，谁又敢保证下次惨败流血者不是自己？
客观而言，真正喜好浴血战斗的军人，其实并不多。
但大势所趋，形势所逼，却也只能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
因为战争，永远都是那么残酷。
势均力敌的战争，没有胜利者!
即便最终获胜，那也是惨胜。
不但国力减弱，军队减员，就连寻常百姓也会伤筋动骨。
而战败国，境况则更加不堪。
轻则主动求和，签订城下之盟，割地赔款。
重则山河破碎，国已不国。
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而言，一旦成为亡国奴，等待他们的，必定是荼炭生灵、民不聊生。
这也是华夏历史上，几乎历朝历代，都有大批农民起义的原因所在。
无他，生活所迫耳!
……
人们常言，华夏之民，乃天底下最为温顺善良的存在，也最能包容。
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即便再苦再累，也能接受，也能忍受。
然而，很多当权者，对黎民百姓这点最起码的生存需求，也是直接选择了无视，甚至是无情的剥夺。
他们所重视、所取悦的，是能够给其提供帮助的一类人。或给其升官，或让其发财。
……
至于平民？
除了时不时拦轿喊冤、给其添堵之外，能给这些官员们带来什么？
好处？
除了好口碑之外，实质的好处当然是没有滴!
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暧，哪有什么好处给这些“青天大老爷”？
因此，细思起来，在那个官官相护的年代，平民之所以不受重视。除了上述原因之外，还有许多。
但归纳起来，也很简单。
无他，人微言轻耳!
……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警言，常常被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于得意忘形之中，抛之九霄云外。
直到“静水”沸腾，变成怒涛，方才后悔，然为时已晚。
早知今日被水覆，何必当初肆凌舟？
没有百姓的耕种劳作，没有黎民的兵源补充，何来趾高气扬的“水上之舟”？
隆武帝倒是深知其理，但奈何时运不济，“载舟之水”太过稀薄!根本无力负其前行。
……
大获全胜的北伐义军，并未连夜打扫战场。
就连军马损失，都未统计，只是匆匆处理一下已方伤员之后，就立刻进入调整休息之中。
毕竟，他们也是又累又饿、又困又乏。
人人都需要休息，警戒任务怎么办呢？
好在还有不知疲倦、可以自动调息恢复的华枫。
他自告奋勇，愿意承担当前的警戒任务。时间，持续到翌日午间。
一同负责警戒的，还有那四百名担当疑兵的骑兵，以及廖德远带领的两百人马。
在他人打得血肉横飞之时，这六百人却是闲得无聊。是今日数万人中，最为轻松的存在。
……
他们没有理由不轻松。
一波人马就负责在密林之中，策马奔行半个时辰。然后……就木有然后了。
一波人马就负责在五里之外，看管未上战场的千余战马。甚至连硝烟的味道，都几不可闻。
当然，他们在开战之前，还是比较辛苦的。毕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要活埋两千人，还是有一定难度滴。
挖坑就不说了，那个只是体力活儿。对铁血军人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可是架不住精神压力大啊!毕竟是还在微微喘气的大活人，就这么活活掩埋。
这事儿还真不是人干的!
直到此时，脑中还会不时闪过那从未见过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是那样的狠毒!
想想都令人心悸。
特么睡觉必定会做恶梦。
还好，今晚警戒，无须睡觉。
明天是否会正常些呢？
但愿吧!
……
铁血军人还如此胆小？
当然不能排除。
毕竟，铁血军人也是人。
而只要是人，就有让其畏惧的事物!
君不见，黑鹰组织堂堂冷血杀手，却会怕黑？
即便是沙场老兵，对大埋活人之事，也会留下些许心理阴影，更何况这些从未有过上阵厮杀经历的新兵？
……
待众人迫不及待的入睡之后，华枫将六百人召集一处，让他们仍按原来的编组分成三波，每波两百人，主要任务是看守马匹，每两个时辰一轮换。
最先值守者，为之前大埋活人那一组。
至于警戒任务，让他们无须操心。
有华枫亲自负责警戒，天底下又有几人能避其耳目？
不过，此事务必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