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庭前雪 第77节

  桑枝环抱着膝盖坐下,竹篓子里并没有多少东西,桑枝才上山没多久,就遇见了大雨。
  不知道安安醒来了没有,楼延钧的柴火劈好了没有……
  这么大的雨,应该是不能继续再砍柴。
  桑枝百无聊赖想着,忽然听到什么嘶嘶的声音,很近。
  桑枝垂眼一看,竟然是一只巴掌大的小蛇,桑枝吓得忙站起,然而脚踝处忽地一疼。
  受惊的小蛇匆忙窜进了洞穴里头。
  桑枝扶着石壁,没有头晕眼花,可能是无毒的蛇,但是脚踝处的疼痛确实真实存在的。
  桑枝咬牙坐下,刚要脱开鞋子看看情况。
  忽听见山洞口又有情况。
  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过,
  一高大的人,拨开了草木,布衫都湿透了。看见了桑枝,像是缓了下神情,走了进来。
  桑枝愣了会没说话。
  楼延钧的眼已经落到了她的脚上。眉尖蹙起。
  没等桑枝开口,人已经蹲了下来。拿捏起了桑枝穿着绣花鞋的脚,
  桑枝脸一边涨红,一边讶异。“……你,你做什么?”
  楼延钧:“被蛇咬了?”
  是询问,更是焦急。
  桑枝眉微撇下,想缩回脚,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便见人紧抿了唇,轻缓迅速地脱下了她的鞋子。
  而后是有些湿漉的罗袜子。
  露出桑枝一双娇嫩的,白里透着粉的脚丫,连指甲盖都是漂亮齐整的形状。
  桑枝的脚被忽然这么暴露在人前,紧张得想往里缩,几分恼怒。
  “登徒子,你做什么?”
  楼延钧:“别动。”
  桑枝脸更红:“……你放手,不许看!”
  楼延钧:“我是你夫君,为什么不能看?”
  桑枝愣了下,而后耳朵通红。“你果然是在骗人,你根本没有失忆。”
  楼延钧微抿唇,没有反驳。只是冷静的眼,仔细看着桑枝微微肿起的脚踝,像是在分辨什么。
  桑枝脚踝被咬的地方已经肿起,且颜色开始发深。
  楼延钧的指腹粗粝,揉捏着桑枝的脚,微痒,又挣脱不开,桑枝总觉得人是故意的,一张脸红透,红着眼瞪着人,正想这怎么骂人。
  忽见楼延钧低下了头,吻上她的脚踝。
  桑枝眼瞪大,脚背瞬间绷紧。奈何人手劲大,桑枝眼眶蓄上泪,楼延钧依旧没有松开。
  过了一会。
  楼延钧才抬头,他将桑枝脚踝处的蛇毒清干净了,抬眼,看见了人殷红的眼,豆大的泪珠眨巴着便掉了下来。
  楼延钧怔了下。
  桑枝吸了吸鼻子,“谁让你多管闲事……你被毒死了,也不怪我的。我不会感谢你的……”
  桑枝要把自己的脚收回来,但楼延钧还没有松力。
  桑枝抹了把眼,借力踢了人一脚。“还不松开。”
  楼延钧才松开。
  桑枝撇开脸,去擦眼泪。
  楼延钧:“别哭,不疼了。”
  桑枝恼:“我又不是因为疼才哭的……”
  一转头,就撞入人漆黑深邃的眼。
  楼延钧靠得近,冷峻挺拔的五官一下子撞入眼,桑枝避不及,最后愤愤咬唇,垂下眸。
  外头暴雨还未停歇。
  楼延钧找了些山洞里的干净柴火点燃。
  火光温暖明亮。
  而桑枝还穿着单薄微湿的衣裳坐在离人远远的位置,倔强地瑟瑟发抖。
  楼延钧眼顿了下,而后走过去,将人抱起。
  桑枝的挣扎是即刻的,然而抵不过人的力气。
  楼延钧:“你要发热了,让安安怎么办?”
  桑枝顿了下,挣扎渐小。
  最后只是别开脸。
  楼延钧抱着人,在火堆边烤火。
  火光明亮,后背靠着的人炙热的温度也渐渐传到了桑枝身上。
  令人舒心的温度。
  桑枝眼皮开始沉重。
  睡衣袭来时,听见了耳旁人似说了什么。
  声音低沉,轻缓。
  桑枝进入了梦乡。
  清晨。
  着急了一晚的汪娘几人正要上山,远远看见了高大的人背着一熟睡的人,走下了山来。
  第57章
  桑枝没摘到什么草药, 倒是被人帮了一回。
  自楼延钧背着桑枝下山,院里的大家伙们开始察觉不对劲。
  最早是阿福。
  阿福是从一开始就觉得阿山对桑枝心怀不轨的。毕竟盈儿姐那么好看,阿福早就在阿山来的第一天就把人当做对手。
  汪娘看出古怪, 则是在阿山背着桑枝下山的那日, 虽说理由是桑枝脚受伤了, 但阿山那个熟稔的姿势,抱着人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有精细到上手包扎,照顾……
  没有猫腻才怪。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小崽子的态度。之前因为大舜太喜欢跟阿山玩, 汪娘反而忽略了也一并很黏着阿山的崽崽,一直以为是小孩子都喜欢而已。
  但等她脑子开窍了再来看, 安安什么时候那么黏腻一个男子了?
  还是到连桑枝偶尔都会吃醋的地步。
  并且……她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这两人, 竟然如此相像。
  汪娘:“!!”
  汪娘自个揣测着, 越揣测越笃信, 于是找上了桑枝问话。
  桑枝在山洞里受了惊吓,又被蛇咬了,早上醒了一次后, 又睡下了,到了下午才醒过来。
  虽然脚没什么事,但是还是上了点草药, 裹了起来。
  裹的纱布厚重又难看,还穿不进鞋子,桑枝嫌弃了下,到底是放弃了拆除掉, 老老实实先待在屋里。
  安安被大舜带去上小学堂。
  桑枝正在大开的窗扇边绣安安的小花鞋子。
  汪娘进来, 还贴心地关上了门。“桑枝儿, 你同姨娘说说,你和阿山是什么关系?”
  桑枝怔了下,绣花针不小心刺到了手指,她小声嘶了声,把指头含进嘴里。
  “什么、什么关系?”垂着眼避开汪娘的探究的目光。
  汪娘:“咦,姨娘可不信你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看你那个眼神就不对劲……你瞅瞅,雨还没下呢就跑进山去找你,你还是他背下来的,又是给裹药又是给缠纱布的……哪个寻常男子会这样……”
  桑枝被说得耳红:“那是他登徒子!”
  汪娘狐疑,上下扫了自己耳朵和脸红成一片的小庶女。
  “真没关系?”
  又说,“安安该不会是他的崽吧?”
  桑枝愣住。
  恰好窗扇对着的是庭院正心。
  一身粗麻衣衫衫的人,正默默在庭院劈柴。粗衫挽上去,露出了两道精壮的手臂,随着劈柴的动作,呈现出的肌肉线条极为养眼。
  然人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榆木相。
  似乎察觉到了视线。
  抬眼往桑枝的方向看来,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盛着一瞬间正好落入的夕阳光晕。
  楼延钧毫不避讳地直视,桑枝回以一瞪,而后红着耳避开。
  汪娘心里好笑,将这一副景象都收入眼底。
  “既然没什么关系,那汪娘可要把阿山给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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