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反悔

  见荆叶再度挣扎冲来,布谷嘴角流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她大步而起与荆叶对冲起来,剑锋直指,势必一剑封喉!
  眼见着与荆叶相距不过三丈,便在这时,荆叶猛一回头,他好似看见一旁的擂台上,欧阳花被那阿三逼得步步后退,玉手手腕上鲜血汩汩,洁净白衣红了一片!
  荆叶心中一疼,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嗷……”
  苍凉而悠扬的狼嗥声骤然响起,荆叶眼眸愈发火红,与此同时,他身形左右一摆,便在他身侧同时出现了五道身影!
  白衣荆叶掌蜀山剑法,手握正一道开山剑!
  红衣荆叶邪气凛然,手臂之上鬃毛丛丛透出灿灿白光!
  青衣荆叶玉树临风,透出勃勃生机!
  蓝衣荆叶眼眸血红手托天禅寺镇寺大钟,妖异俊美!
  黄衣荆叶手握一支绿笛,搭在了唇畔!
  “杀!”
  荆叶冷声喝出一字,犹如飞天连弩齐发,六道身影以半圆之势骤然向着布谷齐冲过去!
  恍然间,布谷眼眸睁的斗大,几乎被这奇异的一幕惊呆了,嘴唇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也便在这时,那高台上的左无邪与东神天机同时站起身来,一脸惊奇的向着擂台上望来!
  “那是……”东神天机眼眸闪烁着精光,一声惊叹说不下去。
  满场寂静,有许多人都站了起来,望着擂台上的一幕惊讶至极,正元道的清虚真人早将黑风大盗的身份抛在了一边,唇齿颤抖道:“不曾想,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等奇迹……”
  “那便是传说中的五元婴吗?”白衣圣手莫因子感慨。
  “原来那古籍记载竟是真的”,坐在角落里的玉虚子站起了身。
  “变态啊”,秦溯看着眼睛都直了,捉摸着十来年能超过他是不可能了。
  “荆叶,加油!杀了那个妖妇!”轩辕若双一刻也没停下呐喊,嗓子都有些嘶哑,若非给姑苏信宇三个老头摁的死死得,她早就不顾规矩拿着宝物冲上台去了。
  桑陌心下颤了颤,他至此终于见到了荆叶的底牌,输的心服口服,龙羽不甘心的眼神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心里发出一声轻叹,好似在说,我终究是不如他啊。
  五元婴刹那杀到布谷身前,布谷在微微一怔之后,随即便惊醒过来,她右手以撒,银光宝剑脱手而出,立时化作漫天银针飞雨绕身飞舞妄想挡住荆叶的攻击。
  青衣与白衣荆叶身形陡然一停,红衣依旧无惧,铁拳六道通神,高大的身躯凌空飞起,一拳直轰布谷面颊,蓝衣荆叶将大钟托在身前急速飞转,挡住了射来的飞针,大步向前冲到布谷身前出手!
  也便在一刹那,布谷当机立断,喊一声:“出窍!”
  当此危难时刻,她果断舍弃了肉身,元神出窍要进行最后一搏,然而便在这一息之间,荆叶本尊口齿清脆吐出两字:“出剑!”
  七星子凌空飞祭而出,自空中划过一道锃亮的弧线,便见空中一道虚影飘落下来,与布谷形神合一,而此时红衣荆叶一拳压顶落下,一拳直将布谷的脸庞砸的扭曲模糊,成了一滩烂肉缓缓倒落下去!
  至此,场上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便是那伪装的万里春秋燕北邪此时也站起身来怔怔向着台上望来,他无法想象若是百年之后,这七星狼王的实力会达到何等地步,到那时麒麟王是否能与他一战!
  他惊讶之余,又老怀安慰,暗叫:“还好,还好,他还没长大”。
  过了良久,擂台下才响起了一片惊叫声,有蜀山弟子大叫起来:“七星狼王!七星狼王!”
  轩辕博一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看荆叶虽然施展出了五元婴这等传说中的奇迹分身,但也知道此时荆叶锐气消耗殆尽,此时若能一招败他,势必一战成名!
  轩辕博一咬牙打定主意,功败垂成在此一举,他暗自握紧了拳头,眼眸中透出杀机,在一阵喧嚣叫喝声中决然出手,大踏步向着擂台上冲去,断喝一声:“偷我正一道开山剑,你不是黑风大盗是谁,恶贼,纳命来!”
  轩辕博一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而他心下已打定主意,势要将荆叶一击必杀!
  荆叶半跪在地大口咳血,忽觉眼前一阵寒风拂面而来,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眸血红,阴冷可怕,冷不丁将轩辕博一吓了一跳!
  “找死!”
  荆叶牙缝中吐出两字,几乎下意识的他抬手而起,一拳砸了出去,再看轩辕博一自上台看见荆叶的那一刻起,心中慢慢都是惊惧,哪里还有半分战意,仓皇间,他惨叫一声:“啊!”便向后弹了出去,摔落到了碧湖之中,狼狈爬起,继而大声叫道:“师傅救我!”
  轩辕博一狼狈逃窜,放声大喝,几个纵跃间慌张上岸,头也不回地向着掌教凝华真人跑去,生怕荆叶追上来杀了他!
  逃到凝华真人身边,他双腿打颤,浑身湿漉漉传出一股骚、味,眼泪模糊冲着凝华真人大叫:“师傅,你怎么不救我!”
  荆叶眸光血红,容貌狰狞可怖,他举目四顾,忽而猛地一回头向着旁边擂台上望去,此刻那钟离与欧阳花一战也到了要紧关头,整个擂台上都升起了耀眼的刺目白光,完全看不出里面发生了什么!
  众人循着荆叶的目光望去,一时间揣摩不透那魔头还要做什么!
  便在这时,东神天机朗声道:“我宣布,戊字号擂台获胜者为七星狼王荆叶,这一擂台就此关闭”。
  声若洪钟,响彻四方。
  荆叶冷冷回过头向着东神天机和左无邪所站的方位瞥了一眼,继而身子一转大步而起向着一旁的‘己’字号擂台飞了过去。
  “这魔头又要作甚!”
  “此人手上握着正一道开山剑,当是那黑风大盗,怎么正一道一点反应也没有?”
  人群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荆叶此刻神态癫狂,宛如神魔降临,他仗着七星子硬生生砸开了那锃亮白光,一眨眼挤入白光之中。
  白光之中还是白光,视野一片模糊,风声呼啸,荆叶眼眸血红四下扫去,沉声喊道:“花儿,你在哪里?在哪里?”
  许是听见了荆叶的声音,白光中忽然传出微弱惊喜的叫声来:“小鱼儿,是你吗?”
  “花儿,是我!我是小鱼儿”,荆叶喉咙间血腥干涩,嘶哑回应。
  欧阳花急促道:“小鱼儿,你小心,这擂台上被乌鸦布下了阵法,他要杀你!”
  欧阳花只字不提自己,只道荆叶小心,殊不知此时她脸色苍白,身上已中了钟离七剑,白衣犹如血洗,重伤之下踉跄着扶着手中雪霁宝剑,几乎站立不稳。
  “好一对苦命鸳鸯!今日我便成全你们!”稚嫩的话语声传来,荆叶的猛地回头望去,但见一道铁索长剑横空拂掠而来。
  荆叶想也不想,左拳便砸了回去。
  “锵”一声脆响,那铁剑在荆叶拳头上撞出一抹血花便折了回去,荆叶不管身上疼痛,右手提着七星子,便向着欧阳花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只听空气中钟离声音幽幽传来:“想不到吧,你们两个今日会一起死在我手里,荆叶,你莫要挣扎了,实话告诉你,我的阵法得天独厚,即便爷爷亲手布下的擂台也奈何不得,可以这么说,如今这己字号擂台便是我的领域,我能只手遮天!”
  “钟离”,荆叶终于猜出了阿三的身份,冷声吐出两字,自顾前行。
  斜刺里一道道寒光白刃袭杀而来,荆叶手中七星子左右环身飞舞,以纵横剑道,黎天剑经于身体周围形成一方剑罩,大踏步向前而去。
  然而钟离藏身诡异,踪迹虚无缥缈,根本无从捕捉,横空飞来铁索法器又异常刁钻,饶是荆叶手中剑千变万化,也偶有疏漏,被一次次刺中,血流如注。
  饶是如此,荆叶咬牙硬着头皮向前,直至最后一刻,朦胧中那人的的身形出现在了面前,他俩人隔空对望,含情脉脉,情义无限,一切尽在不言中。
  “花儿”,荆叶身上千疮百孔,他一把拉住欧阳花的小手露出一抹微笑。
  “小鱼儿,你不该来的”。
  “为了你,纵是死也愿意,我带你走”。
  一句话,欧阳花泪如雨下,她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看他满身伤痕,哭着哭着“噗嗤”一笑,再看时荆叶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背上,背着她便向外走去。
  “荆叶,你忘了你爹娘怎么死的吗?”空中忽然传出一声钟离的断喝,荆叶脚下倏然一停。
  跟着便又听钟离说道:“是她父亲欺骗了你父亲,是她娘带着燕军兵临城下杀了你父亲,又是她娘在铜川巷放了一把火,活活烧死了你娘,这一切你都忘了吗?”
  闻言欧阳花心中猛地一颤,她险些从荆叶背上掉落下来。
  荆叶对钟离的话置若罔闻,继续抬脚向前走去。
  钟离又道:“荆叶,你既然知道了我是钟离,你便也该想到我为何要杀她,我与你一样,都是他娘害的,我本在阴阳谷无忧无虑生活,我的家族隐居世外,少与外界来往,我们家族的男人们日常外出狩猎,女人们织布纺纱,鸡鸣而起,日落而息,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就是他娘派了燕子楼杀手血洗整个阴阳鬼谷,将我族人杀得干干净净,你说我该不该报仇?!你说,你该不该报仇”。
  荆叶一声不吭继续向前走去。
  钟离紧逼道:“荆叶,我们都是同一类人,你天资聪颖,修为超然,而我如今是天机传人,深得左无邪信任,又有我爷爷再背后撑腰,你若与我合作,将来这整个浩土,还有谁是你我对手,便是左无邪他们还不是一样会被我们踩在脚下,我今日愿意给你一条生路,你若亲手杀了她,我便与你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如何?”
  钟离说得不无道理,诱惑力十足,欧阳花一阵挣扎犹豫,忽然在荆叶耳畔低声道:“小鱼儿,他说的对,我爹娘欠了你的,你杀了我吧”。
  荆叶微微回头一笑,语气柔和道:“傻瓜,我反悔了,我要你做我的新娘子,我要娶你过门,杀了你,谁还愿意陪我到老,去看那银河星海,去看那雪国风光”。
  两行清泪自欧阳花脸颊上滑落下来,她哭着哭着就笑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幸福的让人流泪,幸福的再无遗憾,她红了脸颊,低声道:“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你说了不算”。
  说完这句,荆叶回神来,抬头目视前方寒声道:“钟离,你说过我们是一生之敌,命中注定的,遇上我是你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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