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会用力是吧?

  承天门之事,如同惊涛拍岸,顷刻间席卷了整个京师。
  无人不为之震撼!
  在普通百姓武者眼里,徐北望以一个无助的受害者身份,对权势熏天的武氏外戚,发出强有力的声讨和控诉!
  而大多数人心如明镜,这小魔头将猖狂展现得淋漓尽致!
  以昂然之姿,同时也用一种平静的嘲讽表达了对天后彻头彻尾的蔑视!
  武家死了一个大宗师,到头来还得巨额赔偿洗清徐北望的冤屈?
  何其耻辱!
  但没办法,只能说咎由自取。
  你要不就打死他,一旦失手,以此子的心性,必然会展开雷霆反扑!
  这小魔头不是一个可以按世俗规范去衡量、可以用人之常情去揣度的人物。
  区区一介八品境,就已经锋芒不可一世!
  未来随着其修为增长,将会强势到何种地步?
  谁也无法预测!
  但隐藏在京师的远古道统弟子、门阀世家的族人,已经将徐北望这个名字深深刻在脑海中。
  徐府大厅。
  气氛有些怪异。
  徐靖姚曼夫妇二人表情很复杂。
  一方面,拥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儿子,肯定是无比骄傲。
  但同时心里也怅然若失。
  儿子再也不需要生活在他们羽翼保护下。
  成长仿佛是一瞬间的事,太快了,快到他们猝不及防。
  徐靖略默,低声劝道:
  “往后行事收敛点。”
  徐北望神色波澜不惊,却是反问:
  “爹,你教我的,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徐靖僵着脸,像是被卡住脖子,一下子哑掉了。
  老夫教你去羞辱天后?
  再给老夫一万个胆子,老夫都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那是青上天了!
  “望儿,武家背后的势力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天后为了实现女主乾坤的野心,暗地里培植了庞大的力量。”
  姚曼还是难掩忧色。
  徐北望不以为意,淡淡道:
  “我纵然卑微如草芥又如何?但我的根子埋在贵妃娘娘那里。”
  闻言,姚曼忧色淡了一些。
  她张了张嘴,将想说的话咽下去了。
  不止朝野疑惑,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一团迷雾!
  儿子究竟在贵妃娘娘心里有多少分量?
  莫非真是心腹亲信?
  不然怎会安排护道者呢?
  徐北望端详了母亲几眼,清楚她心中的想法。
  这也正是他达成的目的之一。
  就好比租一辆法拉利跑车去酒吧泡妹。
  你有没有钱不重要,妹子认为你有钱就行,晚上还不是任你摆布?
  同样的道理,对手以为他身边有大能跟随,就不会轻易派人截杀。
  “公子。”
  这时,一个婢子站在厅口,恭声道:
  “武家求见。”
  徐北望轻轻颔首,负手而出。
  府门前,一个瘦削老头满脸怒容,当他看到那袭白袍出现时,身躯更是止不住颤抖。
  显然是恨到极致!!
  这双怨毒的眼神,徐北望感觉自己要被千刀万剐,剖心挖肝了。
  “我要的东西呢?”
  他语气轻描淡写。
  老头面孔剧烈扭曲,额头青筋一根根绽起,死死盯着徐北望。
  “吾弟怎么死的?”
  他的声音嘶哑暗沉,像前朝锈迹斑斑的铁器。
  徐北望很认真道:“遭雷劈死的。”
  轰!
  老头愤怒到眼球凸起,厉声咆哮道:
  “快说,究竟被谁杀死的?!”
  徐北望面不改色,只是摇摇头。
  “说了前辈又不信。”
  “令弟真是遭到无妄之灾,被一道天雷活活给轰碎了。”
  “小杂碎!”老头怒吼一声,满腔仇恨几乎爆发。
  徐北望脸色趋冷,漠然道:
  “天后让你来威胁我是吧?”
  一句话浇灭了老头眼中的熊熊怒火,他竭力遏制失控的情绪,咬牙切齿道:
  “记住,在未来某一天,会让你百倍偿还!!!”
  砰!
  一个盒子砸在地上。
  随后老头带着滔天耻辱消失。
  “有趣,难道人类的本质就是撂狠话打嘴炮?”
  徐北望轻轻一笑,随后真气涌动,盒子飞到手心。
  天阶灵草、天阶剧毒、地阶丹药,以及三阶妖兽的精血。
  全都是炼体至宝!
  徐北望叹了一声:
  “让我本就富裕的身家,更是火上浇油。”
  这下能好好看看,北冥噬血神功究竟有何等威力。
  转眼已是半个月。
  “吼!”
  “吼——”
  五只妖兽的虚影在屋檐上方浮现,整个徐家被血色笼罩,上方的苍穹都被染成刺目的猩红!
  嗡嗡嗡!
  一声声闷响,煞气冲天而起,朝四周席卷开来。
  远处安静的酒楼。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许多人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无以名状却又摄人心魄的非凡力量!
  “徐公子在修炼魔功么?血煞之气恐怖啊。”
  有武者站在窗前,盯着那片猩红的天空。
  有人压低声音道:
  “据说天后娘娘赐予的宝物,最次的都是地阶!”
  酒楼众人皆缄默。
  赐予?
  真当大伙是愚民傻子?
  那是赔偿!
  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们修炼之路异常艰难,为了区区一件黄阶宝物,就必须将生死置之度外,拼上性命抢夺。
  可徐公子呢?
  直接敲诈天后!
  想到都不禁毛骨悚然,他在勒索一个帝国主宰者啊!
  何其强势睥睨?
  “哼,咱们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
  有青年眼神嫉妒,酸溜溜地说道。
  旁边的酒客大声嗤笑,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真是蠢货,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让贵妃娘娘的倚为心腹?”
  “徐公子,那是注定要横推九州的枭雄人物,再惊才绝艳的天骄遇见他,都须低眉。”
  略顿,他斜睨着青年,“若是给你一个机会,做徐公子的跟随者,你愿不愿?”
  青年哑然,旋即面色臊热,呐呐道:
  “肯定立马跪舔”
  “嘁——”
  典雅素净的院落里,沈幼怡抬起臻首凝视着天空。
  一直笼罩的血红煞气消失了,天空逐渐恢复湛蓝。
  她情绪起落不定,某种复杂的念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以前种种粗鄙卑劣的恶迹,足以证明这个男人坏到骨子里,浑身看不到任何闪光点。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在慢慢推翻心中那座成见的大山。
  一无是处的人,怎敢在皇城羞辱天后?
  如果换成叶郎,他会怎么做?
  应该是忍辱负重,逆来顺受,等到时机成熟,再把当初的遭遇加倍返还于武家。
  正因为这种隐忍坚毅,她才对叶郎暗许芳心。
  但那个男人呢?
  报仇从不延迟!
  拥有无所畏惧的胆魄,以及令人窒息的冷静。
  她那天其实也在皇城。
  面对满朝公卿,这个男人举手投足气场强大,每个微小的动作都是人群的焦点。
  优雅而又疯狂。
  危险而迷人。
  她很不想用迷人这个词汇形容,但如果她不是沈幼怡,而是一个普通女子。
  站在女子的视角,万众瞩目之下,从容走进凤辇的男人,的确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恶魔都有一层迷人的伪装。”
  沈幼怡喃喃自语,唯有如此才能说服自己。
  但不知怎么,她总有一股想去窥探那个男人的好奇。
  就在这时。
  院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沈幼怡循声而望,白袍如雪的男人缓缓走来。
  她美眸闪过慌乱,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捏了捏裙角缓解紧张。
  这个男子,第一次踏足她的院落。
  徐北望端详着她绝美的容颜,突然问了一个极为突兀的问题:
  “你想杀我么?”
  沈幼怡错愕,整个人僵住了。
  “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徐北望的语气,不含丝毫情绪。
  沈幼怡定定看着他。
  “我厌恶你这幅高傲的模样,在我眼里,你跟勾栏清倌人毫无区别。”
  徐北望冷言,眼神如浸透冰水。
  感觉到深深的恶意,沈幼怡俏脸寒霜,她被激怒了。
  嗡!
  一柄精致的匕首陡然浮现,周遭灵气汹涌。
  “如你所愿!”
  云履点地,裙裾飞扬,直刺而来。
  咚!
  闪着寒芒的刀尖刺进袍衫,却像撞在一块铁板,寸步难进。
  徐北望声音似蛊惑般,轻声开口:
  “就是这样,用力,再深一点,把整个匕首插进去。”
  嗡!
  沈幼怡咬着贝齿,浓郁的真气涌向匕首。
  砰!
  真气一碰到那胸膛,仿佛石沉大海,泥牛入海,在无形中消弭。
  “能不能用力?”徐北望一动不动,居高临下俯瞰着她:
  “你在给我刮痧么?”
  沈幼怡后退几步,酥胸一阵起伏,冷冰冰道:
  “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在宣告胜券在握,你以为你是谁?!”
  “我也讨厌你!”
  轰!
  周遭灵气形成一个漩涡,周遭震荡,灵气竟汇聚成一柄蓝色的长剑。
  长剑铮鸣,带着呼啸的飓风,宛若一片星河,要淹没徐北望。
  漫天黄尘之中,徐北望面容平静地站立,而后随意伸手。
  握住了长剑。
  蓝色光华骤然黯淡下来。
  紧接着破碎。
  沈幼怡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石化般呆在原地,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轻描淡写之间,就将她无垢体质的天赋杀手锏给化解。
  甚至连真气都没有动用!
  他为何会这么强
  “就这?青云榜天骄,有够废的。”
  徐北望语气冷淡,说完转身离去。
  沈幼怡精致面容上,一片雪白。
  一瞬间,她的高傲被这个男人彻底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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