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汴梁英雄会
靖康四年七月初，护民军三大巨头，岳飞李八少黄纵共同签发了一封邀请函，发向护民军的辖区，及护民军辖区外的一些地方。
邀请函上只有简单的几句大白话，就是邀请天下饱学之士，英雄豪杰，以及各地乡老，前往汴梁，于中秋佳节之际，一同商讨建立新朝的事儿。
一封内容简单毫无文采的邀请函，却激起了天下千重浪。
护民军辖区内自不必说，百姓们除了欢欣鼓舞外，还透着几丝意想不到的兴奋。特别是那些由民众自发选出的乡老，连品级都没有，竟然也有了共商国是的机会，更是激动得睡不着觉。因为乡老人数过多，也不可能每个乡老都去汴梁议事，所以每个县只能派出一个乡老前往汴梁。至于派谁，则由乡老们自己议定。怎么议定都无所谓，惟一的限制就是，不许动武。凡是动武的乡老，一律取消议事资格。
各地的乡老们开始四处联络乡亲，试图为自己赢得前往汴梁的机会。在乡老们看来，这可是面圣的大事，将来能够吹一辈子的。各个地方的乡老们一时间倒也闹出了不少笑话。
至于护民军的将领们，有的赞成这个意见，有的则旗帜鲜明的反对。比如傅选和王贵，他们就公开发表牢骚，“整个中原都是护民军的将士们一刀一枪拼下来的，该怎么建国，该怎么立法，应该由护民军说了算。那些见了金兵只会缩在城堡内的平头百姓，还有那些畏金如畏虎的软蛋书生，还有那些惟利是图的奸商，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岳帅要么一言堂，要么就和护民军的将士们商量一下就行了。制定好了律法看哪个人敢不遵？护民军的刀子也不是吃素的。”
岳飞听到了这些牢骚，虽然有点生气，但也理解傅选王贵的想法。他并不担心傅选王贵会做什么过火的事。这两个人如果心机深沉，就不会公开发表这种不合时宜的言论了。
各地的书生举人，更是兴奋莫名。一些威望素著的名流大儒更是带着学生连夜起程，准备在护民军的国是大会上为儒生们争取到更多权利，并巩固一下孔圣人的地位。
金国这次侵宋，儒门子弟表现得太过不堪。特别是孔圣人的后裔，竟然投降了金国，真是给天下的儒生丢脸。
但一码归一码，孔门虽然表现不堪，但护民军对孔门的行为也有点过分。
自从船火儿张横占了京东路，对孔家很不友好。特别是柳进士，一个读书人出身的军头，竟然成了护民军的忠狗，短短两年时间，已经带着兵往曲阜跑三趟了。第一次是因为孔圣人后裔投降金国的事儿，抓了十几个孔家子弟斩首示众。第二次则是因为一个佃户状告孔圣人的一个后裔强抢民女为妾。柳进士竟然又闯进了孔家，把那个后裔充军到矿山，不到一个星期就累死了。第三次更是过分，仅仅因为孔门的新家主，殴打了一个不肯交粮的佃户，结果柳进士竟然把孔门新选出的家主吊到曲阜城门，脱下裤子，朝屁股上抽了十记鞭子。
这真的太过分了。这种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行为激怒了好多大儒，同时也提高了他们的警惕心。他们感觉岳飞护民军的一众将士似乎对孔门没什么好感。
如果岳飞自行建国，他们当然也没办法。可是岳飞现在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想让天下人共商国是。哈哈，那些只会打仗的泥腿子懂得什么?
各地大儒已经暗中串连，准备在中秋节的国是大会上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把岳飞及一众将领驳得哑口无言，然后重立儒门的神圣地位。
不过要说最兴奋的，当然是士农工商中的工和商了。春秋时期，工商的地位很高，所以才有欧治子那样的兵器大师，也有吕不韦那样能左右天下局势的天下巨商。然而，从秦朝开始，能工巧匠们进了匠户坊，从此中国的兵器发展就停滞下来。至于商人，更是成了统治者眼里的肥猪，以及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汉武帝派李广利伐西域时，直接把各地小商人充入军队，只是历朝历代打击商人的一个极端例子。
如今护民军的辖区之内，所有的匠户都获得了自由，不管是打制兵器的匠户，还是烧制瓷器的匠户，或者其他匠户，统统可以自由选择职业。当然了，大多数匠户没有其他谋生技能，大多还是用自己掌握的技能谋生。但是他们的生活大大改善了，少了驻防太监的剥削，再加上生产出的东西可以自行买卖，匠户们很快就比种地的农民富裕了很多。
至于商人更不用说。天下间对护民军最有信心就是富商巨贾。在这些商人看来，只要李八少不死，护民军的重商政策就不会改变。就算李八少死了，从黄纵施行的一些政策来看，护民军也会大概率延续重商政策。
出于这种对护民军的信心，就连不在护民军辖区内的富商巨贾也开始悄然起程，准备去汴梁大会上为天下的小商人们嚷嚷几声，顺便在汴梁扎下根基。
顺便说一句，天下的商人们现在恨极了刺杀李八少的胡大，不止一个商会开出了巨额赏格，只要有人能够抓住胡大或九尾狐的任何一名头目，都可以获得万两赏银。
这种悬赏让天下的游侠之士大举出动，很快就抓了不少九尾狐的中下层头目。可惜的是，目前还没能抓住九尾狐的九大头目中的任何一人。
面对天下皆敌的局面，九尾狐的行事也更加诡异。至于重要头目，更是或藏于临安，或藏于曹成地盘。
其实天下也有很多人不明白岳飞的这次邀请。护民军把精力放在这场国是会议上的时候，曹成正在广南西路和荆湖南路攻城略地，很快就成了气候。
正因为这个原因，远在北国的宗望就很不理解岳飞的这番举动。在燕京留守府内，宗望十分疑惑地说，“国家大事，当然要由皇族一言而决。至于普通的百姓，听命行事就是，哪里有他们说话的份儿？岳南蛮这番倒是真的走了一步大错棋。既然攻下了襄阳和金陵，他不一鼓作气灭了赵宋小朝廷，反而搞这种无用之事，实在大大失算。”
宗望的至交好友马和尚却不赞成岳南蛮的意见。马和尚虽然因为完颜阇母的事儿，暂时离开了金军大营。但会战结束后，宗望很快又去马和尚的寺庙把马和尚请到了军中。毕竟完颜阇母被高宠生擒的事儿怨不得马和尚。
马和尚的最聪明之处，就是他从来不会顺着宗望的意思，拍宗望的马屁，而是据理力争，做出一副诤友的样子。
这是宗望最欣赏他的地方。
马和尚微微笑道，“大太子此言差矣。在我看来，岳南蛮之所以搞这个英雄会，倒是想为南下灭宋制造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你要知道，岳南蛮是个伪君子，如今南方的小皇帝没有什么错处，他没有理由攻灭小皇帝呀。但如果有江南那边的豪杰主动邀请就不一样了。大太子忘了岳南蛮初起应天时，是用什么手段兼并了徐州吗？”
宗望这才恍然大悟。他用赞赏的眼光看着马和尚，“马兄看得透彻。原来岳南蛮召开这个英雄会，竟藏了这么一个阴险的计划。”
“还不只是这个原因。”马和尚侃侃而谈。“岳南蛮不敢继续南下，其实还是怕了大太子。他不敢倾力南下，因为他必须要留够防御中原的力量。”
宗望哈哈大笑。“现在天气太热，岳南蛮就是不设防，我也不敢杀入中原。”
马和尚继续说下去。“岳南蛮假仁假义，却又颇通人心。你看他明明可以一日夜间击溃王彦，偏偏和王彦对垒五十多天，直到宋军的征粮队弄得襄阳人心大乱，方才一举破敌。然后襄阳六郡直接成了最拥护民军的地区。这次岳南蛮依然还是在等待赵宋小朝廷把江南人心搞丢的大好机会。到时候他大举南下，还不是势如破竹吗？”
宗望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认为马和尚说得十分正确。“既如此，我们该如何对付岳南蛮呢？”
马和尚叹了一口气。“赵宋小朝廷已经烂到底了，指望不上。他们只会把江南搞得越来越乱。想制止岳南蛮南下灭宋，还是只能指望大太子的兵力了。”
宗望点点头。“秋高气爽之日，我会大举南下。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河北西路安然度过冬天。”
驻军太原的完颜宗翰则和弟弟金十三讨论汴梁英雄会。宗翰人老成精，虽然不理解岳飞为什么要搞这个英雄会，但他还是凭本能觉得，这个前无古人的英雄会绝对不仅仅是一场闹剧那么简单。
金十三可是目上睹岳飞由一个罪废的小军官，用了不到五年时间即成为中原之主全过程的人。
他从来不敢轻视岳飞。
面对大哥的重视，金十三当即说道，“不管岳南蛮的英雄会会搞出什么结果，绝不会对我们大金有利。大哥请放心，我明日亲自前往汴梁，看看岳南蛮搞这场英雄会的真正目的。”
宗翰点了点头，“你要一切小心。如今岳南蛮的暗情司势力越来越大了。”
陕北西路的大帅曲端虽然不明白岳飞用意，但他还是决定亲自前往汴梁，给岳飞捧场。
与此同时，占据四川的吴阶也派了弟弟吴磷亲自前来。吴氏兄弟虽然占了成都，但少了明受朝廷的公开授权，如今他们也只占了四川的几个重镇，离控制全省还差得很远。四川那样的险地，想凭武力降服，没有个两三年别想收服全川。
吴磷前来汴梁，一是和护民军搭上线，二是来护民军的地盘走一趟，揣测下护民军的真正实力。
基本上各地势力都或明或暗地派人前往汴梁参加英雄会。不只是明面上的官方势力，连那些啸聚一方的义民强盗也派人过来了。
江西民乱首领李七虽然被朝廷擒斩了，但他的妹妹李九娘还在罗宵山中有一个大营寨，有能战义民过万人，时刻不忘杀出大山，为亡兄报仇。无奈韩世忠虽然被软禁在临安府，坐镇赣州的又换成了王彦。单凭李九娘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打得过王彦。面对山下情报人员送来的英雄会邀请函，李九娘同样决定亲身前往。
她要在天下英雄面前揭露赵宋小朝廷屠杀平民的罪行，以便借助护民军的力量，为亡兄报仇雪恨。
曹成正在趁此机会，全力攻略荆湖西路，对汴梁英雄会丝毫不感兴趣。只派了几个下层头目，改换身份前往汴梁探知消息。
胡大和秦桧正好相反，他们得到这个消息，立即公开选派钦差前往汴梁参会。按照秦桧的说法，护民军如今尚未建国立号，至少还处于赵宋的名义管辖之内。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派钦差去汴梁合纵连横，搞乱护民军的人心，给岳飞添添乱子。
秦桧虽然聪明，却对岳飞的英雄会不屑一顾，认为此举只会弄乱成拙。反而是胡大，特别严肃地告诉秦桧，“岳飞此举野心甚大。他想建立的不是秦汉隋唐那样其兴也勃其亡也速的王朝，而是一个想延续千年不灭的王朝。”
秦桧冷笑道，“世上哪里会有千年不灭的王朝？”
胡大正色说道，“当然有。天书上还记载一个小小的岛国，因为没有遭受过亡国之祸，发展了几百年之后，直接成为了一个日不落大帝国呢。”
“日不落大帝国。”秦桧喃喃说道，“莫非这个相州出身的泥腿子也有这个雄心壮志吗？”
胡大纠正秦桧的话语。“你说错了。岳飞肯定不是那个相州的泥腿子。此人肯定也得到了后世的天书。你不能用打量普通宋人的眼光打量他。”
秦桧关心的重点却不在那里。秦桧颇有点向往地说，“大首领，既然海外有那么多番国，咱们若是真的抵不住岳飞，远遁海外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胡大的脸色迅速变得狰狞起来。“不毁掉锦绣中原，我绝对不会远遁海外。若是曹成还不行的话，我就去北方的大草原，从极西的天方帝国。总之我要毁掉这些不知感恩的中原百姓，让他们遭受生离死别妻离子散的痛苦。”
秦桧不动声色地转了下眼珠，露出一丝阴骘之色。
不过，天下英雄正在前往汴梁的路上时，汴梁又传出了一个惊天大消息。天下佛门中最有威望的三个大和尚，护民军的总参谋长智浃大师，大相国寺的方丈智源禅师，以及山西五台山的智和禅师，向全天下的佛门和游侠异士发布了一道命令。
一道猎杀真仙张三丰的命令。
张三丰在襄阳城外设下炸药擂台的阴谋早已传遍天下。最恨张三丰的不是岳飞，而是差一点点就被炸死的智源禅师。
智源很不满意张三丰的杀手作风。大家都是高人隐士，凭借幻术忽悠天下才是正道。你搞这种赤果果的暗杀手段，实在令人齿冷。
两宋之交，在天下好汉中威望最高的除了智浃大师，排第二的并不是智源禅师，而是主持五台山的智和禅师。两宋之交，单五台山一寺，就出了十几支抗金义军的首领。最有名的当然是真宝和尚以及行者李善诺，以及俗家弟子杨浩。真宝和尚在刺杀完颜希尹时不幸死难，如今行者李善诺和杨浩都在护民军中担当团长。
有了这些弟子，智和禅师自然获得了天下人的敬重。前段时间他从五台山来到中原，常住在大相国寺内。他本就是智源禅师和智浃大师的师兄。
他们之所以发布这个追杀令，最重要的原因倒不是智源的受伤，而是智浃大师的建议。
智浃大师毕竟是护民军中的重要人物，岳飞有什么想法从来不会对他隐瞒。
智源禅师去襄阳帮助岳飞对付张三丰，其实也是有条件的。因为他从一些人的话语里听说岳飞李八少准备对佛门征税。
可是，虽然智源禅师差点被炸死，让岳飞十分不好意思，却依然改变不了岳飞压制佛门的初衷。
为了不让佛门反弹过甚，岳飞特意告诉智浃大师，“如今的佛门抗金甚为坚决，所以护民军不会像周世宗柴荣那样灭佛。但佛门也应该控制一下自己。不要广占良田，广修庙宇，更不要不设任何门槛地招收僧侣。更重要的还是，佛门的香火钱不应该只用在僧侣身上，而应该用于赈济贫民身上。佛门不能像张三丰林灵素王老志郭京那些妖道学习，只想着用幻术祸乱天下，荼毒苍生。”
智浃大师知道岳飞是个知恩的人。他既然提前警告，佛门确实应该收敛一二。其实智浃大师是个隐于佛门的天下奇男子，他并不在乎灭不灭佛。不过毕竟隐于佛门数十年，感情还是有的。所以智浃大师提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师兄智和禅师。
智和听了之后，倒没有半点责怪岳飞的意思。自从上次大相国寺地宫里的近千万两银子被岳飞征用之后，智和就知道养了数十万精兵每月开支都是天文数字的岳飞不可能会对其他的佛庙无动衷。
既然如此，智和禅师一边以师兄弟三人的名义派人去各地寺庙，让他们开门赈济贫民，给护民军捐送粮饷，一边却也借机发布了这首猎杀张三丰的命令。
这道命令明面上是在打击张三丰一人，因为张三丰属于道家，其实这道命令是在全面打击道家。
道家的名声，无论在前朝，还是在后世，都和佛门不相上下。有些时候甚至比佛门更好。不是有人说了吗，“每逢乱世，和尚闭关，道家出山，匡护天下，拯救百姓。”
其实这句话也是完全无视历史真实。事实上历朝历代的民乱，都和道家的左道败类脱不了干系。那些以人肉为食的义军首领，不管是唐初朱粲，还是唐末黄巢，秦宗权孙儒之流，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缺粮，而是因为被道家盅惑了才走上食人肉的魔鬼道路。同样，自从佛门里出了一个了不起的慧能大师，用中国传统文化改造的佛门禅宗，其实完全是一个中国化的宗教，和印度佛教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历次兵乱，佛门也是豪杰辈出。不说远的，就说宏朝的开国将领，就有好几个出自嵩山少林寺。
前面说了，道家的名声一直很好，但只有一个时期例外。就是两宋之交。
自从奇葩皇帝宋徽宗自称赤脚大仙转世，所以封自己为道宗皇帝之后，天下的道士们可以说是跋扈无比。宫中既有林灵素王老志等妖道，宫外的道士们也是高人一等。有史以来道士们第一次有了正式官阶。就连最小的九品道官，在地方上也是横冲直撞，等闲官员根本不敢制止。宗泽在应天府做通判时，因为杖责了几名胡作非为的道官，竟被道士们故意调到磁州当知州，明显是想借契丹人的手干掉宗泽。只是他们低估了宗泽的军事能力。磁州为官不但没能杀了宗泽，反而让宗泽结交了一大批英雄好汉，为靖康年间的力挽天倾打下了坚实基础。
种下恶因必收恶果。自从金兵冲进汴梁，把道君皇帝赶去五国城放羊之后，这些道官们失去了庇护，就变成了可怜的丧家之犬。
因为道士们多数会几手幻术，在神道之风甚浓的时代总是令人敬畏，所以老百姓只是对他们没有好脸色，也不敢太过逼迫他们。
可这道猎杀张三丰的命令一下，天下的道官们可就倒了大霉。在同样会幻术的和尚们的鼓动下，许多做过坏事的道官被百姓殴杀。规矩的道官也只能离观还乡，暂时还俗。各地的道观一时间被烧毁了不少。
幸好这种局面没有持续太久。要知道金台这一门，乃是融合了佛道而成。周侗虽然与和尚交情甚好，自己过得却是道家生活。更何况岳飞知道，不管任何宗教都不能一家独大。道家做了不少恶，佛门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不能因为智浃大师这些万中无一的人杰就把佛门捧到天上。
所以，岳飞很快就授意徐进士警告佛门，不许再砸毁各地没有作恶的道观，也不许滥杀道人。即使道人有罪，也需要经过官府审理。
道士们不再有毁观之险，只是把一部分仇恨放到了佛门身上，反而把绝大部分的仇恨放到了张三丰身上。
在道士们看来，如果没有张三丰这个试图炸死岳飞的真杀手假道士，天下道门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一时间，全天下无论佛道，还是江湖侠士，全把精力集中到了张三丰身上。他们发誓要捉到张三丰，把他碎尸万段。因为汴梁英雄会的召开日期是在中秋时节，还剩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有足够时间捉到张三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