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燕云会战（19）
随着天光放亮，护民军开始大规模进攻。
除了八千骑背嵬军，营中仅有的一万多骑军全部出动，先把那野和台实的大军杀退，随后撵着女真大军的屁股向金营猛扑。
吉倩，高宠，焦文通，赵宏，六名将领无不高呼酣战，以一当十，试图借着两月未战积蓄的锐气和杀气，直接突入金军大营。
那野和台实当然明白护民军的如意算盘。他们都是百战宿将，虽然领军败退，却没有退向大营入口，反而沿着大营寨墙，向南北两路溃退。
吉倩等人当然也不敢用骑兵硬撞坚实的金军寨墙，他们也只能追杀金军骑兵。
护民步兵则重新开始排成进攻的阵型，在辛赞的指挥下冲向金营。三辆冲车裹挟在军阵之中，缓慢却又不可阻挡地向前挪动。
完颜宗望看到金人小却，并不慌乱。战阵争杀，本就是忽进忽退，你来我往。有时候要这样纠缠数日，甚至数月，才能分出胜负。
时间站在金人这边，而不是护民军那边。只要扛住岳南蛮的这次大规模攻击，等到护民军撤回大营，再继续困之。总之，一定要把岳南蛮的大军困在此处，等到胡大搞乱了中原，岳南蛮只能坐以待毙。
完颜宗望派出一个万人队，由耶律铎领兵，从大营的侧门出发，前去支援那野和台实。随后他命令一万女真兵，下马，披重甲，准备和护民步兵近战厮杀。
这是刺刀见红的关键时刻。完颜宗望可不敢派汉儿和契丹炮灰顶在第一线。这些人的战力根本靠不住。这种决定两军胜败的紧要关头，完颜宗望最信任的还是女真人。
同时，完颜宗望下令操持旋风炮的汉儿，全力投掷飞石。争取把护民军严整的进攻队列打乱。至于速度缓慢的冲车，等到了营门之前，完颜宗望会用火罐子对付它。
一块块飞石再次飞掷而出，砸进护民军的军阵之中。不过这一次，护民军没有再退却。
一块飞石砸碎了左侧亲兵的脑袋，老将辛赞却连眼睛都不眨，大刀向前一指。“加快速度进军。飞石可及远，不可及近。杀到金狗营前，我们就胜利了。”
护民军的步兵陡然加快了速度。特别是陈黑户和聂万金，两个猛汉领着千余名精挑细选的大力士，用搏命的速度冲过了最危险的数百米距离，来到了金军大营附近。
金军大营扎得极为坚实，就算无人防护，也要几分钟才能打开缺口。可是陈黑户和聂万金又岂会使用刀砍斧削的笨方法。他们每个人都背了一个包裹，里面正是各重五十斤的超大号轰天雷。
离金军大营尚有几十步，两个人已经停下脚步，取出轰天雷，点燃火绳，稍微等了一会，忽然原地转身，借势把轰天雷砸到了大木扎成的营墙之上。
随着两声炸雷般的巨响，女真大营再次被炸出两个丈许宽的缺口。缺口后严阵以待的金兵也被炸死了几十个。
“弟兄们，冲！”
聂万金陈黑户一马当先，各自奔向一个缺口。身后的亲兵紧紧跟上。他们绝对不允许金兵堵住这两个缺口。
就在两个小小的缺口之处，双方展开了极为残酷的搏杀。
两大猛汉披着加厚的重甲，挥舞着沉重的兵器，宛如两个人形坦克，在缺口处左冲右突，不可阻挡。两人的亲兵左右护卫着他们，让他们不必操心自身安全，可以最大地发挥出天生的神力。
不过片刻，两人已经突进大营数丈之远。被他们杀死的金兵至少已有五十余人。
但金人的反击也出乎意外的激烈。在万户活里改的督战之下，金兵一层又一层地拥上来，转眼间又把二人逼退到缺口处。女真军中知名的猛汉同样冲杀在前，以猛对猛，抵消了聂陈二人的杀伤力。
看到自己快被逼到营外，聂万金陈黑户暴喝声声，舞动兵器前冲，再次把金兵逼进了大营。
双方的重甲兵就在两个缺口处僵持住了。一队又一队的精锐重甲拥堵过来，缺口内外，足有上百列大军。
完颜宗望皱起了眉头。了望楼上的金兵用旗语告诉他，辛赞的步兵也杀到了营墙外。
“岳南蛮只会这一招吗？重甲兵尚且冲不进我的营垒，那些身着普通铁甲的步兵又怎么能威胁到我？命令活里改，半步都不许后退。”
宗望决定在大营的两个缺口处，打成添油战术。这样的消耗他是不惧的，因为金兵人多。
宗望低估了老将辛赞的破营能力。这位大半生都在县衙当县尉的老人乃是被历史埋没的大将之才。自从领着七千民壮和孟安在曹州血战完颜宗弼，辛赞就踏上了名将之路。这一次破营之战，辛赞依然还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辛赞破营的办法很简单。他用聂陈两人当诱饵，把精锐金兵集于一处，却命令一队看着装备不很精锐却是他亲兵的五百锐士，跑到离缺口足有一千米的地方，把身上配备的小号轰天雷集中起来，绑成了二十个极大的集束手雷。面对营墙之后金兵抛射的火箭，五百锐士以手挡之，就是不让手雷提前爆炸。等到集束手雷绑好之后，他们点燃火线，退开数米，然后抱头伏在地上。
大营之后一名金兵再次用高超的抛射之技，把一支火箭射向高空，落下的时候，竟然离营墙不足一米。如果底下有护民军，正好就会被火箭刺中。
让这位金兵意外的是，火箭落地之后，他没有听到压抑的闷吼声，反而是一声巨响，直接把厚重的营墙连同他的身体抛上了天空。
他用最后的余光看到自己的同伴也多被炸得飞了起来。很快，金兵的意识沉入了黑暗之中。
伏于地上的五百辛赞亲兵则眼前一亮，坚实的营墙，至少垮塌了十丈宽的缺口。
五百亲兵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跃起，冲进了金兵大营。此地当然也有金兵守卫，只是没有聂陈二人那边的精锐。
面对穿着普通铁甲的五百辛赞亲兵，金兵千户撒答牙毫无惧色地领着金兵迎了上来。
双方一开始厮杀，撒答牙就傻了眼。这他妈那是普通的护民军，这是不次于护民重甲的精锐好不好？
辛赞的亲兵多选自京东好汉，他们本是江湖人士，精通杀人技。但在辛赞的精心整训下，他们也掌握了战阵冲杀的要决。
对面的金兵虽然都是百战老兵，又哪里敌得住这群精通战阵要决的武林高手呢？
双方接战不到一分钟，撒答牙就眼前一黑，然后肚子一痛，缓缓地倒了下去。却是一个名叫呼延飞的亲兵用袖中箭射瞎了他，然后亲兵首领张保一刀结果了他。
这群江湖好汉，虽然是不折不扣的精兵，打起仗来依然是江湖手段层出不穷。金兵根本没见过这种在近身搏杀时还敢施用暗器的军队，几个猛士悍卒第一时间就被干掉，普通的金兵根本挡不住他们，被杀得步步后退，完全把缺口让了出来。
高坐帅台的宗望脸色一变，却并不慌乱。那个缺口很大，足够他的女真骑兵杀将出去。
宗望当即下令，让万户当海领一个万人队，就沿着那个缺口杀出去，从侧面冲击护民军的步兵大阵。处于进攻态势的步兵大阵有点杂乱，若是被骑兵借势冲入，这场仗就赢定了。
可是辛赞的反应比宗望更快。他一边指挥步兵支援聂万金和陈黑户，一边密切关注着千米之外的动静。当亲兵首领张保挥动手中小旗，用旗语表示万事俱备时，辛赞也让身边的旗兵用大旗告诉坐镇帅台的岳飞，可以让最后的骑兵出击了。
是的，护民军大营里还有最后的八千骑兵。数量不多，却是全军最能打的背嵬骑军。
背嵬军的两个统领，王纲施全，都是锐气十足的年轻人。王纲不到二十岁，施全二十三岁。
他们两个都是勇悍无敌之辈。背嵬军在他们的统率之下，可以无坚不摧，所向皆破。完颜银术可是死在他们手里的，完颜撒里喝也是被他们击败的。这次在大营之中，他们憋了一个多月没上战场，只能日日打熬武功。
如今高台上的岳飞大帅终于下达了让他们突入军营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