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燕云会战（16）
第一道木墙被拿下。第二道木墙被拿下。第三道木墙被拿下。在大营之中养精蓄锐两个月，从来没有主动向金军发起大规模攻击的护民军一旦全力攻击，登时显露出了犀利如闪电的战力。
他们拿下木墙的速度根本不取决于汉儿军的抵挡是否激烈，而是身上的重甲使他们无力快速奔跑，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杀。
每道木墙栅栏之间相隔百米距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已经推翻了三道木墙，第四道木墙正在锐士的长刀重斧下摇摇欲坠。
“你们是废物吗？”
完颜宗望认为自己反应已经够快了。当他来到前阵，爬到高台之上，借着双方军队点燃的几万支火把，还是看到了让他气恼不己的景象。这么短的时间里，护民军已经砍翻了他的四道木墙。
如今数千护民军，正在两个猛汉的率领下，一步一步地逼向第五道木墙。
“传我将令。汉儿军再敢后退一步，立即全部射杀。”宗望下了这道逼着汉儿军去死的命令之后，转身对站在身边的亲信活里改说，“岳南蛮出动的是重甲步兵。你去领二千女真重甲，在第六道木墙后准备好。给我堵住岳南蛮的兵锋。”
活里改遵令而去。
宗望面色复杂地看着足有六七千人的护民军重甲，略带佩服地说道，“真不明白岳南蛮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铁甲。”
宗望的疑问是正确的。应天军器坊和汴梁军器坊加起来，也不过十万匠人。他们要打造各式各样的兵器，可不是只打造步人甲。所以护民军的装备速度远远超过了辖下军器坊的生产能力。匠人们日夜赶工也做不出这么多。再说了，就是匠人们有这个能力，护民军也没有这么多的铁料。
那么护民军的装备是从哪里来的呢？说穿了其实很简单。护民军在江南有一个运输大队长，张俊张大将军。张大将军最擅长的不是打仗，而是做生意。
只要有钱赚，他什么都敢卖。中原遭遇粮荒时，是他把自己的上百万石军粮运到了中原。护民军缺了兵甲，张大将军就命令治下的军器坊日夜加班生产，然后送给护民军。
当然了，张大将军并不是雷锋，也不是想投降护民军。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赚钱。他只在乎自己的地下室里“没奈何”的数量。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张大将军就从李八少手里挣了将近三百万两银子。重达千斤的没奈何大银球，张大将军的地下室里又多了三百个。
至于护民军拿着这些兵器干什么，张大将军才不操那个心。说句极端的话，就是护民军拿着兵器去打张大将军，张大将军说不定也照样把兵器卖给护民军。
闲话体提。面对金兵督战队毫不留情的弓箭覆盖，没了退路的汉儿军哭喊着，死死挡在第五道木墙那里。一些悍勇的汉儿军上来就是和护民军同归于尽的招数。
可惜啊，他们的装备实在太差了。他们手里的长枪，捅不穿护民军身上的盔甲。他们手里的长刀，也砍不穿护民军身上的盔甲。
一个比较悍勇的十夫长挥动手中刀，一连砍了面前的护民步兵四刀。护民步兵冲他笑了笑，然后一刀挥出。
十夫长挥刀格架，结果，刀断，人亡。
护民步兵一刀把他连人带刀给砍成了两段。
再说了，就是同等装备，这些汉儿军也不是重甲步兵的对手。这七千重甲步兵，可是岳飞从二十万护民军里面精挑细选的壮汉。个个身高腿长，双臂有力。再配上聂万金陈黑户这两个力大无穷的怪胎，汉儿军哪里拦得住他们？
金人的督战队也只是让第五道木墙的倒塌延缓了不到两分钟。
黑盔黑甲的护民重甲在聂万金陈黑户的率领下跨过第五道木墙，继续向着第六墙木墙进攻，就像一道不可阻挡的洪流。
第六道木墙后面的女真万户活里改握紧手中战斧，向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女真儿郎也都是一身铁甲，方才长出了这口气。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紧张得满是汗水。
由不得活里改不紧张。他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宿将，却从没见过进攻如此犀利的步兵。最近两个月，一直是女真人进攻，护民军防守。所以活里改虽然很佩服护民军不如动山的防守，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鄙视的。防守再好，不会进攻的军队也算不上天下强军。
如今护民军真的发动进攻了，活里改才明白护民军的全力攻击有多么犀利。攻掠如火。这才是汉人兵书上写的攻掠如火的军队啊。
活里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真宿将栽到护民军手里了。完颜银术可，完颜撒里喝，蒲察石家奴。这些声威赫赫的将军死在中原，并不是因为运气不好，而是因为护民军真的能打。
护民重甲冲到离第六道木墙只有五十步时，突然后方的战鼓节奏变得缓了下来。
聂万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大手一挥，当即停在了那里。身后的护民重甲同样也停住。
数千人同时停在了那里，显得特别诡异。活里改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眼前一亮。这些护民重甲累了。
他们在休息。
活里改正准备向宗望请示该如何办，金兵帅台上就发出了让活里改全力进攻的旗语。
趁他们累，要他们命。绝对不能让他们缓过来。
活里改大喝一声，率领二千女真重甲自己砍倒了第六道木墙，然后排成整齐的队列，向着数十米之外的护民重甲冲了上去。
护民军大营中战鼓再次急促起来。高高的帅台之上，岳飞亲自坐镇，由他来把控护民重甲进攻的节奏。
聂万金大喝一声，“战！”
数千护民重甲同时高喊，“战！战！战！”
聂万金扔掉手中砍坏的长斧，从亲兵聂一两手里接过自己最应手的兵器，大唐陌刀。大步迎着活里改走去。
双方军队转眼间就撞上了。
这一次护民重甲终于撞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女真人虽然最擅骑射，其实他们的重甲步兵一样在历史上留下了赫赫威名。多少辽宋大将，抵挡住了女真人的骑兵冲突，却被他们下马步战的重甲给杀得落花流水。
双方都是战意十足的锐士，前排的战士被敌手拦住，后排的战士不断往前拥，杀到最后，双方战士几乎是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手中的长兵器挥舞不开，他们就扔掉兵器，用拳头打，用牙齿咬，就像一群疯狂的野兽，没有一方后退半步。
聂万金挥动手中陌刀，一连劈了三个女真重甲，却被活里改给缠住了。活里改也是猛将，挥动手中大斧，和聂万金拼了个不相上下。
活里改当住了聂万金，他寄以厚望的女真千户温罕都却没能拦住护民军的另一个箭头陈黑户。
单论力气，陈黑户是护民军中之冠，就连高宠那个怪胎，和陈黑户比拼力气，也只是将将平手。
陈黑户手中拎的是一根九十重的大铁棍，挥舞开来，简直就像一辆小型坦克，谁也不敢硬当其锋。温罕都力能搏虎，论起战斗技巧，可能比陈黑户更高。但在残酷的重甲对决的战场上，他只能和陈黑户硬碰硬。因为他前后左右都是人，根本无法闪转腾挪。
他的武器是一根大号狼牙棒，也有五十余斤重。他挥动狼牙棒连挡陈黑户三下重击。结果虎口已经裂开。
“金狗死来！”
陈黑户一声暴喝，大铁棍第四次砸向温罕都的老腰。温罕都用狼牙棒格挡，只听金铁交鸣的一声脆响，温罕都的狼牙棒直接被震飞。
身处绝境的温罕都还想败中取胜，手中没了狼牙棒，他突然欺身直进，撞进了陈黑户怀里。试图用摔角之术放倒陈黑户。
可惜这是战场，不是摔跤场。
他刚刚搂住陈黑户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发力。陈黑户已经把铁棍横在二人之前，使劲往前一推，直接把温罕都的脖子给撞断了。
陈黑户一脚踢开温罕都的尸体，铁棍飞舞开来，一连砸翻七八个金兵，竟在女真重甲中打开了一个将近二丈长的缺口。
金兵后营金鼓声急，根本没有下达后退的命令。悍不畏死的女真重甲发疯一般地拥向陈黑户，试图把他击退，把他以一人之力打开的缺口再填上。
陈黑户发疯一般地高声大喝，“金狗，还我妻儿老娘命来！”他把七尺长的大铁棍舞成了风车。这么沉重的钝兵器，挨着就是筋断骨折。再骁勇的女真重甲，碰上了基本也就废了。
女真兵决死一击没能杀退陈黑户，护民重甲就紧跟着陈黑户杀开的缺口卷了进来。最后连累得活里改那边也只能步步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