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一章 各怀鬼胎

  金沙菩萨一句“我悟到了”这说明一点,怕是金沙河这鬼斧神工的大造化很有可能要成功了,兰绝尘竟然能够带着他们安全的摆渡金沙河。
  “你们是怎么渡过混沌海的?”那尊中年肥硕的佛主最终开口了。
  “阿弥陀佛。”金沙菩萨并未回答这尊男佛主的问题。
  水涟漪和慕容情她们自然也是不会多嘴,兰绝尘忽然浑身巨颤起来,尽管没有血肉,可是痛入骨髓,兰绝尘感觉自己骨头快要崩散了,自己的骨髓宛如万钧重水,骨骼快要被压碎了,更可怕的是这本应该无比柔和稳定的骨髓不知为何变得无比的暴虐。
  这一种痛楚透过灵魂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兰绝尘的意识之中,精神力浩瀚的兰绝尘在此时却要承受着比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啊啊啊啊……”
  兰绝尘双手抱着骷髅头,仰天痛嚎,上下颌张到了极限。
  “噗!”一声轻响,兰绝尘整个身体都爆碎开来,化作无数金色粉末,虚空中两团火焰,一个心形光团形成一个品字形,他们疯狂的吸取漫天金粉,似乎都想要占为己用,然而三方势均力敌,三足鼎立。
  “嗡!”
  一棵菩提树幻影幻影幻化而出,这似乎已经是道树的一个新的形态,道树仿佛已经成年,可是树叶依旧娇嫩欲滴,如若新生,闪烁淡淡绿光,树枝树干流光溢彩。
  在道树的笼罩之下,三最鼎力的局势并没有因此被打破,反而越发打牢固,道树激荡而出的一环环道力成了三方的催化剂,四方相互作用之下,漫天金粉很快被吸收殆尽。
  不过多时,两团火焰与心形光团吐出一缕缕金丝,这些金丝不分彼此,不分出处,相互纠缠融合,一刻钟之后,开始构建出一个人的轮廓,又过了一刻钟,一颗暗金色的骷髅出现在人们眼前。
  暗金色的外表,稳定而又内敛,没有光泽,可是那种质感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两团火焰飞进眼眶之中,心形光团飞入胸腔。
  “呼!”一声响。
  眼眶之中的两团火焰雄性燃烧,充斥整个头颅。
  “嘣嘣!嘣嘣!嘣嘣!……”
  光芒敛去,一颗暗金色的心脏显现而出,伴随着心脏的跳动,一条条暗金色的血脉从心脏伸出,攀附在暗金骨架上,血肉在急速生长。
  一个时辰之后,一个器宇不凡的俊逸青年出现在众人身前。
  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异至极。
  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一个有血有肉的兰绝尘回来了。
  兰绝尘的样貌和气质满足了所有年轻女性修者们的幻想,她们似乎有些明白和理解水涟漪为何垂青于兰绝尘了。
  中阶天神行者巅峰之境,修为境界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可是兰绝尘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肉身强度已经快要接近青龙躯初阶巅峰所描述的那般特征了。
  自己的综合战斗力却再度得到了实质的提升,至于提升到什么地步,心中只有一个大概的猜测,还是得通过实战来验证才行。
  不过今天怕是不会太平,这里并不缺磨刀石,不是吗?
  兰绝尘咧嘴一笑,对着水涟漪和慕容情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对金沙菩萨示意,金沙菩萨哈哈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兰绝尘报以更加灿烂的笑容。
  水涟漪上前,轻轻的挽着兰绝尘的左臂,慕容情也跟上来,很自然的挽住了兰绝尘的右臂,他们三人脚踩云朵,飞到杨柳菩萨和玉玲她们身前。
  “师尊。”水涟漪并未松开兰绝尘的手对杨柳菩萨行李,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随便。
  杨柳菩萨轻轻的嗯了一声,并未在意这些,随后将目光投向兰绝尘,看了许久,缓缓开口道:“很好。”
  随后,再次将目光投向慕容情,接着说道:“非常好。”
  杨柳菩萨这言简意赅的话让周围的人摸不着头脑,然而杨柳菩萨却没有再说什么其他,水涟漪很是识趣的带着兰绝尘站到一边,传声道:“我师尊心性本就是如此,她并不想让我们暴露太多,将这些不速之客应付完之后,这才可促膝长谈。”
  “嗯,我明白。”兰绝尘应声道。
  水涟漪竟然有些小紧张,心灵契约使得兰绝尘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就像是一个小女生第一次带着自己男朋友回家里见家长的心情,忐忑,紧张,不安。
  “诸位,人也见到了,也印证了你们心中的一些想法,接下来就开宴吧,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我的徒儿涟漪以及她的道侣兰绝尘,只是你们有些人不要太过了。”杨柳菩萨淡淡道,声音虚无缥缈,像是在跟一团空气说话般。
  杨柳菩萨话中有话,带着一些客气,其实是在警告一些人,以及在下逐客令,杨柳菩萨岂是普通人,她怎会不明白这些看起来面目慈善的人心中都怀着怎么鬼胎。
  想要利用自己的徒儿,这已经侵犯了她的底线,这些人不请自来,不仅仅破坏了她和水涟漪的团聚,还打扰了她的清修,一向喜静的杨柳菩萨,看着自己的道场被一些污秽之人糟蹋,心中怎会生得一个好脾气。
  “以兰绝尘小兄弟的资质,本应该前往成神之路好生历练自己一番才是,怎会错过这一段黄金时期,将时间浪费在我佛国身上。”一尊老菩萨缓缓开口道。
  “晚辈心中有惑,唯有这佛国能解,这才前来取经。”兰绝尘微笑道。
  “噢?不知兰绝尘小兄弟心中有何困惑,不妨说出来听一听,这里汇聚了佛国一半的大智慧。”一尊大妖开口道。
  “我为什么还活着?我说着还有什么意义?”兰绝尘缓缓开口道。
  兰绝尘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活化石们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兰绝尘这一个问题真的是太简单,简单得连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子都能够回答得出来。
  可是细细一回想兰绝尘的这一个问题,咀嚼着其中的味道,似乎另有所指,这些活化石们无一不眉头紧皱,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饶是天际之上那三尊佛主也不得不思考这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双眸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兰绝尘曾经有一点时间特意的研究过佛教,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修佛者的一些执着和缺点,能够回答得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大贤者。
  其实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没有答案,哪怕是兰绝尘自己都无法回答出这一个问题。
  皆说佛教修缘,善因果,而且禅师感悟天地至理,能够通晓古今,指引迷茫的生灵走向光芒的道路,其实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时候他们想太多了。
  这一句话,每一个人每天都会自问自己才是,自己究竟为什么还活着,或者有什么意义,应该怎样做才能够更好的或者,活得更加的有意义。
  这是所有生灵都在用毕生追求的东西,那就是道,因为众生万灵对于自己的来源都充满了好奇,修佛者对于前世今生的研究更加的透彻。
  兰绝尘也就是为此而来,唯有通晓自己的过去,才能踏实的走向未来。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吧。”水涟漪传声道。
  “哈!”兰绝尘咧嘴一笑,对水涟漪眨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
  水涟漪嫣然一笑,笑靥如花,这是慕容情也传声道:“绝尘导师,你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吧。”
  “聪明。”兰绝尘回应道。
  “曾有一尊大贤者说,你不应该去追寻或者试图证明自己的存在,因为你原本就存在,你也不应该去追寻或者试图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因为你存在的本身就是意义,如同流萤、如同星空,如同草长莺飞,四时消长的万物,人也只是自然的一部分,你只是按照规律繁衍与更替。
  但是对于我来说,我没法被这样的环状逻辑所说服。
  在我看来,人生并没有什么意义,活着也并没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就是没有意义,后面不用跟上一个转折,在没有意义的前提下再次赋予意义。
  意义这种东西,由于可以被赋予,所以因人而异,这个世界上到处存在着这样的事情,某些人觉得毫无意义,另一些人觉得意义非凡。
  如果在同一件事情上,意义的尺度可以被拉成无限小至无限大,而且任意的两个尺度之间不存在证伪的可能性和必要,那么,意义其实并没有什么价值。
  换一种说法就是,意义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它并非是万物自带的固有属性。
  意义本身依附于人而存在,当人这种生物出现的时候,意义才随之产生,当人类社会消亡的时候,所有一切的意义也会随之消亡。
  而意义的出现,恰恰是为了抵御和对抗对消亡的恐惧。所有被着重赋予意义的,都是那些趋向于消亡和无价值的东西。
  比如说苦难,我们赋予了苦难太多的意义和价值,甚至于歌颂、赞美和感激那些苦难,许许多多的文章说苦难让我们变成了更好的人,感激苦难磨砺了自己。
  可实际上苦难是没有价值的,苦难就是苦难,你要做的永远都是摆脱它。
  一定会有人说,可是苦难真的让我变成了更好的人,苦难让我超越了自己,做到了以前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苦难让我重生。
  那么一定要警惕这样的想法,这里赋予了苦难更高一层的含义,隐藏着这样的信息:苦难让我超越自我,超越了过去的我所在的那个阶层,所以,苦难使我更高贵,我瞧不起那些未曾经历过苦难的温室里的花朵。
  诚然,苦难塑造了很多优秀的人,但苦难也同样碾压了更多的人,有些人变得更优秀了,有些人则没有,这其间的主要原因和丑小鸭变白天鹅是一样的,归根究底是因为丑小鸭原本就是白天鹅,而不是嘲笑与讥讽让它变成白天鹅的。
  如果一定要感激,也该感激那些抵御苦难的特质和自己,而不是苦难本身。
  赋予苦难价值,正是因为苦难没有价值,没有价值的苦难让我们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这听起来很难让人接受,这说明你的痛苦没有价值,连带你生命中的那段时期价值都很低,为了掩盖这个事实,于是大量地赋予苦难崇高的意义,以此来说服自己,那段时间是有价值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我们所频繁赋予意义的东西,主要就是为了掩盖事物的消亡与无价值。
  爱情经常被赋予一种神圣的意义,主要是为了掩盖爱情其实并不神圣这个事实。
  不仅仅是这种直白地赋予意义的方法,就连隐性的也是,很多人喜欢说,爱情走到最后,就变成了亲情,这话暗含了一种这段感情已经升华了的意义,频繁地强调这些,主要是为了掩盖你已经被降等了的事实。
  理由就是相处地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发誓说什么永远在一起,说什么三生三世,这样的行为太不自然了,之所以要许下这样的心愿,是内心感受到了这段感情即将会消亡的恐惧。
  所以,爱发誓的人,他们的话往往不可信,频繁的发誓只是为了掩盖他们的话并没有价值的手段而已。
  就像我们对自己说,这没什么好怕的,主要是因为感受到了恐惧,如果并没有害怕,是不会对自己说这句话的,也像很多人,喜欢在微博上写,随你们去说,我不在乎你们的看法,之所以要这样写,主要是因为很在乎别人的看法。
  所以,一切不大自然的行为,背后就会有一个更自然的原因。
  一件事情如果显而易见地有其价值,往往不需要人为地去赋予意义,这些事情自然地发生,自然地结束,人甚至很少会想到回溯过去再去赋予其意义。
  比如说,很少有人会问,吃饭的意义是什么呢?也很少有人会问,人为什么非要穿衣服呢?
  我更没见过,有人问,寻找配偶的意义是什么呢?我更想象不出来,有人会说,唉,我都已经成神了,高高在上俯视众生,那我还活着干嘛呢?
  可却频繁能够听到有人感慨,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意义本身没有意义,是人为去赋予的,所以当你感受到生活其实没什么意义的时候,主要不是生活没什么意义,而是你感受不到自己的价值。
  你频繁地去寻找生活的意义,主要是为了抵抗自我的空虚。
  人生如同无限交叉小径的花园,我们却只能择其一而走,选择自我路径吧。
  你让我怎么说出一个答案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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