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夫妻之道

  有很多事,就是这样,翻过来是错,翻过去也是错,所以才难办。
  傅念君有点丧气,但是这个家是一定要分的,毕竟分家利大于弊,对于傅家这种状况,傅念君早已觉得疲惫,一大家子人一起住着,到处都是麻烦,从前因为后宅之事,他们吃过多少亏了?
  这次三房的事,他们更不能因噎废食,分家之事刻不容缓。
  多少士族家族,都是祸起萧墙。
  她也知道傅琨的顾虑,他这一辈子都在被家族和族人拖累啊……
  她嘟了嘟嘴道:
  “那爹爹,要分家我这里还有一个说头,怕是要你先去和三叔谈谈。说这事不是我们对不起三叔他们,反而是我们帮他们。”
  她严肃道:“爹爹,有些事我从前不说,但是现在一定要说,如今殿下的境况……您也是知道的。”
  说罢便又换了副凄婉的表情:
  “前些时候,我们发现肃王府有些不对劲,殿下心里留了个影儿,便一直上心着这件事,您也知道,肃王背后是徐家,殿下身后又有什么呢?只是发现端倪置之不顾,实在不是他做事的风格,为了查这事熬了好几个晚上,人都熬瘦了……”
  傅琨倒是显出饶有兴致的样子,问她道:“肃王殿下什么事?”
  傅念君垂了眼睛,低声说:“我也知道的不清楚,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爹爹,殿下同我说,我嫁了他,日后怕是要经的磨难还很多……”
  本来肃王的事就是个饵抛给傅琨,傅念君自然不可能老实交代。
  傅琨微哂,说:“淮王殿下他……确实不容易啊,你们过得确实很艰难。”
  “是啊爹爹。”傅念君接口:“我连累咱家,日后说不定行得如履薄冰,爹爹在朝堂上看着位高权重,可是如今却被握着兵权的王相压一头,我知你艰难,可旁人却又未必……我们就这样对三叔说,将储位之争的事露些底给他,三叔也不是笨人,想必立刻就会选择明哲保身,这样分家就也清净,其他几房,都不用卷入这样的漩涡了。”
  以一种“为你们好”的方式劝诫对方分家,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傅琨看着傅念君,她觉得似乎在傅琨脸上捕捉到一丝笑意,却又觉得好像是自己看错了,傅念君不死心,接着又添了把柴火:
  “何况出了傅宁这事后,三房已经与我们必然生了罅隙,即便现在充作没事来遮掩过去,日后旁人要害我们,少不得就用这事去拿捏三叔他们,平白又被我们拖累,分家倒是不会误伤他们,爹爹,你这样软硬兼施,他不听这番好话的话,便叫哥哥进来威胁一番,要将傅宁之事抖落出去,软硬兼施,这家总是能分掉的。”
  总归先把家分掉了,过阵子她再和傅渊商议个计策,看怎么处理这宁氏,就也不用顾及着影响傅琨的名声了。
  傅琨“唔”了一声,说:“你的想法倒是挺可爱的,且不说你三叔的意思,便是宁氏在那里,随便透露你家殿下和肃王殿下的消息出去,你能放心?”
  这可都是隐患。
  傅念君无力道:“那爹爹打算怎么办?现在事情都水落石出了,虽然爹爹你要将阿娘去世的一部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但如果真的是宁氏在背后恶意撺掇,让我阿娘背这样的罪名这么多年,我们定然是要找她报仇的,难道爹爹还想放过她吗?”
  傅琨听她这么说也沉了脸色,只道:“别说现在没有证据,就是有了证据,我也没法子随便打杀她。因为还有一桩,你和你哥哥或许都不知道,那宁氏,是对你祖母有大恩的。”
  傅念君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宁氏的地位在府中如此卓然,必然是做过些什么能够让她配得上如此地位的事。
  傅琨道:“当年你祖母生你四叔时年纪已经有些大了,之后一直卧病在床,一直都是宁氏照料,你祖母从前的性子也不能说太好,倒是真的让她给感动到几分,后来有一次,你四叔不慎落水,宁氏和丫头凑巧看见,是她拼了命才将四弟救了上来,自己却落了腹中已经成形的胎儿。”
  傅念君只是听着,没有多做评价。
  傅琨看了她一眼,说:“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知道,当年之事到底是偶然还是刻意根本经不起推敲,不论宁氏目的为何,在此前她确实从未害过旁人,所以要处置她就一定要有个由头。”
  傅念君点点头,其实在当下,妾室能兴风作浪的实在是少数,只要当家人不昏了头宠妾灭妻,一般人家,如浅玉姨娘那样,即便有什么心思,也翻不出什么跟头来,有心思的妾室不可怕,怕就怕宁氏这样的,她恪守本分,甚至做过很多超过她本分的事,让主家在情理道义上不能随便发落她。
  “你祖母临去前,曾叮嘱过我,若宁氏今后犯错,便饶她一回,也算是她这一辈子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傅琨说完,就低头啜了一口热茶。
  傅念君丧气,以为傅琨真就要放过宁氏了,谁知却又听他说道:
  “但若是证实是她买凶杀宋氏母子,且隐瞒三弟劣迹,反而刻意栽赃到我和你阿娘头上,也足够她死两次了!”
  言下之意,饶她一次不死,还有一次,却不能放过她!
  傅念君心中一喜,傅琨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一直以来的脾气性格,都是尽量圆融,他这次是……
  傅念君恍然,想到了自己刚才滔滔不绝地提出的两个分家的办法,纷纷被傅琨否决,他那时的脸色……
  “爹爹!”傅念君惊喜又嗔怪,“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你也想分家、想处理宁氏是不是?你、你吓死我了!
  傅琨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视线落在桌案上还未收拢的大姚氏的画像上,说:
  “你这孩子,生得样貌似你娘,却也爱这样喊打喊杀的,真真是半点气都沉不住的。”
  傅念君的心情似拨开云雾般,立刻问道:“爹爹你刚才是不是就有主意了?你想到好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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