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五月(为晴空墨色和氏璧加更)

  傅琨倒是因为这回的事情对周毓白的好印象又加深了一些。
  作为一个父亲来讲,他自然不喜欢如此和自己女儿过从甚密的年轻人,但是作为宰相来说,他当然乐见一个皇子这么有能力。
  傅念君例行去给傅琨送自己做的点心时,傅渊正好从傅琨书房里退出来。
  傅琨刚在他面前说了几句关于这次太湖流域治水的措施,夸奖周毓白有先见之明。
  傅渊的脸色不大好看,看见傅念君下意识就瞪了她一眼。
  傅念君被瞪得莫名其妙,只好道:“三哥要一起吃吗?”
  最后三个人就在堂堂傅相的书房里吃起了点心。
  太湖水患的事,让朝堂忙碌了起来,而百姓们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位从前声名煊赫,却因为科举失利快被人遗忘的苏选斋,立时又声名鹊起了。
  他如今的词,几乎比当朝几个大儒的佳作传唱程度还要高。
  只是这些词的源头,皆是京里各大秦楼楚馆,也就说,这些惊才绝艳的诗词,都是从官妓口中传唱出来的。
  往往妓馆里常有好诗词,可是传唱程度这么高的,还是头一回。
  这些诗词也不似那些花红柳绿,甚至暧昧轻浮的艳词,好几首都是婉约灵动,妩媚多情,雅俗共赏,连傅琨都品评过一两首。
  这让苏选斋的才名再一次用另一种方式传遍了东京城。
  傅念君也能想到,这多半是周毓白在后面推波助澜。
  这个苏选斋,本来就要被幕后之人废了,周毓白要把他扶起来,自然要用个好方法。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
  另辟蹊径。
  要圣上重新看见苏选斋,是这件事里唯一的难题。
  或许按照这个趋势,真的能够让皇帝欣赏到他的才华。
  傅念君对于苏选斋的关注不太多,她一直留意着关于肃王奉皇命调查周毓白遇刺事件的进展。
  她若开口问,傅琨也不会不告诉她,毕竟这件事官家也吩咐给了傅琨督办。
  “肃王殿下近来疑了宗室里的冯翊郡公,日日守在他家门口拿人,进出来往的人,连个……打更的都不放过。”
  其实傅琨是保留了说,肃王根本就是连倒夜香的都不肯放过,臭地长随们睁不开眼也要盘查。
  傅念君倒不知这位肃王殿下做事还挺可爱,顶着炎炎的日头,就肯一天天地守着对方慢慢耗。
  从上回和氏璧的事情里也能多少看出来,肃王不是个会转弯的脑子,是一根筋绷直了的性子。
  他好不容易从圣上那里得来的一点爱重,却因为这件狗屁倒灶的事惹了一身腥,他现在怕是比周毓白更恨那个幕后之人。
  上回端午节肃王没有出席确实也是病了,如今他却是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非要将人抓住了不可。
  傅念君暗叹周毓白这招……
  可真够损的。
  周云詹那里迟迟寻不到强有力的证据,自然,若他真是幕后之人,凭他多年来的手腕,怎么可能有明显的证据留下给旁人抓。
  而周毓白所安排的那些蛛丝马迹,也只能用来引导肃王去找周云詹的麻烦,不能够真正地用它们去定他的罪。
  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肃王盯紧了周云詹和他死磕。
  傅念君想到了一件事,“那么爹爹,洛阳陆家那里,陆三老爷和陆三夫人怎么说,他们不是说搭上了肃王殿下的线?现在呢?”
  “肃王根本不记得他们。”傅琨长叹一声,和她细说这件事。
  这事是两个小辈自己去寻的路子,傅渊和陆成遥人在京中,又已入官场,搭上肃王府的长史、幕僚等人也不算难,傅琨父子如今受官家爱重,自然谁都要给几分薄面,而若肃王对陆家真有意的话,对于陆成遥应该也有拉拢之意。
  几番试探,果真如他们所料,肃王府并未对潮州陆家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肃王现在一心扑在那件替弟弟找刺客的事上,差办不好,哪里还敢再去和什么前朝世家东拉西扯搅和不清的,平白犯官家忌讳。
  陆成遥因为这件事气得厉害,这样简单一个套,他的父母就急不可耐地往里钻,也不知他们是听信了谁的胡言乱语。
  陆成遥甚至还托傅家找了牙人,要在东京购置房舍,这是打算长居了。
  傅念君点头,那幕后之人是对陆家迅速收手了,莫非真是那周云詹……
  因他被肃王缠得没办法,此时不能也不敢再对外有任何举动,所以陆家这次就这么轻易全身而退了?
  “那傅宁呢?爹爹打算怎么处置?”
  傅琨仿佛觉得她问这话很奇怪。
  “有你二婶和三哥在,还轮不到我来处置他。”
  傅念君在心里暗叹,是啊,这一世,傅宁根本从来就没被傅琨看在眼里过。
  一种傅宁连乡试都还没通过,谁和他谈殿试的感觉。
  二房里陆氏这里,最近确实有一件大事,让傅念君听了着实惊讶了一回。
  是关于陆婉容的亲事。
  这五月,莫非真是个适宜谈论嫁娶定亲的好时候?
  陆氏嘴里要与陆婉容定亲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的亲儿子,傅澜。
  傅念君不得不再次佩服了陆氏一把。
  果真不是一般的夫人。
  这姑母让侄女儿做儿媳妇的美事很多,但是多半是姑姑喜欢侄女儿,肥水不流外人田。
  陆氏是眼里不揉沙的个性,傅念君就不信,出了上回那事,她还会看得上糊涂的陆婉容。
  何况陆婉容心里有傅渊,这得是多心大的母亲才会为儿子聘她。
  陆氏吊着嘴角自嘲道:
  “或许就是我上辈子欠陆家的,她那个性子,是禁不得事,你是愈挫愈勇,可她呢,打击一回就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嫁去旁人家,过往的事难保不被人家翻出来,到时候她要怎么办?跟在我身边,年年教,日日教,再过一二十年,不信她还是块不可雕的朽木。”
  陆氏自上回打定主意要出手后就格外有斗志。
  傅念君暗叹,确实还是陆氏将陆婉容看得透,她记忆里的母亲,可不就是被过去所困,生生将自己给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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