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精诚所至
也不知道秦王府使用的是何等招数。
为此,魏征试探询问这小女孩的身份:“我说杜参军,那莫非是你家闺女?怎么带到这地方来了?”
杜如晦抿着烧酒驱散着体内严寒,嘿嘿笑答:“某岂有如此好命,能有这样乖巧的女儿?不瞒魏洗马,此女乃是在下友人之女,今番是专程到此观赏雪景的。”
“观赏雪景?这时候?在这里?”一时之间,魏征脑海中有许多问号。
随即,他明白了杜如晦有意隐瞒,随即满脸鄙夷道:“装,你就继续装吧!”说完,冷哼拂袖而去。
矗立良久,李丽质返回了大营之内,立即找来杜如晦议事。
“杜叔叔,明日我想亲自前去见玄智一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杜如晦手捏酒杯沉吟不止,半响方才轻轻言道:“就这么前去,玄智会见你么?”
李丽质苦笑言道:“其实说到底,我和玄智的交情也只是泛泛,想要开口请求他割爱人参果,他一定不会愿意。”
杜如晦缓缓点头,并没有着急开口,因为他相信这位聪明的小女孩必定还有下文,不会轻易放弃,毕竟她体内流的可是秦王的血液啊!
果然,李丽质继续有条不絮的缓慢出言,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另辟蹊径,倘若买不成,那就暗中促使玄智也不将人参果卖给太子府,这样一来我们也算达到了一定的目的,维护了秦王府的威严。”
“太子得不到人参果,那就失去了将果子进献给圣人的机会,使秦王府免于危难。”
“至于人参果最后卖给谁都不重要,而圣人肯定对此果志在必得,会另寻他法获取果子。”
“太子失败在前,相信圣人为求稳妥,不会再让其插手购买人参果,如此一来,秦王府虽败犹胜。”
听完这一席话,杜如晦连连颔首,一阵暗叹。
这位长乐县主思虑清晰、智慧过人,这么快就能另想他法解决问题,实乃非常了不起,比她的兄长——秦王府世子李承乾高明许多倍。
唯一可惜的,却是女儿身,若是男子,未来的成就只怕难以限量。
“那好,县主,明日就有劳你去面见玄智了。”
闻言,李丽质螓首轻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翌日清晨,李丽质来到大棚门前,请求马周代为通传拜见。
待得知是那位李五娘前来之时,宁玄智脸上不由露出了错愕之色。
然则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明白此女前来并不简单,于是乎摸了摸光头笑道:“你去告诉五娘子,人参果生长尤为重要,时刻离不开人,今日就不想见了吧。”
马周点点头,走出大棚将玄智原话对着李丽质说了,后者却是吸了吸鼻头,一脸坚定的言道:“奴前来求见寺主盛意拳拳,寺主倘若不见,那奴就一直守在外面等他出来,不管等多久我都愿意。”
马周脸露为难之色,劝说道:“李小娘子,这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呼啸,你乃小女孩,如何受得了冻,还是听我的话,早早回去吧,不要在此受苦了。”
“无妨!”李丽质摇头拒绝,“请告诉寺主,他一日不出来,我就等上一日,一月不出来,我就等上一月,终要等到他出来见我为止。”
马周无奈,又只能转身进去向宁玄智禀告。
待宁玄智了解到此女竟如此顽固的时候,眉头不由深深皱了起来,轻哼一声道:“真是强人所难,也罢,那就让她站在帐外等吧。”说罢,闭目不语。
寒冬十月,冰冷入骨,李丽质站在大棚外却是一动不动。
正午时分,天空中铅云密布,又开始飘落点点雪花,撒在了她的发髻肩头,不消片刻,已经变作了一个雪娃娃。
昭娘心痛娘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难过得泪花儿直落,本想撑起油纸伞为李丽质遮挡积雪,没想到却被她所拒绝。
身在不远处的杜如晦也是看得连连感叹。
如今秦王府的危机全压在了长乐县主这一小女孩身上,他身为堂堂男儿居然什么都不能做,也未免太过残忍了。
但是大事当前,似乎也只有长乐县主有可能说动玄智,实在图奈何啊!
正在感叹当儿,却见魏征负手漫步悠悠的踱步而至,张口笑问道:“如何?即便是友人之女,也被拒之门外了吧?”
听到这隐含讽刺的话,杜如晦没有与之斗嘴的心思,立即对魏征怒目而视。
魏征摇头轻叹道:“秦王殿下也真是舍得,居然请长乐县主前来劝说玄智,没用的,那和尚油盐不进,包括我们在内,至今也没有一个准信,他究竟想要将此人参果卖给谁,恐怕也只有果子成熟之后才能知道。”
杜如晦脸色阴沉了下来,问到:“你如何知道她就是长乐县主?”
魏征捋须而笑,却是不语。
杜如晦很快醒悟。
如秦王府在太子东宫内收买有暗探一般,相信太子东宫对秦王府也是同样。
对于长乐县主的身份,打听起来也并非难事。
想明白此点,杜如晦也不纠结,淡淡言道:“县主虽为女子,然此举却巾帼不让须眉,只怕很多男儿都无法忍受严寒,但愿她能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望着那娇弱的身影,魏征眼眸中也闪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敬佩之色,然身处不同阵营,却也只能面无表情而视。
整整一日不吃不喝,受累受冻,李丽质只觉整个人神智开始恍惚,身体也变得有些轻飘飘。
终于,一阵巨大的眩晕突然袭来,她只觉眼前一黑已是栽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娘子!”
昭娘一声惊呼,连忙跑了过去抱起李丽质,却见她双目紧闭,已经昏迷不醒。
见状,守在棚外的马周也慌了神,连忙跑来关切询问:“李娘子如何了?还不快快送去就医!”
昭娘紧紧的抱住李丽质冰冷娇躯,终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然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就这么抱着娘子离开。
因为她懂得娘子这么做必定是有她的理由,若身为奴婢的他擅自做主,必定会受到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