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凌云直上

  且说一人走来,正是胡利辉。
  见他身形中等偏高,微胖,脸色很白,稀疏的灰发梳起一个抓髻,横插一簪。
  生得八字眉,一双笑眼,两个尖尖嘴角向上,给人一种一团和气的喜感,感觉他没有脾气,很容易的接近。
  然而,与众不同的是在眉眼间,很对称的生着一对黄豆粒大小的黑痣。
  稍稍在正中间偏向内眼角,乍一看,就跟四个眼珠差不多少。特别是当他眼珠转动之时,看得让人有些眼花缭乱的,仿佛一个瞬间就能将人的思绪打乱,缕不出来个头绪。
  见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袍子垂到脚面,手中拿着一串佛珠串,上下的捻动着。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好像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也实在是没有想象之中的礼部尚书令的威严,很有亲和力。
  “老大,你干什么呢?”胡利辉上前问道。
  他的声音不大,又有些尖细,但却让人听得很清楚,声音之中听不出来责怪或者别的什么,只感觉像一潭深水般平静又深不可测。
  即便是此时剑拔弩张的兄弟俩人怒目而视,而他却依然面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和蔼,跟其它的家长面对此种场景怒气冲天的样子是截然的不同。
  “没干什么,爹!”胡百克道。
  何夕的鼻子被打得出血,‘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听得很清晰,他的双臂还是被两个恶家将打手死死地拧在背后。
  “老三身子弱,你不知道吗?”胡利辉问道,声音里依然是听不出什么,就好像平常日子里闲聊天一般的语气。
  “爹,我酒喝多了,有些迷糊,先回去睡了!”
  胡百克说完,转身而去,肥大的身子走起路来,来来回回的摇晃着,好像是一个盛满了水的大水缸,晃动得水都要溢出来。
  “哼!”两个恶家将帮凶,哼了一声松开了何夕,一路小跑的追着胡百克而去。
  “三少爷,消消火。”管家矮冬瓜上前道,“大少爷喝多了,酒后失态,别跟他一样。”
  “老三呐,最近天气要凉了,逢着秋冬,这咳疾来得更猛,药不能停啊!”胡利辉说完转身的往一旁边走去。
  “还不快擦擦,你是怎么照顾三少爷的,可真是的!”管家矮冬瓜斥责、埋怨了何夕一句,转身快速的追着胡利辉而去,眨眼之工,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另一端。
  回廊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胡百闲四人。
  “哥。”
  何依上前,以衣袖为何夕擦着脸上的血,心疼加委屈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剩下眼中扑簌簌而下的眼泪,流成了小河。
  “咳咳咳......,都回来吧!”胡百闲咳着道。
  “少爷,你慢点儿,我们这皮糙肉厚的,被打两下子也正常,你别上火,别往心里去,这身子要紧。”四津边走边安慰着胡百闲。
  夜深了。
  万籁俱寂。
  没有一丝的风。
  逢着丑时渐末了,胡百闲依然在书架前翻动着书籍,聚精会神为卷昊所中之毒,寻找着解毒的良方。
  闻听远处传来了鸡鸣之声,坐在一旁边的何夕,这会儿,栽歪在一处打着盹,何依早早的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了,今日之事,定是将她吓得不轻。
  稍刻,胡百闲上前,叫醒何夕去榻上睡,熄灭了灯,合衣躺身。
  虽然很疲惫,却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他在思考着,如何为卷昊解毒,连着几日里的观察,他发现卷昊很是刚强,为他疗伤之时,嘴中不吐一个‘疼’字儿,额头豆粒的汗珠却噼啪而落。
  他相信,沈汐的眼光不会错,卷昊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一定要将他身上的毒解了,恢复成原来的他,或者说比原来的那个他更完美。
  他的心中,有着解不开的谜团,他一步步的探索着,他勾画了一张蓝图,他需要人才,特别是卷昊与飞溯这样的人才。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想睡会儿,却因动作有些快,嗓子干痒,一阵的急咳,忙又起身,走到桌前喝了些水。
  稍觉得好些,再次躺下之时,却怎么也睡不着,睁眼闭眼,眼前都是沈汐......
  ......
  不待天光大亮,阵阵鸟儿的脆啼清幽悦耳,他起身披了一件衣裳推门而出。
  胡府很大,园中的景致颇多。
  穿过两道拱门,来到一处花园,园中紫色的蔷薇攀爬着院墙,若一朵朵飘荡着的云朵簇拥而开,晶莹的露珠在花叶间闪着光。
  那一边,一朵朵橙黄色的喇叭形状的花朵,攀树而上,远远看去,粗壮的大树宛若穿着一件金黄色的衣裳,不待金灿灿的朝阳出来,就已经很是耀眼。
  树有多高,这花朵之藤蔓便有多高,不屈不挠,直接攀爬而上。
  勇于攀登,凌云直上。
  步步登高,坚韧不拔。
  花儿永远释放着正能量。
  他虽然叫不出这种花的名字,也没有问起过谁,更没有到书籍中查阅过,但他从心里往外的喜欢着这些花朵。
  如果说,他是故意绕开这些关于植物的书籍也不为过,心里边特意留出一块空白,等着沈汐为他填充,描画。
  想着想着,他笑了。
  他想,如果现在沈汐在身边就好了,她就像是一本植物百科的大字典,会说出很多很多关于这种植物的家族史,还有远亲近眷,姐妹花等等......,就好比说出这种植物的前生今世一般。
  迎着晨风的凉爽,他走到园子的深处,一方很大的荷花池,出现在眼前。
  花容艳美的荷花刚刚落去,一池繁茂的碧绿荷叶铺贴在水面上,水面上又腾起一层晨雾,就像笼罩在天空上的薄云一般朦胧......
  他停下脚步,离得岸边约有三、五丈远的距离,自小时曾落入其中,他便对这池子有着一种说不出来感觉,不是恐惧,也不是敬畏,总之,是他心里的一道疤痕......
  他转过身,走向一旁边,草叶上的露珠将他的鞋袜打湿,他想起,曾经将这件事情说与了沈汐,沈汐的眼中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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