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我的天那

  哪怕是十几二十年后，也很少有什么饭店敢这么炒作的。
  这是2003年，人们的思维还没有接受互联网的毒害，情感还是相对淳朴的。
  所以对王欢的这种行为，没有觉得有多么个性，多么特立独行，只觉得很……傻逼！
  “这两人是傻逼吧，一份蛋炒饭卖一百块钱，想钱想疯了吧！”
  “一百块一份蛋炒饭，这是什么蛋啊？难道是把你自己两颗蛋割下来剁碎了炒饭？”
  “那也不值一百块，烧烤摊的一对羊蛋也才二十，那可大得多了。”
  “这个老板许铁我认识，之前挺老实的啊，现在怎么这么傻逼了？莫非是这段时间生意萧条，赔钱脑子傻了吗？人疯了吗？”
  “许铁边上那个傻逼是谁啊？”
  “靠，这饭店本来就要黄了，现在更加要彻底完蛋了。”
  看热闹的很多，破口大骂的也很多，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进来吃饭。
  一百块钱呢？是大家两三天工资呢。
  当然大家好奇心是有的，就比如有人指着一坨翔说，这美味无比，也是有人好奇究竟是不是真的美味，但尝试成本太大了。
  于是，众多街坊和路人纷纷打赌，许铁的这家饭店什么时候彻底倒闭。
  “顶多一个星期，就要彻底倒闭。”
  “而且还写着进入他饭店的人不许去隔壁的美食缘，真是搞笑，谁稀罕去他家的破饭店啊。美食缘装修多高档啊，三菜一汤也才几十块钱，我脑子进水了才会花一百块钱去吃一份蛋炒饭。”
  “傻逼，纯粹的傻逼。”
  听着这些骂声，许铁心中还是慌乱的，甚至是不忿的，想要冲出来和众人吵架。
  你们懂什么？你知道我们家的黄金炒饭有多么好吃吗？
  但他记住王欢的告诫，要装逼，要高冷。
  挂完招牌后，许铁就回到饭店里面的躺椅坐下，叼着一根烟，四十五度抬着下巴，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显得沧桑，高冷，寂寞。
  而他媳妇演技还不行，所以就只能呆在厨房里面不能出来。
  看完热闹后，众多路人和街坊，纷纷散去。
  熙熙攘攘无名饭店门口，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门可罗雀。
  安静得让人心慌。
  有好几次许铁甚至都忍不住，想要跑到街上去大声叫卖，我家的蛋炒饭真的真的很好吃。
  这种神仙味道，为什么就没有人来尝尝看呢？
  至于她的妻子，好几次忍不住，从厨房里面钻出来，看到依旧空空如也的饭店，心不断地往下沉。
  就这样一直到了中午饭点了。
  整整两三个小时内，不知道有多少人走过，在饭店门口驻足观看招牌，然后骂了一声傻逼就走了。
  许铁真的有点忍不住，想要出去拉客。
  中午饭点很快就过去了，没有一个客人，而隔壁的美食缘依旧生意兴隆，人声鼎沸。
  让人羡慕妒忌恨。
  许铁只能期待傍晚的饭点，或许有那么一个人进来饭店，只要吃上那么一口黄金炒饭，保证就能把这个客人镇住，彻底惊艳到。
  但是整整一个下午，依旧一个人都没有。
  于豪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专门跑过来看了一眼外面的招牌，不怒反喜。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昨天听到女房东说许铁续租了一年的店面，而且把下一年的租金都交了，于豪还有点不安呢。
  没有想到，许铁竟然脑子进水了，出了这么傻逼的一个大昏招。
  一百块钱一份蛋炒饭？但凡不是神经病，谁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这样许铁用不了几天就会倒闭了，届时还是要把店面转让给他，届时连明年的房租都能省下来了。
  而且更加可笑的是，因为许铁这个无名饭店闹了这么一出闹剧，使得到于豪美食缘饭店吃饭的人更多了，生意更火爆了。
  听说今天无名饭店重新开业的时候，还有王欢的身影，而且这招牌上的两句话一看就知道是王欢写的，于豪轻而易举就能想到这是王欢给许铁出的主意。
  真他么的傻叉啊。
  许铁这个傻子，要活生生被王欢坑死了。
  ………………
  就这样许铁在饭店里面枯坐了整整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经过驻足观看，却没有一个人进店。
  依旧是零生意。
  准备的满满一锅米饭，一两都没有卖出去。
  许铁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不甘心，足足把店开门到十二点。
  最终街上连一个人影都不见的时候，才痛苦地关门。
  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打电话给王欢。
  “欢子，一个客人都没有，一单生意都没有啊。”他说这话的时候，都快要哭了。
  他是一个江湖汉子，流血不流泪的。之前生意不好，他也没有任何要哭哭啼啼的样子，而是装着豪迈得很。
  但今天却带着泣声，主要是他觉得委屈。
  之前生意不好也就罢了，他厨艺也确实就是那么回事，他的饭店也就是实在，外加价格不贵，所以才有生意。
  但这黄金炒饭这么好，简直是神仙吃的东西，这群人怎么就这么不识货呢？
  王欢却丝毫不在意，道：“今天没有生意才是正常的，今天从我们饭店经过的那群人，都不是我们的目标客人明白吗？我们要做的就是一个隐士的高人，天涯何处觅知音，我们要等的就是那群高端人士听到我们傻逼的名声不信邪，硬要来试试看。只要试过他们就跑不掉了，他们就会跪舔我们，主动帮我们宣传，到时候我们的生意就彻底火了。”
  许铁道：“我尽管听不懂，我但觉得你说得很厉害。”
  然后王欢直接挂掉了手机。
  耳边再一次传来了压抑的哭泣声。
  右边隔壁房间的那个超级美女左灵又哭了，而且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王欢轻轻叹息一声，这女人这样下去，早晚要崩溃出事。
  ……………………
  次日一早，许铁早早就起来了，开门等待第一个客人的到来。
  而王欢也早早起来锻炼。
  他又看到左灵，斗志昂扬地出门了，穿着紧身运动装，去了健身房。
  每天都这样。
  王欢觉得，这都成为左灵的仪式感了，也是支撑她骄傲的所在。
  如果哪一天她不去健身房，每天不跑步的话，那她就是崩溃了，或者彻底妥协了。
  王欢谁也不理，就是在健身房里面拼命锻炼。
  他要在最短时间内把自己的身体素质恢复到巅峰，然后找恩师重回国家队，备战奥运会。
  那才是他最重要的使命。
  王欢正全神贯注地锻炼，忽然听到嘶啦的一声响，不由得抬头一看。
  顿时看到无比热辣的一幕。
  不知道是左灵锻炼得太狠，还是紧身裤太紧，直接裂开了一个口子。
  那画面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妙不可言。
  王欢无意识完成了一个成就。
  猜《雪山飞狐》一角色。
  左灵错愕了一下，然后脸蛋瞬间通红，立刻用外套缠在腰上，朝着更衣室冲去。
  临走的时候，她狠狠地剐了王欢一眼。
  真的是百媚横生，娇艳绝伦，王欢都稍稍呆了一下。
  愣了一会儿，然后王欢继续锻炼。
  对于他而言，唯一的目标是奥运会冠军，他才是他的使命，剩下一切都往后靠。
  ……………………
  而许铁那边，更加煎熬痛苦了。
  他是多么渴望能够进来一个客人啊，不为了赚钱，真就是为了分享，就是为了让人看看，我家的黄金炒饭究竟是何等之牛逼？
  但是，依旧没有一个客人进来。
  反而看热闹的人不少，而且很多人看完热闹后，依旧冷嘲热讽，指着饭店里面的许铁骂。
  “还真有这样的傻叉。”
  “今天竟然还多了一个招牌，还限量销售，一天只卖五十份？真是可笑啊，你那蛋炒饭一份都卖不出去，白送都嫌弃口干，还限量五十份。”
  “明明是一坨屎，还要当成金子卖，脑子坏掉了。”
  许铁这个世外高人真的要装不下去了，真的想要冲出去和那些人对骂。
  就这样上午过去了，下午过去了，傍晚过去了。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了。
  依旧没有任何生意，依旧没有一个人进入饭店内。
  许铁真的承受不住了，要绝望了。
  求求你，进来一个人吧！
  我的黄金炒饭白送给你都行，进来一个客人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真的进来了一个人。
  许铁忘记了王欢的嘱咐要装逼，立刻激动地从躺椅上跳起来。
  进来的是女房东，她一脸同情地望着许铁道：“许铁，对不住啊，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让你续交一年房租对你打击这么大，这二百块你拿去挂号看看脑子，钱就不用还了，这事千万不能耽搁。”
  说罢，女房东留下二百块钱，一脸愧疚地走了。
  人家说许铁疯了她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有点疯了。
  许铁追上来道：“老板娘，吃过饭没有，我家的蛋炒饭真的是神仙味道啊，我请客不收你钱啊。”
  女房东摆手道：“吃过了，吃过了。”
  然后赶紧走了，她觉得许铁脑子真是坏了，蛋炒饭有什么好吃的，还专门卖蛋炒饭？还卖一百块，鬼才卖得出去。
  许铁还不死心，依旧开门，坐在躺椅里面等着第一个客人进来。
  然后他听到了妻子在厨房内的哭泣声。
  晚上十二点，外面真的连一个鬼影都没有了。
  许铁真的崩溃了，无比痛苦地去拉上闸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一群流氓。
  为首的流氓头子，脖子上都是纹身，脸上还有刀疤，凶狠暴戾。
  “就你他么叫许铁啊？”流氓头子沙哑道。
  许铁点头道：“对，是我。”
  流氓头子道：“你挺猖狂啊，一份蛋炒饭敢卖一百块钱，你这是要疯啊！老子收保护费都没有你黑啊。”
  许铁道：“大哥，我的蛋炒饭真的是神仙味道，天下间最好吃的东西，比龙肝凤胆都好吃。”
  流氓头子寒声道：“那你就去给老子炒一份蛋炒饭，如果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吃，那你就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给我拿一万块。第二个选择，我把你这家店给砸了。”
  其实这群流氓就是来找茬敲诈的。
  不管许铁端上来的炒饭多好吃，他都说不好吃，然后砸店敲诈。
  “行，您等着！”许铁大喜，立刻冲进厨房去炒饭。
  老天爷啊，终于来一个客人了。
  许铁喜气洋洋地在里面炒饭，风风火火。
  而外面十几个流氓，虎踞龙盘一般，把整个店面都占满了，手中都拿着铁棍。
  还有两个在门外望风，以防有人报警之类。
  寻常情况，这群流氓就算来敲诈，也就是几百块钱而已。
  但谁让王欢装逼那么狠呢？装逼遭雷劈啊。
  而且于豪还专门给钱，让这群流氓来砸许铁的店，所以这群人就来了。
  这十几个流氓虎视眈眈，只要老大一声令下，就准备砸店打人。
  按照王欢的吩咐，每一份炒饭只放2.5毫升左右的未来生物黄金炒饭精华。
  但许铁急切想要证明黄金炒饭的牛逼，而且觉得外面这个大哥是狠人，所以就放了双倍。
  仅仅三分钟，这份蛋炒饭就炒好了。
  讲真话，这位老大还是有点期待这蛋炒饭长什么样子的，竟然敢卖一百块，是不是放了什么牛逼的肉粒之类。
  结果端上来，就是最最最普通的蛋炒饭。
  连葱花和酱油都没有，惨白惨白的，带着一点点黄。
  太寒碜了。
  顿时间，这个大哥猛地一拍桌子就要发飙，身边的十几个小弟举起棍子，准备砸店。
  许铁道：“大哥，你不尝一口吗？江湖中人，这点道义还是要讲的吧。”
  这个老大觉得有理，所以准备尝一口，然后直接把饭喷在许铁脸上，再下令砸店。
  所以他充满嫌弃地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本能就要喷出发飙。
  然而……这黄金炒饭刚刚进入嘴里，他瞬间呆了一下。
  仿佛这是错觉？
  于是，他又吃了一口。
  接着，又吃了一口。
  靠，靠，靠！
  不是吧！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炒饭？
  这个老大没有文化，也不会整什么文艺的词，也形容不出来。
  但是千万般滋味在他嘴里舌尖荡漾。
  实在是美味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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