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号019 第226节
老郑跟大家一起离开李二板家,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咂摸着停了下来:“后半夜可能要下雨,二板这的屋门关不严实,我们把棺材往里面抬抬吧。”
有个小木匠忍不住发牢骚:“这么多事啊,哎,抬抬抬,死者为大。”
木匠们回头抬起了棺材。
刚走一步,木匠们就觉得不对,之前把李二板的尸体放进棺材里面以后,他们试过重量。
现在的棺材明显变重了。
而且似乎刚好重了一个人的分量!
老郑想到自己那个梦,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手腕使不上力的滑下来。
其他几个木匠也抬不稳棺材,纷纷缩回手。
“嘭!”
棺材重重跌到了地上,溅起一片土灰。
屋里的蜡烛燃得只剩下一个屁股,院里的风呼呼的刮进来,火光摇曳不止,忽明忽暗。
小木匠结巴了起来:“这,这,这,这棺材里……”
他扭头看其他人:“是不是有两个……”
还没说完就鬼叫着跑了。
老郑几人也慌忙逃离了李二板的家。
大家停在亮点的地方,惊魂未定的瘫坐在地上。
胆小的裤子上有几滴水迹,吓漏尿了。
“你到底做的什么梦?”年老的木匠拽住老郑。
“赵老头……”老郑往地上瘫,哆哆嗦嗦的说,“是赵老头,是他在里面!”
“我做梦梦到他翻进了棺材里,自己盖的盖板。”老郑自言自语,语无伦次,“钉子是好好的啊,我们都确定过是吧。”
说着就问几个木匠:“他是怎么进去的?”
没人答得上来,他们也不敢回去揭开棺材板,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不是赵老头。
大家呆呆的坐了会,老郑提议去赵老头家一趟,其他人跟他去了,发现没人。
这下子大家更慌了。
对他们来说,不论是背部有镇上人名字的鱼,还是自己砸死自己,吃鱼等于吃人,这些都没有鬼魂来得可怕。
老木匠朝墙边吐了口痰,用鞋底一蹭:“都听我说,家里没人,不一定是出事了,那老家伙身上的酒气那么大,一看就是喝多了,兴许这会在哪个角落里躺着呢。”
“那棺材里是……”小木匠瑟瑟发抖。
几人对视一眼,棺材的重量摆在那,即便里面躺的不是赵老头,那也有别人。
不可能只有李二板。
抛开里面那人的身份不说,棺材的钉子是好的,人进不去。
是鬼干的。
有鬼。
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个答案。
“谁都不要往外说,家里也别提一个字,就当作什么不知道!”老木匠瞪眼。
大家一致同意。
这种事说出去,只会让镇子里更加惶惶不安。
“我不想抓鱼了。”老郑恍恍惚惚的走着,“高德贵说的,抢寿命会天打雷劈。”
“我也不想,我姐姐给我的书上有写,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有因果轮回,我很怕遭报应。”小木匠呜咽。
有木匠附和:“是啊,吃了别人的鱼,后半辈子会一直担惊受怕,安生不了。”
气氛很压抑。
老木匠问:“你们有人抓到自己的鱼了吗?”
全都摇头。
“我也没抓到。”月光下,老木匠稀疏的头发白了一大半,他说,“后天下午鱼潮就来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合作,一起想办法找到自己的鱼,不抓别人的。”
几人看了眼老木匠松弛的眼袋。
他们都在想,有别人名字的鱼游到了自己跟前,它代表着几十年的寿命,真的可以做到不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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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板家
木料中上等的棺材板被撬开了,陈仰站在旁边往里面看。
棺材里是两具尸体。
一具是李二板,另一具是赵老头。
叠着的。
赵老头在上面,他平躺着,双眼紧闭,沾着脏污的裤腿卷到膝盖上面,脚上没穿鞋,脚趾甲跟脚底板都有泥巴。
褂子上也有几处湿哒哒的泥水印。
这是一副抓鱼的打扮。
赵老头的脸上是带着笑的,他看起来很开心,很满足。
陈仰看着看着,有种尸体会突然睁开眼睛的错觉,他喊朝简帮忙把棺材板挪回去。
“就目前来看,赵老头在河边吃掉李二板名字鱼的时候,他自己的鱼也被人吃了,所以他会儿就死了。”陈仰说出自己的推断,“之后在镇子里活动的都是死了的赵老头。”
“那赵老头为什么要来找李二板呢?”陈仰想不通,“他抢走了李二板的寿命,把人害死了,还跑到对方的棺材里面,这会是什么信息提示?”
朝简拄着拐立在旁边:“不知道。”
陈仰被他直白的回答也弄得噎了噎:“好吧,线索确实太少了,感觉没怎么展开,我们再查查。”
“现在不到八点,后门是十点关,我们不急着回去。”陈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拉着朝简往外面走。
不久前,他们从一个镇民那打听到了李二板的家,过来的时候碰见了慌慌张张从里面跑出来的木匠们。
当时陈仰心想,李二板家一定有大发现。
然而现实是,李二板家的确有大发现,他们却没能从中提炼出任务规则。
陈仰想去死了人的其他家走走,或许能从死者的身上找到什么相同点。
不止是死者自身,对方家里的情况也要留意。
陈仰的脖子好痒,蚊子包快被他抓破了,这才开始,他就已经体会到了这个任务的麻烦,镇子不像村子,地广人多,除了本地的,还有外地走商,看似都是线索,实际大多都是误导。
“蚊子怎么不咬你?”陈仰抓着脖子看朝简,纳闷的说。
想到什么,他“噢”了声:“我知道了,你体毛重,蚊子怕迷路。”
“……”朝简呵了声,“就你聪明。”
陈仰抽了抽嘴角:“我脖子上这两个包是进任务的时候在镇口咬的,胳膊上的几个是后来咬的,包不大,也不是很痒。”
“镇口的蚊子跟镇子里的不像是同一批,镇子里的要温和点。”
朝简借着月色看了眼陈仰的脖子,那两个包比出门前还要大还要红,渗出了血丝,他皱了皱眉头:“回去。”
陈仰愣了一下:“现在就回去啊?”
“蚊子多。”朝简说。
陈仰怔了怔:“一直走,不停下来就还好,驱蚊草多少也管点用。”
他刚说完就听见左边的小路上传来了抱怨声。
“好多蚊子,我真后悔,我不该嫌弃去年买的防晒衫不好看,非得等新的到了再穿,更不该穿七分裤,脚踝露出来就是灾难,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你不是有手环吗?”
“垃圾,我被骗了,买家秀都是假的,说什么超级好用,超级驱蚊,还说能用四十八小时到七十二小时,我这才用多久就不行了,驱个屁的蚊子,我回去就给差评!”
大眼妹从小路走出来,嘴里的吐槽声一停,她对陈仰跟朝简大力挥手,颇有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架势。
陈仰等她跟珠珠走近了,便问道:“你们去哪了?”
珠珠说:“随便逛了逛。”
大眼妹跟她同时说话:“我们去了客栈对面的小阁楼。”
陈仰看向珠珠。
“对,去了阁楼,待了一会就在镇上乱逛了。”珠珠说,“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一逛就逛到了现在。”
大眼妹问陈仰:“客栈的晚饭是什么?”
“鱼。”陈仰说,“各种。”
大眼妹:“……”
“那完了,我很讨厌吃鱼,看来我包里的干粮要节省点吃了。”
大眼妹说着,眼睛往朝简那瞟,发现他的嘴角跟脸上好像都有伤,她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
谁打的?
她们错过了什么?
大眼妹偷偷给珠珠使眼色。
珠珠的反应没有她大,瞥了眼就没再关注,也不好奇。
陈仰的视线往下移,落在珠珠指间的手机上面:“晚上还拍?”
珠珠是双手拿的手机,她似乎很喜欢这样:“没怎么拍,就拿着。”
“你这么拿,手机上都是汗。”大眼妹嘟囔了声,一边抓脸,一边对陈仰说,“陈先生,我跟珠珠到现在只碰到了你们,没见着其他人。”
“任务地不是封闭的,好危险啊,分开行动的时候不容易碰头,要是谁出了事,我们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