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姻缘 第166节

  张琼瑶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只是九哥哥真的给老爷打伤了吗?可要紧不要紧?”
  张制锦听到这里,就走了进来。
  里间三人看见了,七宝跟张琼瑶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张琼瑶行礼道:“哥哥回来了。”
  张制锦瞥她一眼:“你也在这里。”
  张琼瑶垂着头小声说:“之前听人在外面传忠哥哥的事情,我也不知到底怎么了,心里害怕,便过来跟嫂子说会儿话。”
  张制锦道:“不用怕,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张琼瑶一顿,抬头看了张制锦一眼,眼中却仍是透着惊怯似的:“哥哥说的是,只是好好地死了人,到底是有些吓人呢。”
  七宝却问张制锦:“先前侯爷怎么竟晕了?”
  张制锦才说:“多半是急怒攻心罢了,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
  七宝又问:“你的伤呢?”
  张制锦抬手给她看,七宝忙握着手,小心翼翼地查看。
  这会儿张琼瑶望着两人,低头说道:“我先走了。”同春便送了她出去。
  张琼瑶去后,张制锦才问七宝:“琼瑶跟你都说了什么?”
  七宝说道:“没有什么特别,就是说起那屋里的事,她像是怕的很。”说了这句,七宝便又问起究竟。
  张制锦把裴宣在这里的种种也都说了,七宝吃惊:“原来是夹竹桃吗?你不说我都忘了,怪不得那时候我想在院子里种这个,老太太严令不许呢。我只听说这东西有毒,没想到竟这么厉害?”
  张制锦道:“你这样毛手毛脚的,幸亏你们老太太谨慎。”
  同春在旁也道:“我也不知道这夹竹桃的毒竟这么厉害,以后万不敢再碰那东西了。”
  七宝想到那夹竹桃花艳红的样子,不由地又想起张制锦跟李云容站在一起的情形,略有些发怔。
  此刻张制锦却已经转到桌后,取了一张纸,似乎斟酌着要写些什么。
  七宝回过神来,忙跑到跟前儿问:“夫君要做什么?你的手伤着,写不得字。”
  张制锦道:“我想到几件待办的急事,要记下来,不打紧。”
  七宝忙握住他的手腕:“不许写。若是伤口愈合的不好,以后用不用这手了?”
  张制锦见她倔强地阻拦,却不禁一笑:“那可怎么办?不如我回部里,叫个书记官来写就是了。”
  七宝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忙道:“这又有什么难,我替大人写就是了。”
  张制锦微怔之际,七宝已经转到桌子里间,信心满满地说道:“夫君放心,我会照你的字迹来写的。”
  张制锦倒是忘了她还有这般本事,一时哑然失笑:“你这也是‘歪打正着’了。”
  七宝却已经伶伶俐俐地研墨,提笔,抬头看他,眼巴巴地说道:“夫君说就是了。”
  张制锦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禁倾身过来,从背后将她轻轻拢入怀中,低头在她发端轻轻吻过。
  七宝觉着痒痒:“夫君不要闹,要办正经事呢。”
  张制锦听着她娇声嗔语,心头微荡,在她白嫩的耳垂上轻轻地咬了一口:“跟七宝有关的,哪一件不是正经事?”
  七宝脸上微热,回头瞪了他一眼:“夫君再闹,我就不写啦。”
  “那,”张制锦拢着她,忖度说道:“你就写,江屯的人手调任,工部款项,入冬之前……”
  七宝问道:“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
  张制锦道:“写吧,我自己清楚就是了。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七宝果然乖乖地模仿着他的笔迹一一写了出来,张制锦垂眸望着,含笑点头:“写得有五六分像,也是难得了。”
  “只有五六分吗?”七宝嘀咕道:“我费过很大功夫练大人的字呢。”
  张制锦望着她专注的样子,不禁在她脸颊上轻轻地亲了口:“什么时候的事?”
  七宝反应过来,后悔自己一时口快。
  张制锦揽着七宝,想起她在潘楼跟陈寅斗茶的风采:“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七宝给他缠磨的有些呼吸气促,挣扎着说道:“没、没有别的了。”
  第110章
  这会儿丫鬟们都在门外,虽不曾进来,却也依稀能听得到里头的声响,只要一探头也能看见。
  七宝用力推开张制锦:“都写完了吗?”
  张制锦道:“暂写这些。”
  七宝把笔搁下:“夫君,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张制锦看着她细嫩精致的手指,又对比纸上那些跟自己的笔迹竟有几分相似的正楷小字,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出自他手。
  这双手虽看着小且柔弱,却每每能做到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张制锦忍不住将七宝的手拢入掌心,轻轻地揉着:“何事?”
  七宝仰头望着他:“如果我跟你说……”
  目光闪烁,七宝犹豫着并没有说下去,张制锦问道:“说什么?”
  “说……”七宝深深呼吸,“说谢家表姑娘不是好人,总是借故找我的茬,你信不信?”
  张制锦略觉意外:“怎么突然这么问?”他审视地看着七宝,双眸眯起来:“莫非,她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七宝说道:“夫君只告诉我,你信不信我说的话嘛。”
  张制锦微微一笑:“我当然相信。”
  “为什么?”
  张制锦道:“因为我知道,七宝不会对我说这种谎话。”
  七宝情不自禁笑了,却又拧眉想了会儿:“但她毕竟是表姑娘,府内老太太又从来很喜欢她,大家也都称赞她,你不是也该相信她吗?”
  张制锦见她一再追问,才又回答道:“第一,老太太的眼光或别人说什么,不代表我心中也这么想。第二,既然你跟我说她不好,那她一定就是不好,她跟你之间本就没什么可比的。”
  七宝呆了呆,不知自己是要意外还是感动。
  原本七宝是在揣测裴宣的心理,所以故意跟张制锦如此试探。
  张制锦如此相信自己,那么裴宣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心理相信谢知妍?
  可是张制锦的回答又让七宝忍不住动容。
  “夫君真的这么信任我?”七宝问道。
  张制锦道:“你除了有时候会做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外,其他时候还是很乖的。”说到这儿,他又问:“是不是知妍真的对你做了什么?”
  七宝终究藏不住,便说:“是啊,表姑娘因为你的缘故,屡屡针对我。我今天见了裴大……”
  眼见他的眸色微妙地变了变,幸而七宝机灵,忙又改口说道:“见了永宁侯,一时就告诉了他表姑娘曾经的所做,不料永宁侯竟然不相信,还……还说了我一顿。”
  张制锦早知道她今儿见过裴宣了,听她终于自己提了起来,便笑道:“你以为,永宁侯还是当初跟威国公府来往密切的永宁侯吗?何况,你说知妍针对你,那原因呢?自然是因为我了?偏偏永宁侯一直都对我有偏见,以他那样高傲的心性,哪里会承认自己的妻子对别的男人有意?你叫他情何以堪?所以他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话的,甚至会恼羞成怒。”
  七宝却没想到这一层,当下目瞪口呆。
  “今儿他没狠狠骂你一顿已经是他好涵养了,”张制锦道:“好了,总之以后不要管他就是。”
  “可是,”七宝捉住他的手臂:“我、我担心……”
  “担心什么?”
  七宝喃喃道:“我总担心……表姑娘对永宁侯不是真心的好。”
  张制锦一笑:“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何况裴宣不是蠢人,你难道怕他给谢知妍玩弄在股掌之上?”
  七宝点点头。
  张制锦哑然:“人人称赞永宁侯性子敦厚,只是如果真的是敦厚温和的人,他如何能在镇抚司那样严苛的地方立足?这种人物哪里轮得到你操心?”
  这话却跟之前同春劝七宝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七宝想到今日裴宣那认真的神态,心中掠过一丝异样,她勉强压下来,只道:“可是表姑娘委实可恨,她在永宁侯面前挑拨离间,明明是她处处针对我,反而说我处处针对她。”
  张制锦笑道:“这是她的聪明之处,她知道有朝一日你或许会跟裴宣说她的不好,所以抢先一步跟裴宣说了,等你开口的时候,非但无效,裴宣反而会觉着她果然说的对。谁叫你真的忍不住呢。”
  七宝叹气道:“好阴险的人,以后我可要更加留意,再不能跟她打什么交道了,免得一不小心又算计了我。”
  张制锦道:“你怕她?”
  七宝先是点头,后想了想,又忙摇头。
  张制锦调侃道:“嗯,很不必怕她什么。你不过是不想跟人玩弄心机罢了,若真的逼急了你,难道你不会?之前为了把你那些陪房留下,不是做的很好吗?”
  七宝见他又提起这件事,脸上一红:“我才不想跟人玩心机,夫君,你怎么还提那件事,我都已经知道错了。”
  张制锦最喜欢她这般娇声软语的求着自己,心头更是荡漾:“真的知道错了?”
  七宝张开手臂,将他的腰身抱紧:“嗯。”
  张制锦道:“那以后私下里不许跟裴宣碰面,更不要再跟他说话。”
  七宝仰头:“夫君又吃醋了?”
  张制锦捧住她的脸,深深在樱唇上一吻:“夫君不吃醋,只吃你。”
  ——
  两天之后,被关押在镇抚司的丫鬟兰儿,也不知是因为受惊过度的缘故,还是因为被用刑的缘故,竟然病死在牢房之中。
  张进忠的案子便暂时告一段落。
  张府之中,宋夫人跟杨氏虽然恨极了那丫头,但人已经死了,却也无可奈何。
  于是只赶紧将忠哥儿的丧事先好好地料理妥当。
  忠哥儿跟杨氏生了一子,两名妾室也各自生有一子一女,杨氏不免凄惶。
  宋夫人安抚杨氏说道:“以后你只安心守着琳儿,我自然会替忠哥儿照看你们母子。”杨氏哭着答应了。
  不知不觉进了七月,陆陆续续有几件喜事,头一件,是威国公府之中,叶若蓁顺利地生下了一个男婴。
  而静王府那边传出喜讯,原来王妃跟侧妃都已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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