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之宝(作者:寻香踪) 第24节

  “那怎么说你出差?来看男朋友的?”欧卉很是爽直,直接就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严简笑着说:“他也是新市的。我是真出差,他是来办事的,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原来如此。”欧卉不再追问了,“那点菜吧。”
  戚宁安安静地听着两个女孩聊天,追忆往事,讨论同学的现状,很少插嘴,还不时给严简夹菜,表现得十分温柔体贴,把欧卉看得羡慕不已。上洗手间的时候,欧卉一边补妆一边说:“难怪你上大学的时候不谈恋爱,原来你们那边的男人这么优质,真叫人羡慕。”
  严简无奈地笑:“哪个地方都有优质男生啊,你也会碰到的。”
  欧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出来的时候,戚宁安对严简说:“你的手机刚才响了,我帮你接了,海淀分局打来的,通知说结果是吻合的。”
  严简一愣,然后点点头,笑着说:“那太好了。”
  欧卉不明就里,但也知道严简是在办案,没有追问。他们分开之后,严简问戚宁安:“电话里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见面?”
  戚宁安说:“明天上午九点,在海淀分局。”
  严简深吸了一口,知道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她已经见证过不少分离的家人团聚,但这么紧张还是头一回,这不仅仅是陪受害者见家人,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男朋友的家人啊。
  回到酒店,严简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一直在假想着戚宁安的亲生父母是怎样的人,会好相处吗?如果他们家很有钱,对自己这个女朋友不满,要给他介绍白富美怎么办?又或者他们开出优渥的条件,让戚宁安没办法拒绝,回北京来工作生活。自己也不可能丢下工作和奶奶跑到北京来北漂,她一个警校毕业的,来北京能找什么工作?帮人搜集出轨证据的私家侦探?还是跟踪偷拍明星的狗仔?看样子只有分手这一条路可走。
  严简拿起手机,翻出戚宁安的微信,忽然发现他的头像换成了他俩今天拍的照片,在雪地里脸贴脸的自拍照。严简点开放大欣赏了一会儿,还别说,自己拍得挺好看的,当然还是及不上戚宁安,男朋友长得比自己好看真是件让人得意又惆怅的事,容易被人觊觎呀,便给他发了条微信:“这样明目张胆地秀恩爱,真的好吗?”
  戚宁安回:“让我秀一下,明天就换。”
  严简笑了:“快发给我,我也要秀。”
  戚宁安迅速答应:“好。”说完将照片发了过来。
  严简将照片裁剪一下放了上去,决定先过过瘾:“先放一晚上,明天就换下来吧,用照片做头像太不安全了。说不定有人会拿着你的照片放到征友网站上去。”
  戚宁安从善如流:“你说得很有道理,都听你的。你在做什么呢?”
  严简俏皮地回了一句:“没做什么,想你。”
  戚宁安说:“正巧,我也是。我想见你。”
  严简看着只有一张床的房间,又看了看自己保守的睡衣,犹豫片刻,答应下来:“好,你过来吧。”
  戚宁安很快就过来敲门,他也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外面套了个外套,屋里没有椅子,严简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便钻进了被窝,拿着手机假装在玩。孰料戚宁安竟也脱鞋上了床,还拉开了被子坐了进来。
  严简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你干吗?”
  戚宁安挨过来,拿过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将她圈在了怀里。严简顿时紧张起来,挣扎着要反抗:“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练过的。”
  戚宁安闻言仰头笑了起来,觉得她的样子就像只紧张炸毛的小猫,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不想干吗,就想抱抱你。你不是说想我吗?结果我来了,你却只顾着看手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叶公好龙?”
  严简窘得耳朵都红了,她偎在他怀里,感受着戚宁安胸膛里传来的震荡,这是她第一次跟异性躺在一张床上,这种感觉比较新奇,也让她觉得有一种温暖可靠的感觉。她伸手在戚宁安手臂上拧了一把:“我才不是叶公。”
  戚宁安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耳垂:“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严简当然不会说是自己害羞,她赶紧转移话题:“你说你爸妈会是做什么的?”
  戚宁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妈既然在国外,物质条件应该还可以吧。不知道我爸怎么了,他一直都没出现。”
  这点也是严简担心的,就怕已经出了什么意外,人已经不在了,那真是终身的遗憾。
  戚宁安说:“我只希望他们仅仅是离婚了,只要都健在,什么都好说。”
  “一定不会有事的。”严简安慰他。
  戚宁安又叹了口气:“我来北京见我父母,没跟我妈说,她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气死吧。”
  严简说:“不告诉她不就是担心她会闹吗?再说你又不是不管她。她抢了别人的儿子,也不用装什么受害者,你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尤其是你亲生父母,这二十几年来承受着失子的痛苦,谁来体谅他们?你父母不追究她的责任就不错了。”
  戚宁安的脸在严简头上蹭了蹭:“谢谢你!”
  严简说:“谢什么,我们之间还用客气吗?我今天回到学校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你在北京长大,以你的成绩,上清华北大都有可能吧。”
  戚宁安轻笑起来:“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我从小就调皮捣蛋,叛逆无比,最后考不上大学也是可能的。”
  严简笑了笑,对啊,换一种人生,那人生轨迹就全都变了,至少如果他一直在北京,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认识的可能。
  戚宁安抚摸着她的胳膊:“虽然被拐卖是一个很不幸的遭遇,但对我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遇到了你。”
  严简闻言,意外不已,他们居然都想到了同一件事,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呢?“好巧,刚刚我也在想,你如果在北京长大,我们就不可能认识了。”
  “福祸相依,说得很有道理。”戚宁安说。
  严简说:“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拐来的吗?”
  “嗯,我从小就知道我不属于那里,但是却奇怪,我想不起来多少我之前的事,连我以前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戚宁安说。
  “也许不是不记得,只是潜意识里将它们忘了。”严简说。
  “有可能。有一次听我姑无意间提起,我小时候好像还没少挨过我妈的打,后来上学了才好起来,我自己的印象倒是不深了,估计就是那时候我还带着以前的记忆和习惯,被我妈强压着改了。”戚宁安说。
  严简激动起来:“这个老巫婆,我要去揍她!给你讨回公道。”
  戚宁安按着她:“你别激动,算了,我自己没什么印象了。”
  严简愤恨地说:“那你也就不必有任何愧疚之心,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她抚养了你,你只履行你的法律义务给她养老就行,别的都不用管!这样的父母还指望儿女孝顺,做梦去吧!”
  戚宁安嗯了一声,突然忍不住笑起来:“我妈要是知道她未来儿媳妇这么厉害,肯定会后悔当初那么对我。”
  “这是她自找的!”严简气呼呼地说,忽然又反应过来了,“谁是她儿媳妇啊!”
  戚宁安大笑起来:“好,不做她儿媳妇,做我媳妇儿就好了。”
  严简的脸通红的,这才谈恋爱呢,成天就把求婚、媳妇儿挂嘴边,难不成真要这么快结婚啊?不行,起码得多了解了解才行啊。
  严简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便说:“咱们看个电影吧。”
  戚宁安说:“可以。我去拿我的平板电脑过来。”
  “算了,就用手机吧。”严简窝在他怀里挺舒服的,不想动弹了。
  于是两个人凑在一块用手机看电影,电影还没演完,严简就睡着了。戚宁安也不叫醒她,自己看完了电影,关上手机和灯,也钻进被窝里躺下了。
  严简睡得很沉,半夜里身边的人起来去洗手间都不知道,她只觉得睡得很舒服,前所未有的暖和。睁开眼,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温暖的怀中,顿时变得无比清醒,妈呀,这家伙昨晚居然没回自己房间去睡?她慌忙摸了一下身上,还好,衣服完整,身上也没什么不适,她略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个君子。
  严简赶紧掀开被子起来:“宁安,起来啦,今天要去公安局。”
  戚宁安睁开惺忪的眼,怀里空荡荡的,心里有些小失落,咕哝着说:“早安。”
  严简看了一下时间:“不早了,赶紧起来,别太晚了,让你爸妈等着了。”
  戚宁安也不磨蹭了,赶紧掀开被子起来,去隔壁房间洗漱,出门的时候,他又回头来对严简说:“我觉得咱俩睡一个房间挺好的,省钱,也暖和,要不我一会儿去退一间吧?”
  严简红了脸,含着牙刷模糊地说:“随便你!”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相认
  要去见戚宁安的家人, 严简自然要好好收拾一下,不过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是出公差,肯定得穿制服, 然后化个妆吧,妆容精致就说不上了,因为水平不到那份上,只描了眉、上了隔离霜和口红,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戚宁安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化了妆,两人出门上地铁, 赶上早高峰, 好不容易才挤上车, 被挤得快成肉饼了。严简被戚宁安护在怀里, 还是避免不了将口红都蹭到了他的外套上, 幸亏外套是黑色的, 看不出来。
  下了车,严简说:“我口红都蹭你衣服上了。”
  戚宁安回头仔细看了看:“没事,看不出来。”
  严简从包里掏出手机当镜子看了一下,抿了抿唇,算了,不补了, 说:“谁提议的九点见面啊?咱们又不打卡, 完全可以晚点。这个点你妈妈他们出门也不方便啊。”不管是开车, 还是坐公共交通工具, 就没有不拥挤堵塞的。
  戚宁安不好意思地说:“是我说的。我平时七点半就上班了,没想起来北京是九点上班,而且完全不知道会这么多人。”他们那儿才两三百万人,虽然每天高峰期也拥堵,然而跟北京比起来,真是太小巫见大巫了。
  严简只好朝他皱了皱鼻子:“好吧,原谅你水土不服了。”
  戚宁安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咱们那儿,这儿人太多了。”
  严简听他这么说,心里很高兴,他不喜欢北京,就不会留在北京了吧。
  按时到了分局,严简以为戚宁安的家人可能不会这么早到,没想到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说纪女士早就到了,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严简低估了父母想要见到儿子的迫切心情。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已经有了十多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有几个拿着相机摄像机的记者,台上还拉了一个横幅“欢迎宝贝回家!”
  他们一进去,那十几双眼睛便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一位身形消瘦、肤色苍白、气质优雅的中年女人一看见戚宁安,便推开旁边人的搀扶,冲上来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失声痛哭:“阳阳!阳阳!你终于回来了!我是妈妈,是妈妈不好,妈妈把你弄丢了,妈妈对不起你!”
  戚宁安抱着陌生的母亲,然而并不觉得有多陌生,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他眼眶有些湿润,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一位满头银丝的老人在一对中年人的搀扶下颤巍巍过来了,眼里含着泪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后面一位穿着墨绿色大衣的中年女性和一对年轻男女也走了过来,中年女人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纪学君抱住儿子,哭着说:“我找了你好多年,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你不是说想吃冰棍吗,妈妈给你买冰棍,回头你就不见了。”
  戚宁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严简也热泪盈眶,转过脸去偷偷擦掉了眼泪。
  墨绿色大衣的中年女人说:“好了,嫂子,现在阳阳已经找到了,应该高兴,坐下来慢慢说,不哭了啊。”
  于是大家陆续坐了下来,纪学君一直抓着戚宁安的手不舍得松开,生怕一松手儿子又不见了。
  戚宁安的舅舅纪立新给他们做了介绍,老人是戚宁安的姥爷,红色衣服的中年女人是他的舅妈,墨绿色大衣的女人是戚宁安的姑妈舒沁,那两个年轻人,一个是舅舅的儿子纪谦益,一个是姑妈的女儿郑沅芷。
  戚宁安被介绍完了所有的家人和亲戚,便问:“妈,我爸呢?”
  纪学君没有说话,舒沁春代她回答:“你爸爸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家了,他应该已经知道你找到了,但是他现在估计回不来,我们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戚宁安不解地问:“我爸没事吧?”
  舒沁春解释说:“别担心,你爸他的工作性质是这样,他们的科研项目属于国家最高保密级别,已经有十多年没跟家里联系了。”
  戚宁安听到这里,才稍稍放了心,只要没事就好,他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我原来叫什么?多大了?在哪里弄丢的?”
  纪立新告诉他:“你姓舒,叫舒矜行,矜持的矜,行为的行,名字是姥爷给你起的,出自《尚书》‘不矜细行,终累大德’,希望你能从小事做起。90年10月28日出生,那天是重阳节,所以小名叫阳阳,这是你爸爸给你起的。那年暑假,你妈带你去酒泉探亲,回来的路上,火车在呼和浩特停靠的时间很长,你吵着要下车,你妈带你下车溜达,你想吃冰棍,你妈给你去买冰棍,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他说到这里,纪学君又泣不成声了,她用手捶着胸口:“我当时要是牵着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戚宁安安抚着母亲:“妈,您别自责了,我现在也好好的。”
  全家人都喟然叹息,如果当时他没被拐,家里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波折和变故了吧。
  姥爷纪明启摇头叹息:“我们当时都陷入了一个误区,你在内蒙丢的,我们一直都在北方找你,根本就没想到你被卖到南方去了,错过了最佳寻找的时机。”
  纪立新问:“阳阳你的情况怎么样?你养父母知道你来我们吗?”
  戚宁安摇头,将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也隐约表明了养母并不想他来寻亲的态度。
  纪明启说:“还是要告诉她一声,至少也得安排见个面,虽然她造成了我们骨肉分离,但也得感谢她将你培养成才。”至少外孙并没有成为一个没上过学的农民工,这让他们内心的歉疚会少很多。
  戚宁安只能先应下来,养母的工作得慢慢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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