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苏琳在床上躺了将近一天才起来, 莱茵给她按摩完她又睡着了，细碎的金光一直在她身体周围飘荡。
莱茵将隐匿气息的魔法卷轴布置在房间。
因为昨天的事, 现在城里整个戒严, 几个出入口全部把守着士兵，旅馆也在挨个排查。苏琳和莱茵一天没出门，吃饭也是叫店里的人端上来, 士兵闯进来时, 苏琳正趴在桌子上吃鱼，这里的鱼肉多刺少鲜嫩无比。
两人是从城门口进来的, 昨天也参加了月神祭, 那一身饰品算是个证据, 这时候特地过来参加月神祭的游客特别多, 他们俩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士兵们盘问一阵就离开了。
“这两天暂时不能离开城内。”
城内竟然封闭了。
人走之后, 苏琳含混不清地道：“这么严格？”
她昨天昏迷了还不知道莱茵炸了山洞。就算没炸山洞，神骨丢失对整个雪深国都是天大的事，何况现在还死了两个祭司。
“嗯, 月神祭取消了。”
“外面是不是疯了？”
“差不多。”
苏琳哼笑一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动, 不然会得到惩罚的。”她从空间里拿出抢来的几块神骨, 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在她拿出来的瞬间, 这些骨头上残留的微弱神光彻底消失了。现在这就是几块坚硬的石头。
“咦, 没了。”
莱茵也察觉出来异样, 伸手摸了一下，神骨非常坚硬，当时也没注意那些祭司是用什么东西搓出来粉末的。
他想起苏琳睡着时身上一直出现的神光, 不由问道：“你说砍断月神的锁链, 是用什么砍的？”
苏琳还在摆弄神骨，闻言顺口答道：“剑，一把很长的宽剑。”
“哪里来的剑？”莱茵继续问。
苏琳抬头，用手比划了一下：“就，就那么出现了。应该是它们借助我的手。”说到这苏琳也停了一下，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况，可当时那种状态太奇妙了，她变得不像是她了一样，一切都理所当然地出现了并且那么去做了。
“我不是神使么，也有可能是我的神使身份终于起了点作用。”苏琳给自己找着解释，有点太离谱了，她不敢再往别的地方想了。
莱茵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或许可以问问两位神。”
“对啊，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她说着对着手腕呼唤起来，不过为了砍断月神锁链，昨天冰雪神消耗不小，等了许久它才被唤出来。
出现两个神，旅店小小的房间也瞬间变得庄严了起来。
出现后冰雪神先警惕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看到角落放置的卷轴后才稍稍放了心。
“呼唤我们有什么事？”冰雪神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凉凉，它一开口，整个房间就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氛围感十足。
月神淡淡地站在冰雪神身边，它今天的打扮正常了许多，散落的头发也被挽了起来，看起来静谧美好。
两人这么站在一起看上去确实有些相像之处。
苏琳面对着神也没有什么敬畏心，非常平常心又亲切地打了声招呼：“看你们的状态还不错，昨天我太困了就睡着了，还有很多问题没问。”
“想问什么？”
苏琳将神骨捧出来：“这是你们的骨头吗，为什么会被人类拿到？”
一看到这东西月神就立即又有发疯的趋势，表情相当可怕。
冰雪神按住月神道：“是我的骨头，这是跟战神战斗时被砍下来的的手臂。”
事情说起来复杂其实也简单，神不像人想的一样没有感情，他们其实也有喜怒哀乐，也会结合在一起生活。战神喜欢上了恬淡美好的月神，月神对战神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喜欢也不讨厌，会敷衍上几句，但冰雪神却很讨厌战神，她和月神一直同进同出，受她的影响，月神也不再理会战神，战神觉得冰雪神阻挠了自己和月神的约会，就开始针对冰雪神。
矛盾自此诞生，直到发展成仇敌的局面。战神从来都不是个手软的人，敌人就要除掉，神越少越好。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最特别也最强大的那一个。
战神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开始了铲除冰雪神的计划。
神的身体是完全由神力凝练而成，理论上来说神的身体被砍掉一块也能再生，只要有足够的神力就能补全。但当时冰雪神和战神战斗后受了重伤，根本来不及补全自己的身体，也没有足够的神力，她的手臂就被留在了雪山上。
月神知道冰雪神的遭遇之后，心中恨上了战神，她没有直接冲上去跟战神战斗，而是假意跟他相好，在战神意图跟自己亲近时狠狠给他一击。
这一下没让战神死掉，盛怒的战神以最残忍的方式将月神给杀了，神死之后还有神念留存，战神恶毒地用神力将月神永远囚禁了起来，为了折磨她，还将冰雪神的神念一同带了过来，让她们体会只能看着对方受折磨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战神的伤愈合了，却没抵得过世界规则，神灵终将消亡，就算他再挣扎也只能无奈低头。但是战神老早就给自己想好了后路。
冰雪神死后，断臂一直埋藏在雪山中，最后被当地人发现，最初手臂还有不少神力，影响着周围的人类，后来神力流失，手臂也被拆分成一块块，兜兜转转，神骨也成了月神祭上神明赐福的一部分环节了。
原来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这样，听冰雪神说完，苏琳忍不住恍然，视线看向了她的手臂，那个地方现在是完好的，看不出来有断过的痕迹。
月神疯狂并不是因为祭司手中的神骨是自己的，反而因为那是冰雪神的，骨头被磋磨的痛苦会传递到冰雪神身上，每年月神祭就是她最不舒服的时候。
苏琳从床上起身，捧着骨头问：“那这些对你们还有用么，我应该怎么处理？”
还有一块被小一抢走了，她得找时间把那一块给拿回来。
冰雪神摇摇头：“里面的神力已经彻底消失了，它现在也不会影响到我了，你随意处置，扔了也行。”
神骨怎么可能扔掉，现在这几块神骨只有珠子大小，常年被人搓磨把玩已经非常圆润了。苏琳翻找出草绳手指灵巧地编出一个绳网将骨头兜在里面，她又拿出海伊丝给的各色珍珠宝石串在绳子上，骨头很快变成一个个精致的挂坠。
苏琳握着挂坠晃了晃，冰雪神有些欣喜地多看了两眼，夸赞道：“真好看。”
月神凑过来摸了摸，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送给你们。”
月神摇摇头：“你戴着吧。”给了她们也没办法随身带着。
苏琳想了想，将其中一个样式改了改，改成了手链戴在手上，特地拨到了距离印记最近的地方。
月神的脸上终于露出丝笑容来，欣喜地看着她的手腕，仿佛在看自己的手一样。
冰雪神看她情绪好转，一直冷冰冰的脸上也溢出一丝笑容来。
听完两人的事后，苏琳其实还有更多问题想问：“为什么你们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像是认识我一样，你们又怎么确定我能砍断月神的锁链？我去过泰坦族，他们说我是智慧之神的神使，智慧之神很早之前就留下过一个召唤阵和一个预言，将来某一天会召唤出神使破除泰坦族的诅咒。我是被她们召唤来的，但我就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帮到他们。”
苏琳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迷茫。
月神就站在她的面前，闻言伸手捧住她的脸让她抬起头看自己：“愚蠢的泰坦族，你根本不是什么神使，你就是智慧神！”
苏琳蓦地瞪大眼睛，莱茵跟着缩了下瞳孔。
“怎么可能！”
这比上一个结论还要离谱。但这个结论也解释了她脑海中曾经出现过的那些离奇梦境，那都是真实发生的，所以母树对她很亲切，光明神也像是旧相识一样。
月神道：“就算我只剩了神念，也能认出来你就是智慧神。”
苏琳没有多少实感：“不对，我还有来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我清楚记得我是正常出生长大的，硬要说，我只能算是神的转世，并不是你们认识的智慧神，我没有属于它的力量也没有属于它的记忆。”有了神使做铺垫，苏琳很快就从这一冲击性的结论中平静下来，还仔细分析了现况。
她追问道：“所以智慧神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死的？”
冰雪神看向虚空：“在我们被困在这里前智慧神还活着，她是真正的智者，在我们诞生之初就已经预见了所有神的未来，我们身上遭遇的一切都是无法更改的，她说过会安排好，我不知道她都安排了什么，只知道有一天会等到救出我们的人，那就是你。”
月神接话道：“智慧神曾经说过，我们看到的世界只是小小的一块，还有更大更广阔的世界。”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圈，“她想要去更远的地方学习知识。我还以为是有别的神和神域存在。”
当时月神并不理解智慧神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在说自己没去过的地方，智慧神说过一次就没有再提过，现在她突然又想起来这段对话。
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苏琳头皮针扎一样麻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所以，所以她真的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过了半生，学了不少知识，她还留好了让自己回来的路，甚至连时间都算好了。”
苏琳完全将智慧神当作另外一个人看，现在她从内心里由衷地敬佩这位神所做的一切。
“她也料到了我之后的行动，是不是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苏琳开始有些怀疑起来，自己被召唤回来时没有落到泰坦族领地里，而是被人推下悬崖掉入魔域并且见到莱茵是不是也是全都算好的？
那自己和莱茵相爱也全都是有预料的么？
苏琳深深地为智慧神的心思感到震撼，她甚至觉得有些可怕，自己的人生究竟是随她的心思走出来的，还是被人牵引着走出来的？
想法陷入死胡同中，苏琳呆怔在原地。
“苏琳？”莱茵晃晃她的肩，“你在想什么？”
苏琳脸上这么烦躁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
想了一会她抛开这个念头，仔细想这也不算是被人安排的人生，如果她现在能预见自己的未来不怎么好，还会发生很多波折，那她一定会想法设法提前做好安排应对这些问题，这能算操控么。
更重要的是，她确定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自己本心，除了救出月神这次，其他时候智慧神都只是让她看到一些片段而已。
吸了口气苏琳回答莱茵：“我只是在想，智慧神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是有什么目的需要我来完成？”
没有人能给她回答，只有她自己继续走下去才能得到答案。
“也没有点提示么？”苏琳捂着自己的心口问。这很显然不可能得到回答。
莱茵的手掌从她头顶覆盖下来，像是要将她所有念头都盖住：“智慧神是智慧神，你是你，你不需要按照她的想法走，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足够了。”
苏琳不可思议地仰头看他，抬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莱茵，你现在说话真有哲理。跟我待久了也变得有文化了。”
莱茵哼了一声，手往下移直接捂住了她的脸颊，掌心使劲在她脸上挤了挤，苏琳的五官都被挤变形了。
待久了他的的小人类也变得越来越恃宠而骄了。
莱茵松手时苏琳的脸都红了一圈，但她却畅快地笑了起来。
知道自己是智慧神的转世之后，心中所有疑惑全都解开了。她开始起了八卦之心。
“智慧神的战斗力是不是很差？”
冰雪神不知道她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嘴角不由抽了抽：“她是不擅长战斗。”
“果然，难怪我的实力这么差，要是她厉害点，我现在也是个高手了。”苏琳嫌弃地道，“智慧神以前跟元素神的关系很差吧？”
冰雪神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没见过这么吐槽自己的：“元素没有神，只有元素精灵，关系倒也没有很差。”
“那为什么我现在是个元素绝缘体？元素一碰到我就迫不及待地逃跑，好像我是什么魔鬼一样。”
月神理所当然地道：“神用的是神力，又不需要吸收元素，神力对元素有压制之力，它们肯定不会亲近你。”
原来原因竟然这么简单，苏琳沉默了。
见她不说话，冰雪神问：“还有别的问题么？”
苏琳摸摸下巴：“最后一个，智慧神以前都有哪些仇家。”
还好她一路都比较幸运没有接触到战神，不然被坑都不知道。
月神摇头：“很少，跟你为敌的神不多，战神表面上跟你的关系也不错。”
智慧神能预见未来，想要算计她有一定难度，一定会被提前避开，甚至有可能被提前反击。所以不管是谁都会维持一点和平，尽量不招惹她。
冰雪神和月神言语间对智慧神也都是恭敬和崇拜之情，苏琳听得忍不住就抬起了下巴。刚刚还说那不是自己，这会就挂起了笑容来：“这么厉害的啊，但我好像没有继承到这个能力，一次也没有预见过未来。”
冰雪神道：“也许是不需要了吧。”
苏琳现在走的路还在智慧神画出的那条线上，如果现在就看见了未来，也许会破坏她的计划也说不定。
“随便吧，看不见也挺好。”
未知才有惊喜。
聊了这么久两神也累了，很快回了手臂印记里。
一下子得到这么多新消息，苏琳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她坐在床边闭着眼思考，莱茵轻轻将手伸出去，苏琳一下子趴了上去，莱茵等着，但左等右等，竟然听到了她发出的轻微鼾声。
莱茵只好将她放回床上。
再醒来时又是新的一天，身上的酸软疼痛减轻了大半，苏琳在屋里蹦跳两下，视线朝窗外看了看，下面街道仍旧有一些带着武器的士兵走来走去，事情似乎还没有平息。
“我睡着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苏琳问。
莱茵眯了下眼睛：“发现了一件事，有教廷的人去了月神山一同查看。”
“咦。”苏琳惊讶了一瞬，教廷跟这件事毫无关系，他们出现得不太合理。“为什么，什么理由？”
“协助帮忙。”
月神祭被偷走神骨又被炸毁山洞，这对雪深国来说是耻辱，不会向外大肆宣扬，雪深国和教廷的关系一般，这么隐秘又重要的事请谁也不可能请教廷来。
“查出什么来了，小一现在怎么样？”
“没有，洞炸的很干净。”莱茵亲自出手，绝对不会留下痕迹和活口，“小一已经离开雪深国了，现在正在，嗯？钢铁国。”
苏琳刚松口气又提了起来：“它们去那里干什么？小一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每次都搞个大事就跑，苏琳现在有点为钢铁国担心了，这次它又要祸祸什么东西。
但小一每次搞事情又总能有点意料之外的收获。
苏琳在担忧之余开始跃跃欲试地期待起来。
“我们快去钢铁国。”
“现在？”
“对啊，不然就要错过精彩……啊，不是，我们要去阻止小一走上歪路，拯救失足幼鸟！”苏琳挥舞双手。
莱茵：“你语气别这么兴奋会更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