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特里是教廷国中部城市大教堂的一名普通神父, 就像其他神父一样，每天带着信徒做做祷告, 听他们的告解, 偶尔帮人驱邪，他的祝福术和圣光术用的比其他神父都要好，再过两年有望往上升一升。
因为长得足够慈祥端正, 特里在信众中也相当有人气, 这次挑选圣女的工作就分配到了他身上。特里为此欣喜若狂，只要挑选到几名合适的圣女送到主教身边, 说不定他今年就能升迁了。
奔忙了几天, 还真让特里找到了两名容色绝佳的少女, 金发碧眼皮肤白得像血, 特里几乎一刻没耽搁就连夜将两个少女分别送给了两位主教。然后他就搓着手在门外等着, 等着里面像往常一样发出美妙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特里被从屋里冲出来脸色煞白尖叫着说有恶灵纠缠的主教吓了一跳，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听到另外一位主教的屋里同样发出尖叫, 接着另外一名平日优雅温和的主教也狼狈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特里的心里刹那间冒出一个词, 不好了。这里可是教堂, 怎么会有恶魔出现, 他先去看了两位主教, 发现他们正跪在神像前祷告, 身体一直哆哆嗦嗦的。特里莫名也有些惊慌起来, 他重新返回两人的屋子，很快见到了缩在角落里衣服凌乱的少女。
特里上前一把掐住少女的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少女摇头，特里对着她用了圣光术, 光芒散去后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变化。
特里皱着眉松开人, 心里仍旧很不解。但这不解很快被别的感觉取代，少女身上的衣服褪了一半，白皙滑腻的皮肤就在手下，他的心一下子火热了起来，不知道主教多久会回来，特里扒开自己的裤子，几分钟应该足够了。
几分钟后特里也经历了一次主教的折磨。
跪在神父面前的人又多了一个。
又是几分钟之后，脑海中可怕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三人对视，眼中全都是震惊。
两个少女重新被拉出来审问，可也就在他们审问的过程中，又有两名没接触过少女的神父出现了同样问题。
这一夜教堂中的所有神父助祭都被喊起来捕捉不存在的恶灵，一直折腾到清早信徒到来的时候。
特里疲惫地去应付信徒，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一夜没睡很困顿，他总觉得那些信徒的模样也怪怪的，待在教堂的时间比平日都要长一点，迟迟不肯走，还向他们请求洒圣水。
洒圣水除了做圣洗和一些特殊时间，就只有驱魔时才会用到。
想起昨夜的惨痛经历，特里答应了给信众洒圣水，顺便也给自己洒了点。
抓恶灵的事最终不了了之，两位圣女人选在确定真的没问题后朝圣城送去了，送人的队伍里也有特里，他们中途会在其他教堂休息。各个教堂里什么样特里是知道的，这些圣女送来就要被挑选一番，然后重复相同的经历。可这一次非常诡异地，这个教堂所有神父主教都规规矩矩的，竟然一点心思也没动。
特里好奇地找了个相熟一些的神父打听，这一打听就让他震惊了，原来这里也发生了跟他们教堂同样的事。
出现在脑海的怪声不是个例而是普遍现象，只要对女人出手就会出现，这件怪事很快就传遍了各教区到了圣城。
一群主教和大主教坐在一起商议起来。
“怪声出现时没有任何魔气或是其他异常，圣光术不起作用。”
“会是幻觉么？圣光术对精神系的幻觉也不起作用。”
“从交上来的资料看，分布的范围太广了，一般精神系魔法师做不到这种地步。”
“法师塔不是有一位精神系法圣，如果她出手。”
一名主教摇头：“不可能，大范围出手一定会被发现，她最近都没有离开过自由之都，远距离更不可能。”
“还有没有其他可能，亡灵法师的诅咒？”
“更不可能，光明魔法对亡灵诅咒有克制作用。”
诅咒是有痕迹的，如果真是诅咒，一次诅咒这么多人也不太可能。讨论一时间陷入了僵局，这样诡异的事教廷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负责主持这次会议的大主教面色威严地道，“让审判者去查。”
枢机主教微微皱起眉：“让他们做这种事会不会太过了？”
大主教身体前倾眼神不善地盯着枢机主教：“厄休拉主教，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做什么决定都有我的判断，你最好不要插手。”
枢机主教是整个上层主教团中唯一一位女性，她说了声是便垂下眼皮，之后再没有发过言。
几人正交谈间，会议室的窗子上飞来了一只白色的动物，那动物类雕，一双眼睛冰冷地盯着四周，它爪子间抓着个不大的包裹。宗主教上前接过包裹打开边道：“是从自由之都寄来的。”
不大的盒子里装着一颗符石。
“符石？”
“加布里主教寄来的？”大主教问
加布里就是自由之都教堂的那位，他长年驻守在自由之都，同时也在明处监视着法师塔和自由之都的动态。
宗主教将符石递过去，展开了放在下面的羊皮纸，上面写了几段话：“终端符石，将符石握在手中启动。”
大主教握住符石，眼前瞬间跳出一个幻影画面。
宗主教还在继续念羊皮纸上的字：“这是近期自由之都新出现的东西，可以远距离通话，不需要消耗任何魔晶石，最先出现在自由之都幻影剧院，拥有它的老板也是幻影剧院的老板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父亲是高岳国密德尔顿大公。”
大主教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羊皮卷上写的东西，视线还盯在面前的终端上，他几乎是立即就发现了这东西的重要之处。
“买！”
阿尔弗雷德又接到一笔终端符石的大单子时，整个人的心情都无比平静，哪怕这笔订单的数额之大令人咋舌，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因为最近这样的订单实在是太多了，从终端符石在魔法学院普及开之后，终端的存在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这些学生来自天南海北各个国家，想要瞒绝对瞒不住。
终端可比魔法阵传递消息要快得多，据那些学生们说，它里面还有很多很多东西，连游戏都有。
不只是教堂，其他国家也在注意到终端存在的第一时间就查到了它是从谁手中流传出来的。
阿尔弗雷德，这个密德尔顿大公最没用的只修到初级魔法师就退学的三儿子阿尔弗雷德。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人在落水一次后突然拥有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他们查到了他背后的苏琳，但苏琳太神秘了，一点踪迹都没，只能找阿尔弗雷德。
高岳国国王第一时间找到了密德尔顿，话里话外让他好东西不要藏私，需要多少钱国家会给，他们缺什么就是不缺钱。
密德尔顿大公有苦难言，他根本就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有这东西。
其他国家也迅速朝自由之都赶来，钢铁国派了接触过阿尔弗雷德的莎拉，雪深帝国还有没什么存在感的马萨利国也都连夜赶往了幻影剧院，唯有奧牧达国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因为国王可以直接联络到苏琳。
“……不只是为了我们国家的子民，还有精灵族，啊，精灵族已经有了，还有矮人地精人鱼族和龙族呢，这样出了什么事也好联系不是，你不知道，前两天又有坏人来偷人了，这次是矮人族的孩子，如果不是终端联系得快，人就要被抓走了，你看他们多可怜啊……”
苏琳每次跟这位国王聊天都想揉脑袋，她在对方还要开口之前赶紧答应了下来。
“行行行，我答应，你先统计一下有多少人。”
刚答应了奧牧达国王，阿尔弗雷德就找过来了，他手里握着一长串的订货名单。
“这是近期的订单，教廷国刚刚也来买货，一万份。”
苏琳揉脑袋的动作停下来：“教廷国？”
说到这阿尔弗雷德就笑了一下：“教廷还威胁我价格便宜些，神在盯着我。”
苏琳嗤笑，刚刚奧蒂薇儿就给她传了消息，教廷出动了审判者查主教们遇到的事，审判者来自教廷最黑暗的组织异端审判庭。光明之下必有阴影，异端审判庭就是教廷的影子，里面全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高手，不仅针对外界的敌人，有时也会处理内部出现的叛徒。人类痛恨恶魔，觉得他们残忍可怕，但比起来还是异端审判庭更可怕才对，恶魔还会给人一个痛快，而这些屠夫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如果真让审判者查到这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便宜，当然可以给他们便宜了。”苏琳翘着嘴角，“你跟他们说，让他们自己准备符石，这样还能更便宜。”
阿尔弗雷德没想到苏琳竟然这么好说话：“那可是教廷，真的要卖给他们？”
“别人都卖偏偏不卖他们的话，你说他们会不会更有意见？”
阿尔弗雷德眉头紧皱成一团：“以后要在宴会里听他们讲经么？他们肯定会在宴会里开个新区叫光明神区，然后拉住人就开始传教，这些人到哪里都喜欢占块地方传教。直播区肯定也会被占领，天天直播信教的好处。”
苏琳手里还在写写画画的笔顿住：“别说了，这太可怕了。”
阿尔弗雷德本来对教廷也没有多少恶感，实在是上次看到的东西给了他太大冲击，现在没办法理性看待。
苏琳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卖给他们的终端进不了宴会。”
阿尔弗雷德瞬间开心了起来：“还能这样？！”
“要不然为什么会卖那么便宜。”
阿尔弗雷德放心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那如果他们发现了终端不同要求开通宴会该怎么办？”
“可以啊，正常版终端价格翻五倍，给他们做个隔离版的，不会给外界连通。人性化定制，是不是很贴心。”
有苏琳这句话阿尔弗雷德彻底放下下来，放下教廷的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自己父亲送来的东西，这是高岳国的订单，国王采购的事交给了密德尔顿大公，一早他就要阿尔弗雷德回家一趟，阿尔弗雷德以走不开为由拒绝了，最后那边也没有怎么逼迫，只是送来了一份订单。
“可以，往后排着吧，最好自己准备符石送来，可以打九折，等奧牧达国做好就给你们，什么时间你可以问莱茵。”
制作终端就跟魔法师释放魔法一样，需要消耗精神力，就算莱茵很强大这订单也太多了点。
莱茵面前正放着些剑士学院送来的符石，魔法学院都有终端了，剑士学校的学生也想要。骑士学院的剑圣塔索跟奈隆几人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他一开口，这边就答应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期期艾艾地站在莱茵身边用一双眼睛看着他。
莱茵伸手状似不经意地在符石上扫过，接着就将符石往旁边一推又挪了堆空白符石过来继续，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符石送来，一天就好。”他头也不抬地道。
阿尔弗雷德立即点头：“好，我这就让他们送符石过来。”说完他就飞快跑了。
苏琳凑过去用脸蹭了蹭莱茵的手臂：“最近要辛苦你了，我尽快安排课程让学生学起来，这样将来你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莱茵淡淡嗯了声，似乎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你不开心？为什么？”苏琳捧住莱茵的脸左看右看，他们对彼此的情绪变化都非常敏感，苏琳猜测，“你是怕有人学会了替代你了，还是怕，我以后遇到事情不找你帮忙了？魔王大人，自信一点，就算真的有很多人都学会了，我也只会向你求助啊，我可是你的人类。”
苏琳把自己往莱茵怀里塞，莱茵推开面前的符石，直接将人抱进了怀里。
虽然已经确定是他的人类了，但莱茵还是有点不安心，总想一直将苏琳卷在怀里不放开也不让她露面了。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
苏琳不太明白为什么莱茵总是有点患得患失的感觉，明明两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分开过，他们之间没有外力阻止，安全感应该是够得，可莱茵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生怕她会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拐跑一样。
“所以你在不安什么？能告诉我么？”苏琳捧着他的脸在手心里揉了揉，现在的莱茵就像只大猫一样，紧紧抓着自己心爱的玩具。
莱茵想了许久，最后道：“你发誓。”
“嗯？”
“发誓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从我身边离开。”
苏琳立即举起手按照他说的话重新了一遍：“好，我苏琳向所有神明起誓，不管现在还是将来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莱茵。”
苏琳发完誓之后就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在了她和莱茵身上，这里有誓言之神，所有被郑重发出的誓言都会被记录下来，苏琳没有说如果不遵守誓言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因为她坚信他们不会分开，不管是发生了任何事。
“现在安心了么？”
莱茵像是得到了满足的一样，眼睛完全弯了起来。
“哎呀，抱得太紧了，我都不能呼吸了。”
莱茵背往后弓了些给她留出一点缝隙，手臂却搂得更紧了，他的人类还是抱在怀里最舒服最合适。
两人在这亲亲密密的，冷不防背后传来一道声音：“哎呀，真是幅美好的画面。”是德利多恩。
这几天苏琳一直都在法师塔里，塔上面有很多空房间，德利多恩邀请他们上去都被拒绝了。一楼大厅都快成他们秀恩爱的转场了，安娜每次下来都要啧啧好几声。
奈隆从后面跳下来，一个小小的惊雷落在莱茵耳边，惊雷炸响，苏琳没被吓得跳起来，反而朝莱茵怀里缩了缩。
莱茵抬起手，一团小猫咪朝奈隆脸上飞速扑过去，他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猫抓了一脸，抓完人小猫瞬间消失不见。
“真记仇。”奈隆抹了把脸，发现脸上多了两道细长的红痕。
安娜从后面下来：“让你吓苏琳，活该被挠。”
苏琳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地从莱茵怀里起来，看几人一副要出去的架势，连柏莎也都出来了。
“你们要出去？”
安娜揽过最后下来的柏莎道：“要上课，柏莎也开始教授铭文课和自然系课程了。”
心结解开后柏莎不再整天把自己关在法师塔里，她愿意出来授课，水系学生都快开心疯了，连老师都开心的不行。而铭文系也同样，这原本是魔法师学院的弱项，精通的少，学生也只有三十，其他系的学生也可以选修铭文课程，听说柏莎愿意来代课后，原本无人问津的选修课瞬间就坐满了人。
柏莎穿着一身素雅的鹅黄色裙子，像开在雪山上的花，端庄又美丽。
“要一起去看看么？”柏莎问。
苏琳还没有进过学院的教室，闻言瞬间点了头。“要。”
几人一同走出法师塔，一直在周围打转的元素人似乎是发现了苏琳，纷纷低下头来，蓝色的那只元素人很近地在他们身边转了下又飘回了天上，苏琳抬手跟它们打了声招呼。
“嗨，你们好。”
这几天住在这，经常能透过窗子看到外面凑过来的元素人，苏琳每次对上视线时都会跟它们打招呼。
几位法圣都知道她能看得到，但对她的行为却没有很习惯。
安娜不解地凑过来：“元素人就只是元素集合后的具象化，又没有自我意识，你为什么总喜欢跟它们说话？”
苏琳眨眼：“我觉得它们有在回应我，我出来的时候小水还帮我把脚下的水给弄走了。”
昨夜下了场雨，早上就停了，所以法师塔外会有一点积水，这会太阳出来积水就都蒸发了。
众人都觉得是自然现象，只有苏琳觉得是水系元素人帮的忙。
“小水？”
“就是水元素人。”苏琳擅自给它们取了名字。
奈隆不信：“你看到了？”
“没有，但我肯定是它做的。”她又朝上空的元素人挥了挥手，“谢谢。”
元素人无机质的眼睛转了转，转瞬间消失了。
柏莎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她的铭文课在上午，几人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位置都没了，苏琳就是想感受一下教室的氛围，不介意坐在哪，最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莱茵怀里，在一众穿着学校制服的学生里，两人显得格格不入，不过苏琳脸皮厚一点都不介意被人围观。
柏莎讲课声音跟她说话一样温柔，虽温柔却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不自觉就沉浸在她的声音中。
苏琳窝在莱茵怀里本来就是随便听听，没想到还真听进去了，某种意义上来说铭文跟编程真的很像，她的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
等到柏莎讲完一个段落休息苏琳才回过神来，悄声跟莱茵道：“柏莎真适合学编程。”
莱茵扫了柏莎两眼，如果是这一个他没什么意见。
“大家试着用精神力将力量引导到符石上。”柏莎给学生留出时间联系。
苏琳听到身后俩学生一边画一边小声聊天。
“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我真要气死了，我这个是虔诚者，我每天晚上讲之前还要跟他念好久的经文，搞得我现在做梦都是经文，睡前得打两局游戏才能平复心情。”
“我这个学习速度很快，大部分字都认识，我看考试没问题。”
“真羡慕你！”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教这些人？”
“老师不是说了，以后要普及终端，不识字不行。现在这是第一批点对点教学，是，是试验，以后也要教其他人。德利多恩法圣说了，这也是种修炼方法，你看莱恩卡在中级多久了，今年肯定能突破到高级。恐怕今年学院大比的第一名要换人了。”
“哎呀，我铭文又画错了，不说了不说了。”
两人很快安静下来。
苏琳不担心教廷发现信徒的异样，终端在精神海拿不出来他们没办法，她倒是有些担忧这些学生们会不会因为说漏嘴被发现。不过现在看情况还是安全的，将来等发现的时候，大部分信徒都已经识字了，教廷再怎么阻止也晚了。
后面俩学生集中精神一会又说起了小话：“下课一起玩游戏。”
“可我还要练习画铭文，没时间。”
“哎，要是能一边玩游戏一边学习就好了。”
“你做梦吧。”
苏琳摸摸下巴，倒也不是不行，就当是犒劳这些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