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那是柯福蒂安印象最深刻的一场大战。
接连两只六翼大天使被魔王莱茵击杀, 整个魔界的气势大涨。莱茵王和龙族在天空大战，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
最后以龙族惨败收场, 不过魔王并没有杀掉龙族, 而是放它们离开了，龙族答应不再参战，带着剩下的族人回到龙岛休养蛰伏。
柯福蒂安经历了很多, 他对战争的参与度不比特伦托少, 不过当时他还不像现在一样那么厉害，他只是个高阶精神幻象师, 负责在前方给人类制造大面积幻象。
他的记忆停留在魔界入侵人界王城的城战上, 他们几乎要将人界完全铲平了, 可他突然开始头痛, 痛到无法控制自己, 他努力收缩也无法让失控的精神力听从指挥, 还伤到了许多同族。
之后他的记忆断断续续，时而清醒时而疯狂，清醒时他才知道人类用了卑鄙手段, 魔界节节败退, 甚至还有很多魔人跟他一样染上了头疼病。作为精神系大师的柯福蒂安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场非常可怕的精神污染, 比疯牛症还要更加可怕。
好在他的精神力本身就比别人更强大, 苦苦坚持了几年, 一直到战争结束, 他挽回了许多人的性命, 但也因为这样，他病发得更快情况也更加严重，为了不让他伤到其他人和自己, 他被迫陷入沉睡之中, 精神彻底混乱。
这次尤莉乌斯王将他们三人送来，也只是抱着实验的目的，想看看魔王会不会接受他们的求助，另一方面看看魔蕈草是不是真的有彻底治愈的能力。
在魔蕈草原躺了几天，可能是被幻觉刺激得多了，柯福蒂安面前直接飘出了大团具象化的幻象。
开始是骷髅们发现的，他们还以为这是另外一部幻影剧，看了一会才发现不是，不过他们对战争了解得不多，都相当好奇，不知不觉一堆骷髅围观了过来。
等魔物们发现之后，也饶有兴趣地跟着重温了一遍自己曾经大杀四方的威武身姿。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苏琳亲完了魔王，凑到它耳边有些不解地问：“这六翼大天使怎么跟我想象中长得不太一样？”
她在柯福蒂安的幻象中看到的六翼大天使翅膀位置有点问题，三对翅膀，背上一对手臂是一对，剩下一对竟然长在后脑勺上。
当天使将手臂合拢在身前彻底遮住身体的时候，它看上去就像个只有人脑袋的翅膀怪，天使张开挡在身前的手臂翅膀时，苏琳发现其实天使是没有身体的，脖子以下就是翅膀，这跟苏琳印象中圣洁美丽的天使形象完全不符。
魔王两只前爪搭在一起，姿态优雅地昂头哼了一声：“这才是天使的真实样貌，人类看见的只是天使幻化的形象而已。”
确实，比起天使还是魔王最美丽。
“大人可真厉害，那两只天使轻轻松松就灭掉了。”
魔王的小下巴往上抬了抬。
苏琳继续感慨：“不过龙族挺厉害的，竟然能跟你打这么久。”
魔王抬起来的下巴往下放了放：“是我让着它们，那群脑子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蠢蜥蜴，就那么几条还敢往上冲。”
纯正的龙族很强大，但是龙族繁衍非常困难，整个族群数量都没有超过二十条，战争中又陨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再死就真灭族了。
“原来是这样，大人真是做了件好事。”
前面柯福蒂安的记忆已经走到他开始头疼的时候了，苏琳正想看仔细，就见魔王抬起了自己的爪子：“德奥比找你，小人鱼带着两只魔鱼来了港口，找你交易。”
“咦。”苏琳还以为小人鱼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出来。“那我们去见见她。”
她不舍地看了眼幻象，随后和魔王一起回了港口。
在等苏琳过来的时候，小人鱼已经喝到第六杯饮料了，肚皮圆了一圈。
那两条魔鱼也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眼神闪闪发亮，吃到喜欢的水果时，壮一点的那条鱼呸一口，吐出了一颗大珍珠，珍珠足有眼球那么大。
魔鱼把珍珠递给内丽，看着她的眼神竟有几分羞涩。
德奥比抬眼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立即挡在了两人之间。
“谢谢您的珍珠，还想喝些什么我给你做。”
魔鱼一秒收起笑容，晃着手里的杯子表示还要这个。
见这两只魔鱼没有闹事，店里的客人们在惊恐过后都纷纷好奇起来，买完了饮料也不离开，假装吹冷风站在一边不说话观察俩鱼。
俩鱼泰然自若地喝着饮料，呱唧呱唧地嚼着水果，尾巴不时摆动一下，身上的水珠像珍珠一样缀在身上也不往下掉，尾巴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五彩的光芒，看久了发现其实魔鱼也没有那么可怕。
苏琳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古怪的场景，店里十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在说话。她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平静，原本围观的顾客们跟解除了石化的雕像一样，神色如常地迅速离开了。
“主人，您来了。”德奥比欣喜道。
小人鱼高兴地冲苏琳挥挥手：“苏琳苏琳，又见面了，我这次是得到允许才出来的，不是偷跑。”
“恭喜你。”
“父亲答应我让我跟你做生意，交换水果饮料，还有那个雨树的符石，对了对了，我还有外面那个饮料宣传剧的符石。”小人鱼高兴地挥舞着手臂，“用金币交换行不行？我这里有很多金币。”
俩魔鱼提醒道：“我们还想识字，如果能有教授识字的符文就更好了。”
“哦，对对对，那个也要。”
小魔鱼边说着边往外掏金币，桌子上瞬间堆了一堆，堆不下后开始往地上掉，一地金币哗啦啦地晃花了人眼。
苏琳抬了抬手：“别掏了，放不下了。”
“够了么？”小人鱼歪头看了眼，“我才拿出了一点，我这里还有很多。”
这小傻鱼，苏琳担忧地瞅了她一眼，又看向那两只魔鱼：“你们族长放心让她来交易？”
魔鱼点了点头：“族长说出来后要保护好小族长，听小族长的话，不过遇到危险要第一时间带她回去。”
就是说其他的都随她去了。
反正海底不缺钱，魔鱼族族长也随便小人鱼折腾了，只要她别再天天闹腾就好。
其实族长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小人鱼忍痛将自己珍藏的一颗小红果给拿了出来塞进族长嘴里，小红果甜滋滋的味道很快征服了族长，加上雨树的播放，一大群被吸引的魔鱼每天围在小人鱼身边，很快就叛变了。
“我这里是卖饮料不是卖水果的，你要是想买水果可以让德奥比带去你果店或者种植园。识字的符石恐怕要等等，不知道特伦托先前上课时有没有录下来。”
“谢谢。”小人鱼探着脑袋道谢，小小的眼睛像珍珠一样一闪一闪。“你真是个好魔人。”
苏琳笑了笑，用手比划了一下它的大小，发现它比之前长大了许多，现在没法一只手握住了。
德奥比接到新任务，立即就要带着小人鱼出去，被她拒绝了。
“唔，不着急，我还没有好好逛逛，刚刚我看到对面门口也有那个，请问我可以去看看么？”
谁能拒绝一只可爱小人鱼的请求呢？
有黛芙尼这个小人鱼的新朋友，再加上两只魔鱼，并不需要苏琳过多操心。
她去询问了特伦托授课符石的事，发现他平日都有录制，看来他为自己要离开做足了准备。苏琳要了一份卖给小人鱼，分了特伦托不少金币，又复制了几份幻影剧符石给它，安排好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跟着魔王又重新回了深渊魔域。
看完柯福蒂安的记忆后，苏琳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又全都堵在心口不知道要问什么。
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也都安定下来了，问了也没什么意义。
苏琳先前离开的时候，柯福蒂安的记忆就开始混乱了，原本凝视的画面全部消失，现在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呈现出来的画面也一团糟，各种彩色的光影在不停旋转扭曲，看久了非常晕，魔物们多看两眼就受不了了，早就散开了，骷髅们也都三三两两地跑去玩游戏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没剩几个，只有几名女性骷髅和红骷髅还在。
苏琳也看了会，发现这些光影像快速旋转的万花筒，偶尔会出现一些人影或者走马灯一样一闪而逝的画面。
苏琳眨着眼睛，也觉得有点晕，不过这画面其实还挺绚丽的。
“像星空。”红骷髅突然道。
苏琳愣了下，只见那扭曲的幻境光影里开始出现光点，原本的色彩被分解再分解，还原成了原本的样子，白色的光，蓝色的水，黑色的魔，还有闪着火花的光，等等等等，光点凝聚分散，组成一幅幅图案，有时候是花有时候又是房屋山水建筑。
最后这些光点变成一座桥，桥迅速又无穷无尽地朝四面八方延伸，不过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原本正在做游戏的骷髅们看到这一幕，又重新聚集了过来。
苏琳看得入神，等回过神来才焦急地拍着魔王的手臂：“糟糕，我忘记把这些拍下来了。”
魔王指了指柯福蒂安的面前，只见那里站着个骷髅，骷髅手里捧着块符石。
“太棒了！”
苏琳继续看那片晃动着的光点，现在光点像一条蛇一样正在黑暗中游动，偶尔有零星的光点出现，都被这条蛇给吞掉，光点出现在蛇身后，蛇越来越长，最后占满了整片黑暗之后，蛇突然溃散消失。
苏琳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哎呀，怎么死了，继续吃啊！”
她回头一看，加西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游了过来，正遗憾地用尾巴甩着地面。
“这个游戏不错。”它仰头想了一下，随后一团小小的魔气晃悠悠地飞了起来，整个深渊魔界的空中都时时刻刻飘荡着魔气，加西亚操控着自己丢出去的那一团开始吃空中的零散魔气，它的魔气团一点点变大，追在被风吹得七扭八歪的零散魔气后面四处跑，就跟柯福蒂安幻想里的画面一样。
其他魔物看着它玩了一会都觉得很有意思，也迅速加入这个游戏中，吐出了自己的魔气团，追着零散魔气飞。
“那边去，别抢我的。”
“这一团魔气是我先看到的！”
“我离得近就归我。”
“你们走开，这游戏是我先玩的，我没发现你们都不会玩呢！”
“你怎么偷吃我的魔气！看我不咬死你。”
魔物们打打闹闹越追越远，苏琳也有些手痒想玩了，她揉揉魔王的尾巴，就见地上一只魔气猫咪正追着魔气团上蹿下跳。
魔王正一心多用，一边控制魔气团飞走，一边操控那只小猫咪追上去，比魔物们还会玩。
苏琳抽抽嘴角，可惜她这个魔气绝缘体，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魔物们玩了。
魔王见她有点失落，想了一下，直接将苏琳卷起来飞上天空，在地面上跳动的魔气猫咪跟着飞起来。
“你来指挥。”魔王伸出一条爪子搭在她手里，苏琳握着猫爪子像握着遥控器，只要她挥动手臂，前方的魔气猫咪就跟着朝哪里飞。
“前进，吃那团魔气！”苏琳兴奋地操控着猫爪遥控器，小猫咪嗖地飞上去张大嘴吞掉了魔气团。
等苏琳玩到嗓子都有点破音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玩得太投入，他们都绕着深渊魔域飞了好多圈了，魔域的魔气果然很充足，不管他们怎么抓，都总有新的魔气飘出来，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累不累？”苏琳给魔王顺毛按爪子，又轻轻揉着它的爪垫。
魔王摇摇头，毛茸茸的手臂一伸，直接将苏琳揽住飞回了温泉边。“你累了，洗洗。”
苏琳总说泡澡可以去除疲惫，有时候苏琳晚上太累没洗漱，早上魔王也会将她放在温泉边让她洗洗。
柯福蒂安身上的幻象终于缓缓消散了，几只骷髅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用草席裹着人，把他重新抬回了草原边。
这两天柯福蒂安的攻击性小了一点，骷髅可以靠近一点了，有时候饭放在身边他还能梦游一样坐起来往嘴里塞饭。
芬恩的恢复情况跟他差不多，他比较惨，每次醒来只要被魔物们发现，就免不了成为陪练，练到筋疲力尽之后倒地就睡，被消耗干净的剑气也伤不到其他人了，骷髅们也能顺便照顾照顾他。
最省心的就是铁匠，他恢复得最好，醒来的时间最长，一顿能吃别人三顿的饭，饭量超大，醒来后哪怕神志不清也不攻击其他人，就是梦游一样四处走动，看到石头就抬起手臂哐哐哐地往上捶，他的拳头就像一柄铁锤，碰撞时隐约有金戈之声，石头直接被砸得粉碎，那动静看得骷髅们下意识后退，捂紧了自己身上的骨头。
还好铁匠没有试图攻击骷髅，不然这些骷髅都不够砸的。
苏琳泡完澡出来，就听了红骷髅汇报这三人的情况，铁匠多少能交流了，只是他听不懂骷髅们说话，骷髅就在石头上写字给他看，但这样交流很很费石头，因为铁匠总是忍不住想拿拳头捶石头。
苏琳一头黑线。
“他跟我签订契约了，跟大家一样要工作。我想在魔域规划一些宽敞的道路出来，既然他那么喜欢捶石头，你就让他每天捶一些正方整齐的石头出来铺在地上，接着屋前的那条路，通往魔蕈草原和传送阵都要铺出路来。你们行走的路自己留出来，留宽敞点。”
“好的主人，我知道了。”
“如果他还有精力，就让他给自己盖个房子吧，他们好了以后也不能总是睡在地上。盖在哪你看一下，可以朝南走。你们做游戏的流沙地到迷宫全都留着别动，划作运动场，以后有别的游戏需要场地还可以再扩大。”
红骷髅点点头，心里很高兴。
而苏琳则是想着，或许等将来人多了之后，这里能有一个庞大的城市出现，一个开放又自由的地方。
隔天还是休息时间，苏琳本来打算去看看小人鱼，但她还没有离开，就听一只骷髅说柯福蒂安醒了过来，还想见魔王。
魔王带着苏琳飞到了草原边。
柯福蒂安彻底清醒了过来，眼神清明，脑袋上左秃一块右秃一块的头发被剃掉了，现在是一头整齐的短发，脸上的胡须也都剃了干净，破洞的外衣被系成了一条缠在身上，末端搭在手臂上，虽然年纪跟特伦托差不多，但他看上去并不怎么老，颇有几分智者的感觉。
“莱茵王您好，好久没见，感谢您救了我。”
“清醒了？”魔王高傲地嗯了一声，并没有给这个曾经的战友什么好脸色。
“是的。”柯福蒂安看了眼仍旧在魔王怀里的人类，只是片刻就猜测到苏琳应该是魔王比较在意的人类，先前要刺杀苏琳的事他依稀记得一点，看魔王的态度他就明白自己肯定是得罪了魔王。“先前记忆混乱，做了错误的决定，请您原谅。”
他清醒后就想起来了，战争早就结束了。
苏琳想起件事，探出头去看向这位老人：“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人类的？”
除了特伦托这个正经人类，还是在触碰过她手的情况下才看破她的身份，有魔王的气息在，其他人很难发现她不是魔人。
但柯福蒂安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一眼就看出她是人类还要杀了她，这就很奇怪了。
“味道。”柯福蒂安道，“人类的味道不一样。”
苏琳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因为天天和魔王待在一起，苏琳身上其实都是魔王的味道，当然，魔王没有实体，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味道的，顶多是小鱼干和各种食物的味道。
“不是那种，我曾经为了混入人类之中，仔细观察他们很久，印象太深刻了，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柯福蒂安说着，整个人突然发生了变化，变得跟苏琳一模一样，不仅是外貌，连带着神态动作眼神，几乎分不出真假。
苏琳惊讶地瞪大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柯福蒂安也摸了摸自己的脸，两人就像照镜子一样。
“摸上去也一样么？”苏琳朝他伸出手，柯福蒂安往后退了点没让她碰到，他摇摇头：“不一样，但是我可以让人感觉是一样的。”
他的精神幻觉可以给自己套上伪装自然也能迷惑住别人的心神。
“真神奇。”
魔王一把将苏琳的手拉了回来，它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假苏琳，就跟柯福蒂安能认出来苏琳是人类一样，苏琳就是苏琳，对方变得再像它都能辨认出来。“不许变成她！”它不高兴地命令道。
柯福蒂安立即变了回去，他眼神疑惑地在魔王和苏琳身上转了一圈，魔王参与过战争，应该是痛恨人类的，现在为什么这么维护亲近这个人类？
难道这是人类的阴谋，魔王是整个魔界最强大的战力，如果魔王反叛到了人类那方，恐怕整个魔界都要危险了。
柯福蒂安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无数念头百转千回。
他知道现在已经过去了上百年，可他大部分时间意识都不清醒，头疼陷入幻觉中时无数次回到战争厮杀场面中，对造成自己如此痛苦的人类痛恨到深入骨髓之中。
柯福蒂安的疑惑和心思藏得很好，苏琳没看出来不对，她兴致勃勃地问：“如果是没有见过的东西你也能变出来么？”
“只要描述得足够具体就可以。”柯福蒂安点头，语气相当矜傲。
“那如果是见过的人做一些没有发生的事也可以？”
“当然。”
苏琳突然觉得，有这个精神幻象大师在，是不是拍幻影剧都不需要真人演出了，直接给他一个故事让他做成幻象，再用符石记录下来，连场地都可以省了。
她眼神晶亮地看向柯福蒂安：“你能不能……”
“我现在精神力还没有恢复，恐怕还不能为您做些什么。”柯福蒂安没等苏琳说完就弯了下上身说道，态度倒是很有礼貌，但是语气是实打实的拒绝，他心底里的厌恶仇恨有一瞬间没有压制住，被苏琳敏锐地捕捉到了。
苏琳皱了下眉。她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淡淡地道：“您是整个魔界最厉害的精神幻象大师。”
“多谢夸奖。”
“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么？”
柯福蒂安道：“知道，是尤莉乌斯王将我送到这里来治疗的，感谢王的挂念，也感谢莱茵王的宽容仁慈。”
“确实是来治疗的，不过让你来这里是有条件的。”苏琳从魔王怀里跳下来走到了柯福蒂安面前。
柯福蒂安做倾听状：“请问是什么条件。”
苏琳拿出先前让他签下的契约晃了晃：“契约。只要能治好你，你就要在这里为我，人类苏琳打工，听从我的任何指示，工作年限是直到你死的那天，如果你死后能成为亡灵或者骷髅，那么恭喜你，你能恢复自由之身。”
柯福蒂安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难以置信地拿过契约，工作年限确实是直到他死的那天，下面的签名也是他的字迹和手印。
“这是我不清醒时签下的，不能成立。”
“但是契约生效了，契约要双方都自愿才能成立，这不能作假。”
柯福蒂安仍旧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尤莉乌斯王不可能同意的。”
“将你送进来治疗的条件就是这个，王早已经同意了。”
柯福蒂安猛地后退一步：“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
苏琳收起契约，还好自己早有准备，早早就让他们签下了契约。
这还是第一个明确讨厌并且拒绝她的人，苏琳看着对方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心情相当复杂。
但就在她沉思的时候，柯福蒂安猛地抬头，再次朝苏琳举起了精神尖刺。
只要契约主使方死了，这份契约就彻底作废了。
此时的苏琳就站在距离他只有一手臂的距离，攻击只在一两秒之间，就算魔王再快都没办法立即将苏琳拉开。
精神尖刺狠狠地扎在了苏琳心口上。
魔王浑身的毛瞬间炸开，接着一声怒吼踹飞了柯福蒂安。
这一下力道很重很重，柯福蒂安滚出了很远在地上爬了好一会才咳嗽着爬起来，他有些快意地看向苏琳，可他很快惊愕之际地瞪大双眼。
苏琳没有事，一点事都没有，精神尖刺甚至都没有扎进她身体，在扎上去的瞬间就溃散掉了。
失效了？怎么可能！
柯福蒂安难以置信地再次举起精神尖刺，这次扎向了自己。
下一秒他痛苦地翻滚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魔王目光凶狠地要再次抬爪攻向柯福蒂安，这一下击中他必死无疑，但魔王的爪子被苏琳一把握住了。
“别杀。”
死了太可惜了，不过恐怕他要工作到下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