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眼狼 第55节

  她以为自己能坚强地撑下去,可看着自己粗糙生茧的双手,一个人挑着担,摔倒流血都没人看到,没人安慰的苦日子,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宓采苓眼眶也红了,搂着于胜男消瘦许多的肩膀,轻轻拍抚,低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
  选择坚持下去,等待微渺的回城希望固然是需要绝大的勇气,但选择留下来,在这个山沟里扎根,又何尝不是一次勇敢的冒险?
  所幸,林坎大队是个安稳的好地方,乡邻们也大多纯朴善良,而曹爱党虽然只是个农村干部,读书也不多,但是为人正直,哪怕脾气爆也从不在女人身上撒气。他已经是于胜男当前所能做出的最佳选择了。
  从今而后,于胜男也将走出这个知青点,嫁为人妇,在这平凡的山村安稳地生活下去,谁又能说她这样的选择比自己的坚持更糟糕呢?
  不经意的,宓采苓的脑海里也会滑过一个嬉皮笑脸的惫懒身影,她轻笑着摇摇头,把早已走出自己生活,如今连见面都很少的富贵哥甩出了自己的思绪。
  跟着越教授当了两年“学徒”,曹家宝锋如今也是队里拿得出手的农机手、修理员、半个机修土专家了。对于阿哥拎着他耳朵让他念的什么数学语文abc,他哪里啃得下去,硬着头皮念到初中毕业的水平,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念了。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早就拿队里的全工分了,如今不再念书,二婶虽然有些遗憾他不上进,很快也找到了给儿子找媳妇的乐趣,终于在宝锋二十一岁那年为他娶回了前溪村能干又漂亮的戚家姑娘。进门坐喜,一年不到就给老曹家添了一对双胞胎大孙子,可把曹家上下给乐的,见人就笑,红蛋足足送出去几箩筐。
  阿奶虽然愁着富贵的终生大事,可这大孙子打不得催不听,道理还一篇篇的,多说几句就躲到小乔屋里,几天都见不着面。久了久了,阿奶也死心了,有时实在恨不过,拿起拐棍捶得这坏小子唉唉直叫,还能如何?
  偏偏就这么揍几棍子,小乔那死心眼的孩子还要冲上前来,把富贵给紧紧抱住,不肯让拐杖挨着他阿哥分毫,可把阿奶给气得哭笑不得,也随这俩不省心的玩意逍遥去了。
  可富贵哥是谁?小小山村哪里摁得住他的雄心?大好世界还等着他去浪荡,要不是时节不宜,国内国外局势紧张,他都想去亚欧美非拉绕着地转一圈呢!
  逍遥是不可能逍遥的,如今可是积攒实力,谋求日后的蛰伏时期,哪里有空去逍遥?
  县城里大队里,一摊摊的事等着他去做,不趁这时节多收些好东西,等时局稳定下来,过了这村哪里还有这店?现在的富贵可今非夕比,跟着殷大师学了几年,不说鉴赏功夫有多深,起码也背了一肚子古玩赏鉴知识,不会轻易失宝了。
  他自己专心收“破烂”,那些杂物、粮食的交易,还有县城里一帮混混们都交到了小乔手上。
  乔应年年纪渐长,阅历见广,学识又增,还跟着殷大师学了武,气势越发逼人,脸一沉,连黄胖这样跟了富贵哥好些年的班底子都不敢大声说话,还要尊称一声乔哥。
  比起梦中的世界,如今的乔应年懂得更多,似乎肚子里的黑水也越发的深,恩威并施,更有一种让手下敬畏慑服的魄力。让乔大佬的大佬富贵哥也要感叹一声,这特么的当大佬也是有天赋的,不打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梦里靠着悍不畏死,在街头烂巷杀出一条血路的“瘸鬼”,哪里有如今抬抬手就分出一个片区,还要统筹规划,用经济管理甚甚法子来管理混混流氓们,手握几个县城黑市交易大权,分分钟几十上百块上下的“乔哥”来得牛掰?
  小弟兼相好如此给力,富贵哥自然是乐得逍遥,一头扎进古玩美玉的深潭里,边学习边收货攒物件,忙得不亦乐乎。
  小乔牛就牛在掌控几县地下交易的同时,还能天天向上好好学习,不但跟着殷大师学武,跟着越教授学理学外语,还能把顾青山和胡敬全教授的管理手段、经济知识活学活用,把暗底的生意经营得低调又兴旺。
  除了年轻人火气太旺,时不时要把富贵这当哥的榨得腰酸腿软还嫌不够,曹富贵真是对自家小乔没什么差处可说了。
  林坎大队的小学堂里,干校老师们支撑起来的中级学堂一直没有间断,但是学生却越来越少。高考停止后一直没恢复,几年间,大学也招了些“工农兵大学生”,都是需要审核个人身份、成分、家庭背景后由各级组织推荐的,名额十分难得,分到这山村里更是稀罕。
  丹山公社也曾经有过两个名额,曹书记悄悄地问了富贵的意愿,凭老曹家八辈贫农的身份,再加上富贵这些年的功劳,想要保送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曹富贵却硬气地给拒了。
  他富贵哥缺的是上大学的机会吗?他缺的是上大学的那脑筋啊!三十来岁的大老爷们,还去跟学生娃子们抢名额,他没那个脸。
  小乔倒是勉强也够资格,但一来他这成分不过硬也没什么加分项的背景,到时上去了再被刷下来,或是送进个不怎么样的学校,反倒浪费名额还憋屈。再说了,工农兵大学生哪里有恢复高考后的正式大学生来得靠硬,来得吃香?凭着自家小乔的本事,凭着他富贵哥的前瞻眼光,怎么地也要把自家小男人给送进北大青华才够范儿啊!
  1977年夏,等得望眼欲穿的曹富贵终于等到了中央x日报的某条消息,他激动得把那张报纸翻来又覆去地研究了无数遍,细细理出条条蛛丝马迹,揣在兜里找上了三阿爷曹书记。
  曹富贵喘着粗气,瞪大眼睛指出了那条某首长在京城主持召开了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的不起眼消息。
  “看看,看看!三阿爷,我们老曹家兴旺的契机可就在这条消息里了!”
  第81章 办班
  这一两年外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让人惊骇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
  76年,两位开国领导人相继离世, 还没等全国人民从巨大的悲痛和震惊中回过神来,唐山大地震了,紧接着是主席逝世,10月“四人帮”被逮捕,十年的伤痛与激荡终于结束。
  这是灾难深重的一年, 也是充满新希望的开始。
  在迷乱的时局中,人们迫切地想要看清前行的方向,却又踯躅难行。
  就是林坎大队这些边远的小山沟,也被料峭寒冷却带着生机的春风吹拂, 嗅到了时代的变迁。
  曹书记这两年报不离手,收音机不离身,时不时揪着狗头军师曹富贵逐字逐句分析报章上的头条和大新闻,老早就尝到了顺应时事,走在风潮前方的甜头。这两年的变化惊心动魄,老爷子一头花白头发都被复杂的时局熬得雪白, 动荡结束确实是大快人心,可将来的路怎么走, 他把报纸都快瞪破了, 也没研究出个二五六来。
  被富贵这么一点,老书记戴上老花镜, 盯着那块豆腐干似的铅字, 轻轻念出声来, 越念越琢磨越有滋味。
  “……要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要创造条件,调动科学和教育工作者的积极性。……提出改革高等学校招生制度等问题。”
  老书记胡子都抖了,不敢置信地抬头征询富贵哥。
  曹富贵矜持地背手而立,仰天哈哈一笑,斩钉截铁地说:“和风已起,春江水暖鸭先知。我敢断言,不超过三个月,中央一定会有政策调整。三阿爷,咱们老曹家能不能出光宗耀祖的出息人,可就看你敢不敢一博了!”
  “说得好,富贵啊!你这机灵鸭子倒是说说怎么个搏法?”曹书记乐了,给富贵倒了杯水,顺着他军师的调调,也唱起了戏文:“计将安出?!”
  什么叫机灵鸭子?!曹富贵瞪了三阿爷一眼,也顾不上计较这点末枝小节,眉飞色舞、口沫四溅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所谓搏一搏其实也不需要拿出什么资源,就是赌一把中央的招考政策,先集中能考想考大学的年轻人,趁着干校老师们还在,办个集中冲刺班,专门用来培训高考。地方也不用愁,就是原来小学堂给年轻人们补课的几个课堂。
  要是赌输了,今年一时不考,也就是亏这批学员们的工分,少一些劳动力。
  如今林坎大队虽然面上低调,实则又是高产粮,又是开砖窑,修水渠还捎着悄悄修鱼塘,不但队员们兜里不空,大队的积存也不老少,要不是时局和政策导向不允许,队里要是亮出来那就是个财大气粗的大集体,哪里还差几个学员的那点工分?有了农机站的半机械化种田,更是不缺这些白脸书生们的鸡仔之力。
  可要是赌赢了,年底真的能恢复高考,那在林坎的年轻人们就比同期竞争的对手们多了几个月的系统复习时间,又有干校里那么老些专家和知识分子上课,胜算怎么也要比旁人胜出几筹。
  曹书记闭起眼睛略一思索,当即猛一睁眼,精神矍烁地一拍大腿,习惯地喊出声:“干了!”
  老书记瞅瞅富贵,心底也是一乐,这些年来,每当富贵跟他神神叨叨地提起什么政策大事,一声“干了”出口,结果必然是集体和个人都得大利的好事,干呀干的,都干成习惯了。
  老书记一掌定音,决定办年轻人的学习“提高班”,丹山公社上下都传开了。
  政策这东西不明朗之前,谁敢大嘴巴乱说,但看曹书记这些年掌舵带领社员们奔好日子,那叫一个目光长远、魄力惊人,谁也不会把这个开在林坎小学堂里的,不起眼“提高班”不放在眼里。
  “提高班”的老师公社和干校协商,抽调精干力量来支援的,学员还不是随便都收的,分了两个层次,一个是“初级班”,收初中毕业或是同等学力的学生;另一个则是“高中班”,收的是起码有高中学识的年轻人。
  私底下,各种小道消息悄悄流传,“定向”传到了有希望、有基础更进一步的年轻人耳朵里。老曹家的年轻人们更是只要够得上初级班标准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让族里的长辈们抽着鞋底子赶到了提高班里。
  这些年日子好过了,可要跳出农门,走出山沟还是千难万难,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跳龙门机会,敢不上进?老子鞋底子抽死你!
  这股上学习提高班的风潮也吹到了知青们的身上。
  从68年开始,陆陆续续来到丹山公社的知青也有几十个了,快十年过去,当年意气风发、青春稚嫩的十七八年轻人,都已经人近中年。
  这些年来,像于胜男这样孤身一人坚持不住,就地扎根农村的很多。尤其林坎大队虽然是农村,各方面的条件相比较而言都还过得去,吃穿也不愁,部分知青找了当地的农民,也有部分知青因为患难与共的经历,在知青点内部消化了。
  能像宓采苓那样宁肯咬牙熬成老姑娘也不结婚的,反而是少数。听到这个学习班的消息,无论知青们是否已经成家,都是心绪动荡不已,哪怕有一丝渺茫的机会,他们也想抓住。为了这点考学回城的希望,很多落地农村的知青和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最终大队干部也默许了知青们参加林坎办的学习提高班。
  关于“提高班”的初衷和内情,知青们多多少少、似是而非地听说了一些,近期报纸上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大伙也不是不知道,咬牙赌一把,输了也不过是浪费几个月苦学的时间,谁又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
  陆咏楠、周衡、宓采苓都是单身,在第一时间都报名参加“高中班”,虽说在林坎的几年是给孩子们当老师,但自己那点高中的知识许久没温习早就忘记了大半,进度反倒还不如一直在学堂里学习的当地少年。
  于胜男刚刚生了第二个孩子还没满两个月,脸色惨白,包着块头巾也来到了学习班。
  “曹队长愿意让你……上学?”宓采苓悄声问她。
  “我想试试,我跟爱党说好了,就让我试半年!万一,万一真的不招考,我,我……就死了这条心。”于胜男趴在桌上,咬着后槽牙,她和爱党大吵一架,争取来这个机会,怎么都要再试试。
  “郑晓北也来了?”
  于胜男有些诧异,又仿佛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连她这样的都想着争一把,何况是郑晓北?她看看宓采苓平静无波的神色,把多余的话吞了下去。
  郑晓北当年可追了采苓好几年,后来曹富贵这家伙不再来找采苓,他居然也放弃了。话里话外看不起农村人,回头就找上了前溪村支书的女儿,没几月就让姑娘的哥哥们揍了一顿,结婚办了酒席。后来他的户口就转到了前溪村,听说有了个女儿。
  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来参加学习班。
  大队长石河生魄力十足,说是既然开了这个班,就要让学员们全身心投入学习,不但免除了学员们白天的活,还特地请老师们开办夜班,争取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帮学员们把功课补上去。大队里甚至还补贴了粮食,给学员们开小灶,让学员们激动不已。
  林坎大队的“提高班”一开班就根据自主报名收了37个初级班,25个高级班的学员。
  公社里其他大队有心向学的年轻人和知青,都听说过林坎大队的学习班有干校老师教授,宁愿跋涉几里十几里路,借宿在林坎吃冷水泡饭,也要到来这里求学。
  各个大队也愿意为这些苦心向学的青年尽量提供方便,老书记都说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留得下人也留不下心,还不如卖个好,也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大教室里满满当当坐了六十几个人,三三两两的簇在一起坐着,但知青和本地年轻人、各队的知青之间,隐隐约约的隔着些什么。大伙都激动不已地悄悄交流着自己的小道消息,于胜男也附在宓采苓耳边悄悄嘀咕着她从老公那里探听来的一手“绝密”消息。
  “……曹富贵从省里探来的消息,据说是中央、‘上头’传来的,肯定有根据!听说最迟不过年底,肯定会恢复高考!我们从现在就开始复习,又有这么好的老师们,绝对是大占优势,要是考上了……我们就能上大学!就能回城!”
  于胜男说得眉飞色舞,苍白的脸颊上都涌起了激动的晕红,眼里满是憧憬和渴望。
  宓采苓迟疑地笑了笑,没有说出口——万一能考,也考上了,你的孩子,你的婚姻,你的丈夫该怎么办?
  希望都还只是一点星火,又何必想得太远?她也不敢想,如果这次又是空欢喜一场,自己还坚持不坚持得下去。
  “来了来了!老师来了!”
  有几个性急的年轻人站在大教室门外焦急地等候,看到远远走来几个人影,慌忙蹿回教室大喊一声,嘈杂热闹的教室里顿时人声消寂,人人都屏气静声,等着老师来上课,也许,也透露些什么大家不太清楚的消息。
  快十年了,他们饥渴地期盼着一切,知识、希望、上学、回城!
  三位先生来到教室前,一个大伙都挺熟悉的年轻男人当先迈入了教室,看着一室求知若渴的年轻人,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眉毛一挑,打了个招呼:“喔哟!大家都挺心急,来得整齐啊!”
  “曹富贵!”好几道声音异口同声惊诧地喊了出来。
  当年的二流子富贵哥,如今可是十里八乡的能干人,名声不小。虽说也免不了有人闲言闲语,什么老大岁数还装嫩不成亲,什么游手好闲不干正事收破烂,可架不住人家干的事业名声不好听,家里却眼见越来越殷实。
  包子有肉不褶上,老曹家虽然过得低调,可也挡不住有心人的目光。
  没见到连他老曹家的那个楞头青曹宝锋都被拉拔着娶了房好媳妇,儿女双全,还学会一门机修手艺,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老曹家的老闺女都嫁到了县城里,过上了城里人的好日子;曹家两个老的三不五时地在村里晃悠溜达,驻根拐都是乖乖大孙子给孝顺的,怎么不叫人眼红羡慕。
  要不是曹富贵一手撑着老曹家,光靠个精明的老太太,曹家这些年能这么兴旺?
  可曹富贵这小子能干是能干,和“念书”这两字却是八棍子打不到一处去,曹富贵来这个学习提高班干什么?总不成他这三十好几的老光棍,还老黄瓜刷绿漆上瘾了,也要跟着来念书考学吧?
  年轻人们大多只是心下嘀咕着,看看跟在曹富贵身后的两人,一位是干校的越教授,一位是林坎的大队长石河生,就算有什么怪话也不敢出口了,谁不知道曹富贵和这两位好交情啊!
  “曹富贵你来干什么?!总不会你一把年纪还要重新念高中,噢,不对,你还没上过高中,要学也得从初级班学起。”
  一个满脸痘痕,又矮又黑,脸上还有几条血痕,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曹富贵忿然大声说道。
  曹富贵眨眨眼,一时没认出这矮锉子是谁,跟自己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以咱们林坎以前的知青,郑晓北。”
  被黄林生产队的年轻人们众星捧月般围坐在第一排的乔应年,回过头去,眼风如刀,冷冷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低声向富贵哥说道。
  狗蛋、长脚、老虎牙几个乔哥的小跟班,更是恶狠狠地回头怒视郑晓北,娘的!在咱林坎的地头上还敢跟咱老大的老大出言不逊,胆子也发育得太壮了!
  郑晓北被一帮黑鳅鳅、壮得跟小老虎似的本地年轻人这么一瞪,顿时冷汗淋漓,明知道曹富贵那小子在这里恶势力强大,他一个知识青年在人家地头上跟这些地痞乡下人较什么劲,万一失了这个考学的机会,那他,那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能把自己刚才说的不客气的话吞回去。
  要怪就怪曹富贵这混蛋,三十四五的人了,居然还装得粉嫩小年轻似的,如今这半文盲还想混进知识青年队伍里,能不让他生气上火吗?
  曹富贵恍然大悟,笑眯眯地撩了一眼这色厉内荏的锉货,哪有空和他生闲气,嘿嘿一声笑道:“原来是郑知青啊!几年不见,你这长得鞠躬尽瘁了点,我一时眼拙没认出来,莫怪莫怪。
  我呢!曹富贵,哈哈哈!大伙都认得。
  我这个人学识虽然不多,可是最敬佩学问人,干校里的老师们,在坐的未来学问人,那都是我最服气的。现在呢,队里有这么好的条件让诸位上这个提高班,鄙人不才,虽然不是正式的学员,可是呢!我却是石队长亲自定的‘班务员’。”
  下头一阵哗然,交头接耳地讨论,“班务员”是个什么职务?
  “班务员呢!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活,就是帮着老师们监督同学们的进度,检查你们的纪律,服务学员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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