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总是不及格[古穿今] 第31节

  戚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他的位子上了,戴着耳机在那一边听歌一边看他摆在桌子上的卷子,黑笔批的卷子,上头是徐林用特大号字体写的一个四十分。
  陆佳意赶紧说:“这个不算作文。”
  作文六十分呢,减掉作文分,九十分他考四十,应该算还可以吧?
  戚杨“嗯”了一声,问:“食堂怎么了?”
  陆佳意赶紧坐下,把饭缸放进桌屉里,给戚杨讲食堂发生的事。江潮靠着墙正在跟罗坤他们说这个事,闻言就扭头说:“我们都在这说半天了,你还问六加一!”
  戚杨抬头说:“想听他讲,行不?”
  江潮就哑炮了。陆佳意笑着继续给戚杨讲,讲完了问戚杨:“你干嘛去了?”
  戚杨说:“有事出去了。”
  “以后尽量不要逃课,”陆佳意说,“你这周都逃了两次课了。”
  一逃就是半天,多耽误学习。
  “再逃一次。”戚杨说。
  应该就能把川哥给揍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来找麻烦了。
  陆佳意没说话,拿着他刚做完的卷子,对照着标准答案细细琢磨。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他也是一路应考过来的人,懂得这个道理。该教的东西徐林都跟他讲了,他现在缺的已经不是认字和背诵了,他缺的是思维模式,这个要靠悟性,细细琢磨一下,标准答案为什么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这么回答,琢磨久了,总有一天会开窍的,思维就通了。
  徐林说,语文看着更注重思想,其实和数理化一样,也有它自己的标准答题模式,和英语的语感一样,说不上来,但一旦悟透了,就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入手,怎么应答了。
  .
  陆佳意一旦学进去了,就特别认真,一晚上都聚精会神,厕所都没去上。课间的时候江潮逗他玩,他还很严肃地看了他一眼,少有的不苟言笑。
  戚杨以为陆佳意生气了。
  为什么呢,因为他逃课了?还是因为陆佳意不让他再逃课,他回答说再逃一次?
  陆佳意烦恼,主要是他没悟透。
  其实语文对他来说是距离最近的一门课了,很多东西都和他以前学的是相通的,但又有不同,就导致隔着薄薄的一层,会让人更恼火,明明就差了那么一点了,但就是没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我不逃了。”戚杨推着车子说。
  “啊?”
  陆佳意愣了一下,扭头看他。
  戚杨说:“你提问我《琵琶行》吧。”
  “啊?”
  “我晚上把它背了。”
  陆佳意今天思考的比较多,有些疲惫,听了戚杨的话,便暂时忘记了烦恼,笑着说:“是么,那你背背看。”
  戚杨就推着车子,慢悠悠地背,从“浔阳江头夜送客”开始,走到香山路的时候,他也背完了。
  很顺很顺,一气呵成。
  陆佳意的心啊,真是五味杂陈。街上又开始起雾了,薄薄的,笼罩着他。
  戚杨学的比他想的要快,看来他得更努力才行啊!
  “上来吧。”戚杨骑上车说。
  陆佳意就坐上去了,大概是比较疲惫,坐着坐着就把头抵在戚杨背上了,额头抵着他的背,身体保持距离,如此一路。
  陆佳意在想比较严肃的事,比如学习,人生,或者其他。
  戚杨在想,他很喜欢陆佳意这个朋友。
  第35章
  陆佳意越来越觉得戚杨这人看着闷葫芦, 心却细,只要他肯上心, 人其实可暖了。
  他坐在自行车后头, 抓着戚杨的衣服, 问:“自行车难学么?”
  “你要学?”
  “有机会我试试。”陆佳意觉得会骑车太方便啦,想去哪去哪, 比马车还方便, 还能锻炼身体。
  他现在很需要锻炼身体,就像这几天刚冷了一点, 他就咳嗽,可见身体不大结实。
  “等暖和点吧。”戚杨说。
  天冷,磕了碰了都会疼。
  天是真的冷了,这才十月下旬,一下雨说话都能看到白气了。陆佳意坐在后头, 心里默诵他等会要考戚杨的内容。
  《蜀道难》和《琵琶行》,算是古诗里比较难背的了, 他有点后悔给戚杨选了这么难的两首诗,怕打击他的积极性。
  今天虽然无雨,但道路上有积水, 早操大概率是不上的, 不过戚杨他们训练是不能停的,估计要去室内训练。在戚杨要去训练之前, 他就提问了戚杨。
  “能背多少是多少, ”他对戚杨说。
  戚杨有点不大自然, 问:“真要背?”
  陆佳意点头:“你不是答应我的。”
  戚杨就问说:“背哪个?”
  “《蜀道难》吧。”陆佳意说,“我给你起个头,噫吁嚱,危乎高哉!”
  他是摇头晃脑念的,戚杨看了嘴角动了动,见陆佳意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开始吧。”
  戚杨就面无表情地,用很平淡的语气背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陆佳意点头,示意他继续。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陆佳意又点头,虽然这感叹号都诵读成了平淡的句号感觉。
  戚杨就继续背诵,淡淡的,像是在念课文。陆佳意渐渐地就惊讶起来了,因为戚杨很快就背诵到后半段了。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背完了以后,戚杨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么英俊帅气的一张脸,五官出彩,表情却寡淡的不像话。
  “很……好啊,”陆佳意拍了一下手,有点吃惊,所以欣喜来的有点勉强:“背的很顺。”
  是的,不光背诵完了,而且背诵的很顺,全篇一个语速,停都没停顿一下,像念的。
  陆佳意昨天晚上想了半宿的安危敲打的话,此刻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了。
  “《琵琶行》。”他说。
  戚杨又去背诵《琵琶行》,这下总算是背的不算顺利,只背诵到“大珠小珠落玉盘”就停下来了。说:“就背到这。”
  但是已经远超过陆佳意的预料了,他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学渣该有的表现,强烈怀疑戚杨回到家里以后又偷偷背了,回家的时候是没拿书,但是戚杨有手机啊,他自己说的,手机上什么都能查,大概是手机上查了《琵琶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背了很久。
  “已经不错了,”陆佳意说,“不过你如果少看点小说,多花点时间,肯定都能背诵完。”
  戚杨说:“我看一会书就头疼。”
  哎呀呀,你听听,这就是学渣的常用语了,他以前一个学堂的,给他看过《春桃迷史》的孟学义就老这么说:“我一看书就头疼。”
  陆佳意一下子找到了感觉,笑着说:“不着急,慢慢来,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琵琶行》给背完了。”
  戚杨沉默了一会,说:“……其实……”
  “嗯?”
  戚杨说:“没什么,我接着背。”
  其实他并没有很想考多好的大学,他本来想说这个。他不喜欢学习,也不觉得自己是学习的料。
  相比较教室里的懒散,戚杨在篮球场上真的是大杀四方,又凶猛又敏捷,江潮跟他练球,被对比的怀疑人生。他喘着气坐在地上,拿毛巾擦了一下脸说:“我听说你把职高的川哥给打了,还不止一次?”
  戚杨拿着矿泉水喝了两口,说:“还有他受的。”
  戚杨对付川哥这样的人,手段就是以硬治硬。
  川哥这样的混混,属于性格已经定型了的,不可能吃了一次败仗他就心服口服了,得多揍他几次,揍到他怀疑人生,他就真服了。
  戚杨打算今天再去堵他一回。
  陆佳意发现下午的时候戚杨又逃课了,本周第二次逃课了,上次问戚杨,戚杨说有事,他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今天下午做了一套语文卷子,严格算起来,这算是他头一回认认真真地做卷子呢,会的还是有限,主要还是不习惯现代的应试思维,他做的最好的还是古代诗文阅读部分,其中的文言文阅读和古诗词阅读的二十分,徐林批改,给了他十五分。
  以前科举考试,其实也有类似的考试方法,比如他们考的贴经,墨义,这贴经就是贴住一部分,空出一部分让你填,考的是背诵功力,这墨义则类似于名词或者经文解释,考的是理解能力。这些只要记忆力好,基本都不是问题。
  他最差的是现代阅读理解,首先他就不习惯这种大白话的文体,觉得毫无美感和才气……这样写作,和平头老百姓闲唠嗑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了古言体的精炼浓缩,感觉文章水的厉害。古代文学一字一词都很重要,需要细细琢磨,才会有“一字师”的美谈呢。他刚看到作文要求八百字以上的时候,还觉得八百字的文章难作,但如果是这种大白话,他又觉得八百字好简单。
  他这次做的现代文阅读是余秋雨的《三十年的重量》,最后有个总结题,问的是“你从中感悟到了什么?”,徐林觉得他感悟的,和陆佳意感悟到的不一样。
  “这不是在问我感悟到的东西么,这种不应该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悟,随便抒发自己的感想嘛?”
  这话把徐林给问住了,他沉默了一会,说:“那也不是。”
  “这种也有标准答案?”
  “问答题都没有严格的标准答案,但是大概要点都是有的,老师还是根据你回答的要点来给分,反正你这个不行,和标准答案不一样。”
  “哦,我还以为是一道思辨题。”他本来还挺爱这道题的,觉得思辨比单纯的死记硬背有意义。以前老夫子给他们上课,最爱听他们思辨,说思辨出智慧。
  还有一个六分的创意题,要求给公路上的警示牌设计标语,他给空下来了。
  徐林说:“这种不能空啊,简直就是送分题,你就是随便写个注意安全,老师也会给你一分的。”
  “你写的什么?”
  徐林说:“抢行一秒钟,遗憾一辈子。”
  “你这说的是红绿灯吧?”
  “类似吧。”
  “那我可以写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么?”他在小学课本上看见的。
  徐林:“……最好还是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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