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 第10节

  ……
  “x市警方捣毁跨省贩毒团伙救出人质。今日晚间20时许,x市警方根据前期掌握之线索,发现从s市携带大量毒品的犯罪嫌疑人康某入住当地饭店,x市警方立即上报禁毒局,禁毒局即刻派员协助,随即抓获嫌疑人康某,搜出甲.卡.西.酮、冰.毒等各300克,除康某外还有其余嫌疑人共6名,并救出人质冯某,目前案件正进一步侦办中……”
  班珏站在医院电梯前,抬头看上面的电视屏幕正报导这则快讯,这时来了几个人也要搭电梯,班珏下意识地拉高口罩、拉低帽沿悄悄移动步伐。
  来人的制服他眼熟,都是禁毒局人员,估计跟他一样是要上去看莫恒的。
  “我说这新闻只报了结果,咱们兄弟受伤怎么不提?”其中一人摩擦下巴。
  “新闻当然是报成功的事,干这行不受伤能成事吗?要是每次破个案子都要报咱们人是摔了腿还是折了胳膊,岂不大惊小怪?”一个较资深的探员没好气地说。
  “做我们这行的少被曝光信息是好的,要是新闻动不动把咱们名字还相片放出来,这不就让歹徒给认得,以后咱们还怎么抓人?”
  班珏与这群探员搭同一班电梯,倒听了不少前辈指导后辈的话,还有一些跟案子有关的事,而他也恰巧听到了个关键──莫恒是因为支援的同伴没有准时到位,他单独与歹徒周旋了3分多钟才导致受伤。
  他看探员们谈起这事时的表情都很难以置信,不相信这样的疏漏会发生,这次能平安破案与救回人质,真得算是莫恒命大了。
  班珏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去,而是先去了投币贩卖机前买了瓶汽水,坐着等,直到他们出来后,他才过去。
  莫恒一手包着绷带,脸颊贴了个贴布,伸手要拿桌上的水时,就看到班珏直接拿起来递给他。
  “班?”莫恒瞪大眼。“老天,我还以为你消失了。”
  “什么原因受伤?”
  “出任务哪里不受伤……”
  “我是问原因。”
  莫恒无可奈何地别过眼:“就任务调度的时候没说好,反正没事了。”
  “你是总调度?”
  “我是专案组负责人,现场是我调度,组内两个干员资历浅,其他警察同志对这样的状况不熟,沟通上可能出了点误会吧。”
  “你可能会因此丧命。”
  “要是你在现场就好了,你的谈判技巧比我好,也肯定不会让他们拿枪抵着我。”莫恒自嘲道。“我这人说话特别容易让人家不耐烦,打小的本领。”
  班珏按着太阳穴,嘴唇抿紧。
  这时有人打了通电话给莫恒,莫恒看屏幕上的号码就直接开了免提:“林队,什么事?”
  “莫哥,您现在身体还行吧?”
  “还行,有事?”
  “就是那个被你救的冯同学想要跟您见一面,现在人在咱们局里,咱们想说等你好了再见个面,不过这孩子带了些补品过来,我们就想择日不如撞日,先问问您的意思。”
  “我没问题,那就麻烦你们带他过来。”
  “好的,我们大约10分钟后到。”
  电话一挂,莫恒就对班珏说:“冯同学就是我那天救的孩子,他说原先是在网上找个口译兼职,结果去的时候发现这家公司很怪,想走的时候也来不及了,康教授这回的客户是墨西哥人,他就被逼着即时口译西班牙语,连着四天都被关在饭店房间里。”
  班珏静默点头,接着莫恒就滔滔不绝地说这次康教授抓到后,就算是弥补上回弄丢人的错误了。
  他看了墙上的时间,差不多要离开,于是跟莫恒借了厕所,待打理好要走时,就听到似乎是林队长带着冯同学过来了。他没有马上走出去,而是谨慎地开了个小缝瞄了眼,冯同学捧着个大礼盒交给莫恒,那孩子高瘦型,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是个书呆子,弱不禁风的,说话还容易结巴。
  在莫恒的鼓励下,冯同学本来还有些恐惧,慢慢地就聊开,谈起被绑架翻译的那几天做什么看了什么,甚至也提供了几个地名。
  这个信息让莫恒跟林队欣喜若狂,打算沿着这几个地方去做深入调查,说不定能一次全端了马爷的据点。
  班珏这时候隐隐感觉到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自己的处境,从老黄无端开店被骚扰、到莫恒出任务犯了致命性错误,这种“熟识朋友”同时有麻烦的巧合,到今日这个人质凭着记忆力提供好几个地点去破案的“勇敢”,综观以上状况,向他昭显出一个警告:他的朋友正在陷入危机,而他非但无法解决,目前还出现了个更有用的线人能让案子顺利下去。
  依这样的顺序下去,恐怕下一个就是林隽,虽然他不知道对林隽下手有什么意义,但若是马爷的点被端了好几个,恐怕他对身边人不会有好脾气。
  这种迁怒的本领,处于上位者的人最容易如此发泄,因为他们的面子端得比谁都高,就很难放下来,所以亲近的人往往身受其害。
  他自然也领教过这样的怒气,在10年前。
  看似三件毫无关联的事,却都是他认识的人遭遇困难,这样推论下来的结果,让他很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2/20-好紧张啊(自己在紧张xd)
  哦昨天评论里有个小天使发现男主抹了女主的肩膀:)
  其实就是情绪的隐忍,他想要摸女主脸颊,但那几秒的克制让他最后只能碰她肩膀。
  (但摸脸颊也不远了hhhh)
  第11章
  林队长跟冯同学没有待很久,不久后便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了,班珏才从厕所出来,莫恒失笑道:“我还以为你睡在马桶上,刚怎么不出来?”
  他拿起桌上的帽子,淡语:“那孩子成为你们破案关键,也可能是重点线人?”虽是问句,但口气笃定。
  “要是冯同学提供的位置没错,我们把康教授这条线给扯出来,马爷不死也伤了五分,康教授手上握得可都是最好的货,这表示马爷一定很信任他,我们这回省了撬开康教授的嘴就破了那些据点,马爷就会认为是康教授嘴巴不牢,可康教授半句都没透,这下两人有了隔阂,我们就更有优势了。”莫恒一本正经。“多亏这孩子听力跟记忆力都很不错,你刚刚该出来聊聊,说不定你会问出更多东西。”
  班珏没有回应这句话,仅是拉低帽子,戴上口罩前说了一句:“保持联络,如果霍尔金回来了跟我说一声。”
  “你要找他?”
  “有些事要厘清。”
  “酷毙了,我希望你俩的谈话不会把二十一处的会议室拆了。”莫恒调侃,眨眨眼。“记住,我是站在你这里的,兄弟。”
  他微瞇起眼,似笑非笑,摆摆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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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珏没有料到这么快就又见到冯同学,那孩子刚从老医师的看诊室走出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巧妙的避开冯同学的视线范围,往另一边的走廊方向过去,实则观察。
  看到人进了电梯后,班珏才迅速走入老医师的看诊室里,正巧对方不在,他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病历表,端详几秒后无声无息地坐下,双手靠在键盘前,飞速敲击。
  5分钟后,白发老医师推开门,就看到班珏一手敲着键盘,皱眉道:“你要来怎么也不讲一声?”随后走到班珏身后,看到屏幕上的弹珠台,又骂:“你还用我电脑打游戏?”
  “以前你还让我教你玩踩地雷。”
  “还踩地雷?我这不就踩到一个?”老医师不客气地拍了一掌班珏。“去去去,那边躺去!”
  班珏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后,便听到老医师半是埋怨半是无奈地说:“现在的孩子身体越来越差了。”
  他挑眉,不语。
  “都是文明病,以前咱们小时候在山上跑上跑下的,各个身体都好得不得了。”老医师又说。“你的身体也好,要是没那病就更好了。”
  班珏踌躇几秒,才道:“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这里走出个病人,所以我没马上进来。”
  “哦,你说那孩子啊。”老医师摇摇头。“体质不太好,长期失眠,容易偏头痛,你也要当心点,要是睡不着就来找我。”
  他轻轻吐气:“最近,确实睡不太着。”
  “你也失眠?”老医师睁大眼。“脑子想什么睡不着?案子的事?”
  他摇头。
  “不是案子?那还有什么可想?”老医师蹙眉,随口一问:“姑娘?”
  他的双眸微微敛下,沉默。
  “臭小子!我这是神经内科,不是心理科。”老医师忍不住瞪眼低骂。“我治失眠,不治思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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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国家缉毒的效率挺高啊。”老黄嗑着瓜子,手指比着电视上的新闻。“这才两周,破了三个窝点,还都是国际大案子,我说那些墨西哥人怎么不消停点,成天惹事。”
  班珏看着画面上的莫恒挺着胸接受采访:“多亏热心民众协助,这次抓到5名制毒犯罪嫌疑人,查获60公斤的违禁品、半成品液体40公斤,制毒原料跟制枪元件,局里成立专案组特别关注并调查,由于涉及境外人士,目前案子还在进一步审理中。”
  “班,你怎么看这件事?”老黄随口调侃。“现在这些人嫩啊,太容易被抓了,到底是圈子没了你之后智商都降了,还是警方那里真有破案奇才?”
  他没说话。
  老黄不死心地凑近问:“你就透漏几句,你这回出来到底是帮哪边的?真要大义灭亲?”
  他瞥了眼,冷淡回应:“还记得那时我救你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老黄愣了几秒,沉默。
  “你不完全是这圈子的人,别多问。”他语气沉缓,扳动指节发出喀喀声。“我说过,别想力不能及的事,命要紧。”
  老黄有点尴尬地开口:“现在我们也老朋友了,我就是关心问问,总有点心理准备吧?至少你现在住我这儿,不就表示你信任我?”
  “信任。”他斩钉截铁,下一秒却又说:“但不牵连。”
  老黄无奈地深深吸口气,喃喃自语:“咱俩说不定在外人眼里就一条船上的呢。”
  “警察有没有再去店里?”
  “当然没有啦。”老黄翻了白眼。
  “嗯。”
  “谁受得了这样天天折腾,我给我员工放假去了,店休一段时间,你没发现我最近在家的时间特别长吗?”
  “没有。”他拿起瓜子,用指甲剥开壳。“你是老板,本就不用一直跑店里不是?”
  “你当我跨国企业啊?我就是个付钱兼敲钟的。”老黄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低声咒骂。“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还不关心我。”
  班珏剥好了瓜子,不发一语放到老黄手上,老黄恶狠狠地瞅:“就这样打发我?”
  他见状要收回瓜子,只见老友抢先一口吃下,气呼呼又道:“继续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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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恒来了短讯,说霍尔金回来了,这次还带来美方重量级人物来听取最近缉毒的报告。
  照道理来说,这场合班珏根本无权过去,不过莫恒却硬是把他安排去监控室,美其名是说会议一结束让他直接找霍尔金,实则是让他间接参与。
  班珏知道莫恒对自己的重视,就算这几次的破案与自己无关,但他这位警界朋友却不想让自己被闲置太久,他猜莫恒有点紧绷,可对这压力来源毫无头绪,而自己在附近或许能减轻这种感受。
  威廉巴金斯是美方缉毒署全球执行办公室的副主管,也是资深探员,与霍尔金是同批进入美方缉毒署的伙伴,两人在会议室先互相恭维调侃一番,才进入正题。
  “我们根据可靠消息知道d市c镇上有一间水产养殖厂很可疑,查到今年4月这间养殖场被设籍d市的王某租下后,进行围墙加高跟电网,并安装多组摄相头,根据探员私下询问周围住户与监控,平日没有养殖活动,因此我们判断有制毒的重大嫌疑。”莫恒站在台前报告。“我们与d市公安局成立专案小组,密切侦控追踪进出的人员以及车辆,依据外围观察与后台综合分析,认为王某可能持有枪械且情绪不稳定,因此我们针对这个状况制定严格抓捕的方案,最后成功收网,这次从接线到破案不到一星期,非常有效率。”
  语毕,与会人员鼓掌,霍尔金适时关切:“莫,你的伤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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