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你马甲掉了 第106节

  唐欣心下一颤。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彻底放弃了反抗的机会,无力的坐在宫殿中央,冰凉的地板上。四周的华丽雕纹,似乎是对她的某种讽刺。明明距离皇座不过几米,却像是隔了一整条银河般遥不可及。
  齐天佑看着地上不再挣扎的女人,剑尖在她脖颈间缓缓的划出一道血痕,却在即将划中她的变声锁时,剑势一顿。
  “这么迫不及待么。”他背对着空旷的殿门口,冷声说道。
  一串算盘的轻响,突然传出。邹无极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无害淡笑,跨入了大殿,精致美丽的面庞让人生不出任何恶感,甚至能让人忽视他的不请自来。
  “这么远远的就感受到了气息,你的内功,也见长了。”他的嗓音温和醇厚,细长的狐狸眼轻轻眯起,没人知道在想什么,“我们的人数都差不多,你说,最后会是谁输谁赢?”
  唐欣嘴角冷冷一扯。
  死狐狸是知道长公主大势已去,没力气蹦跶了,这才出面与齐天佑进行最后的争锋吧?
  皇位……谁不想要?
  可惜现在她还真是,有那个心,没那份力。明明离皇位只有几米,却爬也爬不起来。
  唐欣暗暗摸起地上的软剑,等待着时机。
  齐天佑并不将她看在眼里,就连她的小动作,也一概无视了,浑身的冰冷杀戾,都冲着邹无极而去,在邹无极出现的时候,便冷冷旋身,挥出惊天动地的隔空一掌。
  就在此时,唐欣忽然提气,用未受伤的脚勉强一跃而起,软剑猛然刺向他后背的空门,与忽然发招的邹无极呈夹击之势,攻向了齐天佑。
  “不自量力。”
  一声冰冷至极的嗓音。
  唐欣的剑还在空中,并未落下,胸腹就被一道罡气猛地一震。
  他雪白的剑锋,同一时间,刺穿了她的胸膛。
  因为惯性,雪剑的后尖和她的身子一起,齐齐向后倒飞而去,直钉在了皇座上方的墙上。
  剧痛,似乎能撕扯人的神志,让她伪装的淡然在瞬间破碎,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
  鲜血,成汩留下,瞬间让她淡紫的衣袍不再华贵,血腥、恐怖,带着冰冷颓败,她缓缓阖上了眼睛,因为大量失血,视线已经模糊了。
  眼前逐渐变黑,慢慢的,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
  “叮,目前人物血量为10%,心脏破碎。系统判定人物已濒死,系统面具三秒钟后失效,所有道具即将解除。”
  此时,挂在王座上方,气若游丝的女人,那沾血的脸上,似乎有一层极其贴合的纸皮,微微卷起了一角。
  第120章 世子黑化
  濒死的感觉,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唐欣此时, 看不见也听不见,只凭着一股意志力,没进系统空间, 而是费力的抬起手。
  如扇般的长睫,轻轻颤抖着, 似乎下一刻,就要无力阖起。
  下方,两道极快身影, 打得不可开交, 高手对决, 一分一毫之差,就能要人性命, 齐天佑和邹无极, 应该都没空将注意力投过来。
  很好。
  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用尽力气,将快要掉出来的传国玉玺往怀里塞。
  系统:倒计时——3!
  齐天佑和邹无极,没有这东西, 要登上皇位, 那是名不正言不顺。说她不自量力是吧……她还没死,主线还有完成的机会!
  只要她藏得好, 就算传国玉玺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不被发现,等过几个月她再拿个洛阳铲把自己尸体挖出来,重新装备上系统面具和玉玺,又是一条好汉!东山再起不是没有可能!
  系统:2!
  唐欣紧紧攥着玉玺, 却发现身体有点不受控制,意识瞟了一眼血槽,发现连10%都没了,即将见底。
  系统:1!解除!
  系统面具犹如一张轻盈的白纸,没了任何幻化形状贴近肌肤的能力,恢复成了它最初始的模样,从一个卷起的小角,像是覆面的纸般自动撕下。
  最显眼的,就是那淡紫的掩蔽色,她的一头缎带似的长发,从发梢到发尖,似乎是光线的奇妙折射,竟在逐渐恢复成青黑,这种变化非常微小,却又迅速。
  一张轻薄的白纸,缓缓从她脸上飘下,覆折在胸前的剑刃上,竟然滴血不沾。
  这一晃而过的白,让缠斗中带着决绝杀意的两人,同时望了过去。
  ——女人的心口,被一柄雪白利剑所贯穿,刺目的鲜红蜿蜒流下。她微微垂着头,似乎连最后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苍白失血得近乎透明的脸色,与死人无异。
  只是,那一头墨黑如缎的发,不再是长公主的淡紫,而那张熟悉得令人血液冰冷的容颜,尽管被大半凌乱的发丝遮挡,也依然美得令人心动。
  更是心痛。
  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突然掐住了咽喉,浑身血液倒流,冰冷得仿佛心脏都在刺痛。
  齐天佑的动作猛地一滞,抬眸间,面上愈发雪白冰冷。
  邹无极瞳孔一缩,面上笑容,头一次消失不见。
  仅仅窥见露出的那一角容颜,他们就已经能从记忆里调出最深刻的印象。那个从不走寻常路的女人,那个在关键时刻总能做到出乎意料的女人,再面临什么样的险境,都能轻而易举化险为夷,从不知死为何物的女人……
  气若游丝,几近于无。一颗颗血珠子,沿着她的华贵紫袍,一点点滴下。
  冷冽白影,几乎是一闪而过,将那支牢牢钉在皇座上方墙壁的剑扯了下来,顺带将女人一捞,拢在了怀里。
  齐天佑的眼眸,凝结成冰,就连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怀中的身体依旧柔软,却微微的有些凉,这种凉意,穿透轻薄的布料,像是一柄没有任何温度的利刃,直刺他的内心。
  他轻轻开口,却发现已经发不出任何嗓音,习惯性的压抑自己的心绪起伏,让他外表如雪一般冰冷,但,只有怀中的人才能感受到,他的微颤。
  所有感知几乎降为零的唐欣,还以为自己揣传国玉玺的动作很隐秘,用这个身体最后的力气,将它往怀中深处按了按,还想做些什么,却敌不过已经破败的身体。
  灵魂强行抽离身体,意识回归系统空间。原本还僵硬的手,忽然松了下去。身体也一软,再没了出气。
  齐天佑强行掩抑住心底升起的恐慌不安,轻轻探出一指,去试她的鼻息。周身冰冷至极的气势,让任何人不敢接近。
  没有气息。
  他的心,似乎和她的身体一起,慢慢冷了下来,这一刻,最上方那个耀眼的位置,令他憎恨无比。
  邹无极惊疑不定地上前,被他富含杀戾的冰冷一眼,顿了脚步。精致的面容,毫无表情,只是眼中翻滚着沉沉阴鹜。
  谁也不知,他肝肠寸断的感觉。
  他没想到,齐天佑也没想到,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假扮长公主!
  而且,宁安此人,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她根本没有野心,只想在江湖上,过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但是……
  冰冷而俊逸的男人怀中,毫无声息的躺着的那个女人,紧闭的双眸、毫无血色的薄唇,无一不让他心脾俱寒。
  长公主,竟然是她假扮的。
  只要一回想起他先前对她做的那些事,他就忍不住的心生寒意……为了中途阻止长公主顺利夺位,他算计了她一把,她中了改良之后的软筋散,每每挪动一步,便是剧痛。
  这种药,事实上根本无解,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邹无极袖中的双手紧紧攥起,攥得关节泛白,身子像是被定住一般,再无勇气迈出一步。
  早知是她……他当初环上她的腰的双手,就应该实实在在,把她搂住,放倒在床榻上……他期盼多时,等待的良机,竟然就这样错过,还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
  若是她没中他的软筋散,和齐天佑的交手之中,一定有力气用出她惯有的招式……难怪她今日一直使用内力,一举一动,幅度十分微小。本以为这是长公主的架势,本以为长公主她本该如此,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宁安,其实只是强撑着身体作战,为了不泄露自己的痛苦,这才一动不动!
  冰冷的空气,安静得悲凉。冷风刮了进来,却只能拂动宛若雕塑的两位俊逸男子的衣袂。
  一时间,两个你死我活的男人,都没再交手。没有齐天佑的命令,青衣卫也不敢贸然上前——主子的心情,显然很不好,不然也不会放着干净的衣服去碰那个满身是血的女人,这时候谁触霉头,是找死。
  齐天佑向来冷漠得不似凡人,世子爷的生活,也养成了他洁癖的性子,若放在平常,不管是多么花枝招展的女人,不管是清冷还是妖艳,统统不入他眼,绝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大臣们也纷纷噤声,将视线投向两人,不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久久,直到怀中的人一点点变得冰冷,齐天佑轻轻对她低头,第一次没有掩饰他怜爱疼惜的视线,头一次用温和得近乎柔的语气,轻轻道:“你想要皇位?”
  安静,没有人回答。
  他温柔的抚弄了一下她的后颈,有史以来第一次抱着一个女人,一步步踏上金阶,将她轻轻放在王座上。
  已经没有气息的女人,坐姿似乎并不安稳,一失去力气,便轻轻歪头,破布娃娃般,一寸寸地向下滑去。
  齐天佑再也掩抑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拔出她胸前的剑,泄愤般的,狠狠向后甩去。
  这迅捷生猛的凌厉一击,“轰”地一声,将皇座前的桌案一劈两半,整个大殿都回荡着这恐怖的声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心中的恐慌,慢慢的退到了最外面。
  只见原来放置桌案的地上,被剑气甩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切痕十分整齐,显然只有十足精纯的武功内力,才能做到。
  这样的实力……可以称之为恐怖!
  齐天佑却并不管所有人的想法,对自己无意间造成的恐怖威慑毫不在意,漆黑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不眨的盯着唐欣的脸。
  只因,外面的一切,比不上心中的痛。那股闷在心头的气,久久不散,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是很想把这个宫殿毁了,直接叫人烧毁这座满是罪孽的皇宫,让这里的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但是——
  是他亲手杀的她。
  很多人都在怕他,私底下里也有传言,说他的佩剑,锋利无比,所向披靡……他平日里不喜欢随意出手,但一动,便定然致命。
  他记得,他发觉她和邹无极一起夹击自己,冷笑着说她不自量力,将剑甩出去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犹豫。
  如今……
  浓重的懊悔与悲哀如同毒汁一般,浸染着整个身体,心脏的绞痛,提醒着他,如今冰冷的现实。
  就像是上天开了一个玩笑——他端着他的自傲,端着世子的架子,让她畏惧,让她疏远,她明知道是他,却没有亮明身份,已经说明了,她不敢赌。
  她不敢赌他的选择,江山或是美人,她笃定了他会选择前者。
  可惜,一切不能够重来,已经死去的人,没有了再生的可能。他唯一能够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具冰冷残破的躯体,胸口处的血窟窿,似乎是对他的讥讽。
  以前多嚣张狂妄,多自傲、不可一世,在她面前,纷纷破碎。她一死,他才恍然发觉,名利,财富、地位与荣耀,统统都不重要了,所有的一切,和她相比,惨白得透明。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他轻轻牵起了她的手,虔诚而又专注地印下一吻,俊美的容颜像是镀了一层冰霜,转身的瞬间,周身泛起强烈杀戾,“——就让这座皇宫,为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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