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罪师:菊祭 第22节

  “那就对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没有鬼的,也就是说,布置这两个案发现场的人完全了解我们警方办案的程序,再加上对地形非常熟悉,所以,他才会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下尸体一走了事。”
  “卢队,你还没说到点子上,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在故意针对章主任?”阿强皱眉,“如果真是她做的案子的话,章主任她身材那么瘦小,还是个女人,你确定她能搬得动那两具死尸吗?”
  卢队没吱声,打开抽屉,拿出了两张死者生前的相片,放在了阿强面前。这是两张卷宗相片,阿强非常熟悉这种相片的特殊规格——3.7英寸白色背景,而作为一名刑警,案件卷宗处理工作是入门的必备课程。
  “他们两人都有案底?”阿强脱口而出。
  卢浩天点点头:“虽然都是命案,但是案件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而被撤销了。至今,那两起都还属于是未破的悬案,而法医经手人,你看看是谁的名字?”
  其实不用看,阿强早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法医署名一栏那特有的娟秀的字迹却还是让他心里不由得一沉。
  “卢队,不会吧?我们都认识那么长时间了,章主任工作兢兢业业,她绝对不会是那种义务警察,肯定是哪里搞错了。”话虽然还这么说,阿强却开始感到惴惴不安了。
  “我当然也不希望是这样。”卢浩天收起了那两张相片,重新又把它们放回了抽屉。
  “不过,这叫合理性怀疑,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总之,等痕迹鉴定那边的指纹比对出来再说吧。那把解剖刀上的指纹还在鉴定。”卢浩天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今天我跟你说的事,先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技侦大队那边的人。”
  阿强茫然地点点头。
  警察也是人,也会犯错,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是他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看着顶头上司面沉似水的脸,阿强陷入了莫名的苦恼之中。
  李晓伟又走神了。自从和章桐分手后,李晓伟便一直神经兮兮地守着自己的手机,就连睡觉都忍不住把它放在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以防万一电话响起时自己不能及时接听。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弄清楚潘威所说的那个可怕的故事?答案是否定的。
  “李医生,你的电话!”护士阿美的声音在耳边猛地响起,李晓伟的思绪被打断了,他暗暗咒骂了句,却丝毫没有放慢向护士站跑去的脚步。
  “你好,我是李晓伟。”李晓伟从阿美手中一把抢过听筒。
  “李医生,我是章桐,你托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扫描件已经发到你的手机邮箱里。有空你查下吧。”电话那头章桐的声音听起来总是透着一丝疲倦。
  “哦哦,是吗?多谢章医生!”
  挂断电话后,李晓伟一回头,就看见了满脸惊讶的阿美。
  “章医生?叫得好甜。我怎么就从没听说过咱们院里有这么一个章医生呢?”阿美夸张地伸手捂着胸口,八卦的本能又一次被成功地激发了出来。
  李晓伟皱了皱眉,转身就走:“你就别费心瞎猜了,她不是我们院的,也不给活人看病!”
  回到办公室,反正现在病人不多,李晓伟便顺手带上门。看着静止不动的手机屏保画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邮箱,点开邮件,随着手机页面的滑动,他脸上的神情却慢慢地变得愕然。
  李晓伟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存在,青天白日的,他对这种龌龊的玩意儿向来都是嗤之以鼻,可是等看完这封邮件后,他却再也不敢那么肯定。这个案子在当时的影响面并不大,再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案子发生的时候,潘威还没有出生,连李晓伟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潘威又何从知晓?难道说礼包真的是一个什么都知道的鬼魂?想到这儿,李晓伟不由得浑身一哆嗦,鼻子一痒,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伸手按下了自己手机的快拨键,那里存着章桐的手机号码。
  “我现在正好有空,你说吧。”章桐对李晓伟的突然来电却显得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她的声音带着一些慵懒。
  “章医生,就是那份邮件,我有个很奇怪的想法,你帮我查查登记在案的所有的缺失牙齿的案件包括意外死亡事件,看看是不是有别的相类似的事件发生过?”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再次响起时,带着微微的警觉:“时间范围呢?”
  李晓伟感到自己的心跳速度正在逐渐加快:“就是从这个案子开始到现在。拜托了,章医生。”
  “十分钟后等我电话。”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李晓伟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探头冲着护士站大吼了一句:“半小时之内不看病人,我有事。”
  护士阿美一脸的惊讶。李晓伟得意地重重关上办公室大门。
  章桐盯着话机呆呆地看了几秒钟,她不得不承认这起看似子虚乌有的案件正在一步步地引起自己浓厚的兴趣。
  第一起事件发生在1968年,这真得好好感谢局里完善的新建档案系统,那些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灰尘的发黄的卷宗甚至于可以被一直追溯到建国初期,而档案室新开发的那套软件系统自动把所有卷宗可查的案件都分门别类地变成了电子的。这么浩大的工程,章桐相信也只有某个电脑天才才能做得出来。
  少年阿瑞确有其人,本名叫赵家瑞,崇安老城区人,户口簿上登记的住址就是李晓伟所提到过的石子街。案件发生的时候,他才只有十四岁,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失踪,村里人流传说他的母亲是跟自己相好的跑了,所以,阿瑞的父亲才会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拿儿子出气。
  在那时候的年代里,时兴棍棒之下出孝子的特殊教育方式,所以,阿瑞的遭遇在别人眼中,会被认为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充其量也只不过是自己的父亲管教孩子罢了,最多只是叹口气,也没有什么人会真的出面去阻止阿瑞父亲的暴行。
  其实这个案子真正意义上并不算得上是一个刑事案件,因为它最终被定性为——醉酒失足导致死亡的意外事件。所以就更提不上“凶手”两个字。但是谁都无法解释清楚收尸的时候居然发现死者的一口牙齿不见了踪影。章桐很清楚一个人身上最坚固的部位就是牙齿。所以,案子虽然没有被作为谋杀案处理,但是却被当时的某位有心的警员给记录了下来,事后把所有的证物都打包送进了档案室。
  天长本就是个小城,意外死亡的人并不多,所以这样的档案一直保存完好。
  可惜的是这个疑问却一直都没有人在意,人都死了,更何况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也不怎么招人待见。再加上当时的侦破手段除了口供和举报以外根本就没有技侦一说,所以,案子就渐渐地沉默了。而牙仙一说更无从考证。
  出于职业的本能,章桐觉得这个案子并不简单。因为多年的法医工作经验告诉自己,要想从一具还没有骸骨化的尸体身上把牙齿完整地敲落下来,光靠一锅烧热的炒菜油是完全不可能的,更别说尸体的其余部位都是完整无缺的,唯独牙齿不见了踪影。
  难道说真的有牙仙存在?章桐不由得苦笑。
  十多分钟后,坐立不安的李晓伟终于接到了章桐的电话,他微微感到有些失望,但是细想想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在有据可查的卷宗里,有关牙齿全部丢失的刑事案件包括意外在内,仅有阿瑞这一起所谓的意外死亡事件,成年后的阿瑞被捕,旋即于1985年被判处死刑,一个月后,圣诞节前夜,被枪决。而1985年过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件发生过。
  “阿瑞死了?太可惜了。”听完章桐的简单讲述后,李晓伟感到吃惊不已。难道说他就是牙仙?这个油然而起的怪异想法让李晓伟感到哭笑不得。
  “故意杀人。”这在当时的年代里,属于严打对象,死刑判决下来后,一般不会超过三个月,也绝对不会有所谓的奇迹发生。
  “真遗憾,看来这回牙仙可帮不了他了。”李晓伟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他手里也有十二条人命,他是犯案的杀人凶手。谈不上什么所谓的遗憾一说。”章桐冷冷地说道。
  “哦,哦,是我不对,对不起,我说错了。”李晓伟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用词不妥,赶紧道歉。很快,他话锋一转,又继续追问道,“章医生,那这个阿瑞案件中的死者尸体上有没有出现过和牙仙有关的牙齿缺失情况?”
  “尸检报告上没有详细的记录标明,只有大致死因和手绘的解剖图。我想应该是没有吧。”章桐老老实实地回复,“如果有异样的话,按照标准的工作程序,我们是需要注明的。”
  “这就不好办了呢,凶手确定是阿瑞吗?还有,那这十二个人的死因呢?”李晓伟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档案上记录是失血性休克导致的多脏器功能衰竭,身上的伤口都是刻意用锋利锐器造成的,并且绕开了要害部位。”
  “赵家瑞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一个正常人是完全不可能突然变成这么一个疯狂的连环杀人恶魔的。这在理论上是解释不通的。”与其说是问题,还不如说是李晓伟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动机?”章桐心里不由得一紧,因为卷宗上只是说他报复社会,简单来说就是变态,而并没有直接的定论,那时候又是严打时期(从重从快处理刑事案件)严重的警力不足更是让很多工作雪上加霜。
  “没有,只是说他报复社会,或者说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吧。”
  “不可能,赵家瑞小时候经受家暴,长大后生活稳定了,又有了家庭,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了可怕的连环杀人凶手?肯定发生了什么才彻底改变了他!这分明就是你们警方的工作没做到位,你们工作有失误!”李晓伟说着说着,口气就无形中变得激烈了起来。
  “探讨了这些又有什么用,人就是他杀的,各种证据也直接指向了他,他自己也承认了的,不按照法律严惩杀人凶手的话,难不成就放了他?”李晓伟毫无来由的一番抱怨终于让章桐感到有些忍无可忍了,只是不好发火,便把话题引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李医生,你的消息来源真的是一个不存在的病人朋友?”
  电话那头的李晓伟毫不犹豫:“没错,据说叫礼包,每次都会陪着我病人来门诊,但是每次我都看不到它。”脑海里出现了潘威那自以为是的滑稽动作,李晓伟不由得一脸苦笑。
  “可不可能是他自己从另外的途径知道的这些案子?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编造出来的所谓的奇特经历?”心理学不是自己的专长,章桐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
  “我的病人是典型的妄想症患者,病史也有好多年了,各种条件和检查数据都吻合,他在我这边看病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了。”李晓伟似乎对章桐的这个想法感到难以置信,他本能地滔滔不绝,“别忘了我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对方是不是在演戏,凭借我的专业知识,还是看得出来的。”
  章桐这才感觉到自己最后的那个问题触及了李晓伟的职业底线,所以对方顺理成章地隐约表示出不满,她连忙致歉:“对不起,李医生,我没有质疑你的专业能力,请不要误会。”
  电话听筒那头传来了李晓伟爽朗的笑声,略微停顿后,他继续说道:“章医生,下班后有时间吗?我请你喝咖啡。”
  章桐皱眉,她看了一眼自己面前厚厚的等待查阅的尸检报告,突然感到眼角疼得厉害:“我今晚得加班。”
  有一件事,章桐并没有告诉李晓伟。自己手头的这两起案子,牙齿也不翼而飞,一样的或者说类似的手法,而且更让人头痛的是死因——失血性休克并发dic(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导致最终的多脏器功能衰竭,死前经历过解剖,伤口没有组织自我修复的痕迹,不排除活体解剖所导致的死亡,但是因为经过消毒防腐处理……
  最主要的是,那起档案上记录的死者牙齿丢失事件是在将近三十年前,并且被证实为意外所致,而眼前这两起死亡案件却摆明了是他杀!
  脑子里一片混乱,挂断电话后,章桐忽然有种熟悉的喘不过气的感觉。
  “章主任,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了,那个郑家豪,就是小旅馆里发现的死尸,我查过他的医疗档案,确定没有做过兜齿手术。”潘健抱着一堆培养皿在门口探出了头。
  “我知道了。”这就排除了正常外因情况下的牙齿脱落。
  章桐回头看了一眼橱窗里发黄的人类头骨样本,此刻,那上面排列整齐的牙齿显得格外刺眼。
  4.触电
  人和动物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多了一个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私欲的外表面具罢了。而这个面具,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往往视而不见。
  初秋的夜晚,和白天阳光下的感觉相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季节。尤其是站在湖边,风声呼啸而过,似乎要把整个人都生生地包裹起来。
  如果不是岸边的柳树挡着,她即便不会被冻死,也会最终因为一不小心滑入湖中而踪迹全无。想到这儿,她哆嗦着抱紧了双肩,尽可能多地把自己塞进随身披着的那条并不厚实的紫罗兰色披肩里去。
  湖面很深,熟悉附近水性的人都知道,下面有好几道自然形成的漩涡,还有数不尽的礁石纵横交错,勾住东西是常有的事。一个月前就有一个在附近酒吧工作的女孩,收工的时候和男友喝酒聊天,打闹中不小心掉了下去,结果打捞了一个多礼拜都不见踪影,如果不是上周有人在这里捕鱼的话,女孩尸体的下落或许就将成为一个永久的谜团。
  尸体被打捞上来的那段新闻她看过了,虽然做了画面处理,但她还是能够辨别清楚那面目全非的尸体模样。越是害怕就越会去想这件事情,她一边朝着马路的一头时不时地看过去,一边忍不住又惶恐不安地回头瞥了一眼黑漆漆的湖面,总担心里面会突然冒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在这么个荒僻的地方见面,放着城里大把的约会地点不去,偏偏跑到这个鬼地方来玩浪漫,现在看来,自己是昏了头了。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都没有,她的肠子都悔青了,精心修饰的发型也早就被风吹得惨不忍睹,而刚买的小羊皮短靴现在也变得和街头十块钱一双的蹩脚冒牌货没有什么两样。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家,在那个舒适的按摩浴缸里放上满满的一浴缸热水,然后闭上双眼扒光全身,惬意地钻进去好好享受。
  终于,在她的最后一丝耐心即将被磨损殆尽的前一秒钟,空荡荡的马路尽头出现了一点灯光,渐渐地,灯光出现了重叠,又分开,在不断交换的过程中,一辆黑色中型suv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车门缓缓打开,虽然看不清楚司机的长相,但是那熟悉的车载香水的味道让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她莞尔一笑,便迫不及待地钻进驾驶室,用力关上车门。
  “赶紧走吧,趁我还没被冻死!”她嘟囔了句,便滑进了松软的汽车高档皮质坐垫里。
  车子应声而动,就像个无声无息的黑暗精灵,抹去了她在湖边所留下的一切痕迹。
  良好的车辆性能让车子行驶起来听不到一点零件的响声,也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是在移动的环境中,她昏昏欲睡。
  “睡吧,别担心,到了我叫你。”声音温柔得就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过她沉重的眼皮。
  她笑了,在真皮座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点点头安心地闭上了双眼,没多久就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真的是太累了,在湖边担惊受怕地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现在终于到了一个温暖而又惬意的环境中,精神彻底松懈下来的那一刻,最后一根稻草也把她压倒了。
  漆黑的车厢中回荡着那首著名的轻音乐《月光奏鸣曲》,这也是他车载音响中唯一的一首乐曲。他对人的心理了如指掌,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自己摘下面具的最合适的契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边开车,一边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黑色小羊皮手套。右边的副驾驶座上,她睡得很熟。所以,她绝对不会注意到专心致志开车的他今天特地戴了一双上等的黑色小羊皮手套,这种手套柔软贴身,因为皮质精美手感一流,戴着也很舒服且不影响任何动作,最主要的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它表面不会留下任何残留物。
  是啊,她太信任他了。和她说过很多遍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遗憾的是单纯过了头的她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所以,她自然也就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车外,凛冽的秋风中终于有了一股冬天的味道。
  “这是第三个了。”他在心中喃喃自语,一边把着方向盘,空下来的右手则习惯性地去抚摸左手臂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虽然隔着衣服,那伤疤还有记忆中的让人感到亢奋的疼痛,使得他的目光中燃烧着野兽般的光芒。
  他仍然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把头伸进家中的水缸里,满满一缸的水,逐渐漫过头顶,他也随之而感到窒息,说实话,最初那几分钟确实是有些难受的,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紧紧地摁住他的喉咙一样,让他呼吸困难几乎放弃,但是只要熬过这几分钟,他就能感到一种濒死的快感,浑身血液都在一瞬间沸腾的滋味让他几乎癫狂。
  后来,日子久了,他已经不能满足自己的这种尝试了,于是,家中的水缸里时不时地会冒出一只死狗或者死猫,看着养父那懊恼的神情,他开心极了。
  直到有那么一天,水缸中漂浮着邻居三个月大的女婴尸体,一向脾气温和的养父终于阴沉着脸,抡起斧子把水缸砸得粉碎。
  这件事因为发生在穷乡僻壤,死的又是个女婴,所以很快就被人为地平息了,只是从那以后,养父和哥哥看他的目光中竟然多了几分恐惧。
  但是那又如何呢?反正他没有朋友,也没有母亲,这个世界上疼他爱他真正在乎他的人应该都已经死绝了。有时候他就在想,或许死亡才是他最好的知己。
  这种感觉终止于三年前的秋天,从那一刻开始,他看到了自己生活中的阳光!而对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可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想到这儿,瞥了一眼身旁椅子里沉睡的女孩,他微微一笑,差不多了,这是第三个,完美的一箭双雕!绝对不会有人能够猜出自己真正的用意的。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他皱眉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对你最好的怀念,就是在你走后,把自己活成你的样子。
  夜凉如水,轻如薄纱的月光下,黑色的suv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天长市的街头。
  李晓伟是个心里藏不住隔夜秘密的人,所以决定亲自去找潘威问个清楚。
  今天是李晓伟的轮休,而距离潘威预约的下一次门诊时间还有足足一个礼拜。李晓伟等不及了,一改以往自己轮休必定睡到中午的习惯,一大早就起床,按照潘威在医院留下的联系地址,他便毫不犹豫地登上了开往新区的地铁。
  潘威留下的预约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李晓伟感到有点懊恼。
  去新区有十站路,满打满算路上的时间至少得花将近一个钟头,为了能够早去早回,李晓伟所赶的地铁是第二趟车,早上七点过五分,人不多,再加上不是黄金线路,所以车厢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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