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 第7节

  陆时寒抬眼,窗外的柳树随风摇曳,发出簌簌的响声,落在他耳里,却烦躁不已。
  陆时寒心头一阵烦躁,索性把书本合上。
  程周见状越发小心,往常他们大人遇上心烦的事以后,来这里坐一会儿也便好了,可今次竟然连书都看不下去了,可见他们大人此次确实是遇上了难事。
  陆时寒起身:“回大理寺。”
  “是,”程周点头。
  程周连忙下楼,安排人套马车,马车一套好便上楼请陆时寒下来。
  陆时寒刚出书画铺子,想要上马车,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陆大人吗?”
  来人穿着一身金线绣底的衣袍,面容俊朗,不是三皇子齐王是谁。
  齐王笑道:“不想今儿竟遇上了陆大人,正好本王要去留芳阁用膳,不知陆大人可有空随本王一道去?”
  齐王王爷之尊,自然不会对普通大臣如此,不过陆时寒却不一般。
  能力出众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陆时寒得圣心,这也是最难的一点。
  建宁帝登基二十余载,心思难测,就是对寻常的皇子都不放心,更别说那些大臣了,不过陆时寒却是一个例外。
  建宁帝极信任陆时寒,甚至可以说是宠信,这份信重朝中无人能及。
  尤其现在太子未立,对于陆时寒这样的重臣,几位皇子里但凡想得到帝位的,自然都想拉拢陆时寒,得到陆时寒的支持。
  齐王很惊喜,平素陆时寒一向忙于公务,十回里有八回都请不到陆时寒,今儿意外碰到了陆时寒,齐王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从前陆时寒都用各种由头推了,不过这次是偶遇,更何况齐王以王爷之尊,却如此客气,他也不好驳了齐王的面子。
  “那就劳烦王爷带路了,”陆时寒道。
  齐王笑道:“好。”
  留芳阁是京里有名的风月之地。
  不仅菜色珍奇,美人也多,而且留芳阁的姑娘都是雅妓,只陪酒唱曲儿,从不留夜。
  不过越是如此,留芳阁的名头越响,寻常人想见都不能,一般都只招待达官显贵,可见一斑。
  齐王一进留芳阁,管事娘子便笑容满面,显见是知道齐王身份的:“爷来了,快请进,玉娘一直等着爷呢。”
  齐王和陆时寒分别坐下,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屏风前几个姑娘也弹起了琵琶。
  琵琶声中,玉娘姗姗来迟。
  玉娘不愧是留芳阁有名的姑娘,身上只着了一件水红色的轻薄纱裙,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再配上那张艳若芙蕖的脸,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容色。
  齐王一见玉娘就道:“玉娘,这位是陆大人,你且好好陪着陆大人。”
  玉娘知道齐王的身份,再看着齐王的态度,便知道陆时寒身份不凡。
  玉娘不由红了脸,软着嗓子道:“是。”
  外人都说留芳阁的姑娘都是淸倌儿,但若是碰上真正的显贵,自然也免不了陪夜,更何况陆时寒生的这样清贵俊美,玉娘自然是满心愿意的。
  纤柔的琵琶声中,齐王同陆时寒聊了起来。
  齐王想起了他的那些兄弟。
  当今圣上成年的皇子一共有五位,大皇子早年失踪,一直没寻到,二皇子是先皇后的儿子,早年前不小心摔断了腿,好了以后腿脚便有些瘸,自然无缘皇位。
  剩下的便是三、四、五皇子,其中五皇子母家不得力,主要就是他与四皇子晋王相争,他自然想先晋王一步拉拢到陆时寒。
  不过想拉拢到陆时寒,何其之难。
  权势名利陆时寒都不缺,也就女色上能做做文章。
  虽说京里一直传言陆时寒不近女色,不过这却是齐王唯一能试探的地方了。
  玉娘上前洗净手,然后仔细剥了一颗葡萄,递到了陆时寒唇边:“大人,这是阁里新得的葡萄,您尝尝味道如何?”
  这时节不是葡萄成熟的季节,可以想见这盘葡萄有多难得。
  细白的手指捏着圆滚滚的透着汁水的葡萄,再配上这样的美人,只怕寻常人早都忍不住了。
  陆时寒的眉头却轻轻蹙了一下,闪过一丝厌烦:“不必,我近日肠胃有些不舒服。”
  这是明晃晃的拒绝。
  玉娘一愣,她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何尝碰过这样的事,不免有些不敢相信。
  这时,齐王却连声道:“陆大人怎么不早说,快,来人把酒拿下去,换一些清淡的茶来,”他说完看了玉娘一眼。
  就连玉娘这样的美人,陆时寒都不曾动心,确是个难啃的骨头。
  玉娘心头不免升起了挫败感,她失落地后退了一步,自己吃了那颗葡萄。
  琵琶声重起,屋内又热闹起来。
  …
  和齐王用完膳以后,天已经黑了,陆时寒索性直接回了别院。
  长夜漫漫,陆时寒不可避免的又做了梦。
  梦境里依稀是留芳阁的模样,他照旧坐在小几前喝酒,身侧的美人剥了颗葡萄要喂给他。
  一切都和下午时的场景一模一样,只除了身侧的美人换了个人。
  沈扶雪细白的手指捏着葡萄,嗓音甜糯:“陆大人,你尝尝味道如何?”
  梦里的他如同被蛊惑了一般,缓缓低下头,不仅吃下了那颗葡萄,还含住了沈扶雪的指尖。
  一夜梦醒,陆时寒想起了昨夜的梦,抿紧了唇瓣。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梦和以往的梦不同,这是他自己梦到的……
  那怪异的绮念如同腐骨生花,丝丝缕缕缠入他的心尖。
  陆时寒皱紧眉头,神色郁郁。
  …
  大理寺的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他们大人这几天好似有些不开心,这种时候哪有人敢偷懒,于是整个大理寺的人都低头做事,生怕惹恼了陆时寒。
  大理寺莫名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气氛当中,连鸟雀都好似叫的少了些,清净地吓人。
  程周也一直小心翼翼的,直到收到了属下的消息,他才进了内室。
  程周呈上卷宗:“大人,这是您前些日子吩咐的事。”
  陆时寒抬眼,打开卷宗,就看到了陆显这一段时日的行踪,其中就包括前天陆显刚一回京,就偷偷跑去见沈扶月的事。
  卷宗上记载的清清楚楚,连时间地点都有,甚至还有陆显和沈扶月说的话。
  程周低眉敛目,不敢说话。
  这差事是他们大人从皇觉寺回来之后交代他做的,他们大人吩咐他调查陆显的踪迹,没成想竟叫他打探到了这事。
  程周心中种种念头闪过,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陆时寒的修长的指骨轻轻敲在书案上。
  他倒是没想到,他这个侄儿竟敢做出这事来?
  真是有意思……
  外面的风吹过卷帘,杆头轻轻碰撞,发出窸窣的声响。
  陆时寒目光定定地望着卷帘。
  不管怎么样,沈扶雪和陆显的这桩婚事,是时候该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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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梦和以前的梦不一样,这是自己梦到的,那以前不是自己梦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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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
  -完-
  第6章
  ◎赴宴◎
  沈府。
  正是日暮时分,天边晚霞似火,霞光映进窗柩,将屋子也染上一层薄红。
  沈扶雪站在案几前看手中的画卷。
  这画是当朝林大家的作品,千金难求,今天刚装裱好,这也是沈扶雪准备给陆时寒的谢礼。
  这事儿还要从前几天说起,那天从书画铺子回来后,沈扶雪便把意外遇到陆时寒,又发现陆时寒就是江州救她的人的事,告诉了沈正甫和纪氏。
  沈正甫和纪氏都很惊讶,没想到救了沈扶雪的人竟然是陆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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