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的早逝未婚妻 第23节

  正是因为几乎没有感情戏,颜芝仪无论婚前还是婚后,都不是很担心官配这个问题。
  毕竟她是先来的。
  她非但不担心,甚至丧心病狂到从“前辈”的经验教训中总结了一些东西,例如男主就不是恋爱脑的人,他对她的不离不弃、非卿不娶,可能都不是出于真正的爱情,而是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和身为男人的责任。
  他这些年都习惯了将她视为未来妻子,而他们也没有生离死别,男主当然不会抛弃而选择别的女子。
  当然,颜芝仪还是相信陆时寒对她也有感情,也跟她一样有过怦然心动的刹那,她身为女生的直觉能感受到他常常不自觉望着她便柔和下来的目光。
  可她不确定这种独有柔软,是不是出于他对“未婚妻”这个身份的滤镜?也有可能是建立在他还是年少轻狂、对感情有着少年人都有的好奇这个基础之上。更甚至他现在有点太闲了,还没有正式进入朝堂,不知道搞事业才是他真正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一辈子的东西,这才有时间和精力跟她弹琴说爱,搞不好等他发现搞事业有多香以后,就没空搭理她了呢。
  出于这种没恋爱经验、以至于对感情患得患失的心理,颜芝仪只能简单粗暴将陆时寒对她的好先打个折扣再来计算,比如他对她表现出了十分的耐心,就算他的底线是五分,这样一来,不管男主多么让人如痴如醉、神魂颠倒,她也是人间清醒小宝贝,妈妈再也不担心她恋爱脑了呢。
  于是成亲第二天,颜芝仪还能人间清醒的做出旷日持久调/教直男癌老公的心理准备。
  可是陆时寒如今为她做到了一百分,人间清醒颜芝仪也终于被冲昏了头脑,都忍不住要相信他是真的爱她爱得无法自拔了。
  ——就算还没有到爱的程度,她也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他独一无二的偏爱。
  原来他不是不可以兼顾家国和天下,也许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愿意把家庭和事业放在同等重要位置的人。
  而她就是这个可以让他破例的人!
  想到这里,颜芝仪只觉得一阵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陆时寒为了给她创造更好生活,而选择与人生志向背道而驰的场景,于是把自己脑补到泪眼汪汪,终于忍不住“汪”的一声扑进他怀里,“呜呜呜我不要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应该是第一次被她主动投怀送抱的陆时寒:???
  他还以为这个话题早就告一段落,已经在磨墨构思李员外所需要的诗作,孰料她默不作声沉思了许久,也不知想到了哪儿,突然就这么激动的扑进他怀里,双手也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放。
  然而他却无心感受温香软玉满怀的幸福。
  因为措手不及,他刚沾上墨汁的笔都险些吓掉了,桌上铺的乃是有价无市、多少读书人想买都买不到的宣纸,他有幸得了这些,若就这般被墨点污浊,他于心何安?
  陆时寒只能分心先将笔搁下,这才抚着她单薄瘦弱的背轻声问,“此话从何说起?”
  他付出什么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颜芝仪从他怀里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感动和忧心,“你都要为了我努力在京城买房了,这付出难道还不够多吗?”
  她是真的很担心,就怕买房只是个开始而不是结束,陆时寒明明是个鞠躬尽瘁的千古名臣苗子,因为把她当成了责任,以后满脑子只想着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同流合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把这样昭若日月的大人物变得泯然于众的她简更是罪孽深重,被钉在耻辱柱上都不为过!
  陆时寒显然不知道她想得那么深远,甚至连千百年后史书对他们的评价都想到了,他只觉得仅仅是因为自己有买房的决心,她就这般感动不已,仪儿的感情未免太敏感细腻了些。
  另一方面,她嫁给他从未期盼荣华富贵,这份情深意重也让他动容。不由双手扶住她的肩,郑重解释道:“我的确是此番接你进京才决定在京里置产,但这也是一家之主该承担的责任,仪儿切莫这般小题大作。”
  “寒哥是铁了心要买房了吗?”
  “大丈夫当如是也。”
  看着他矢志不移的眼神,颜芝仪很想说他原著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带着一家老小租房不是也很开心吗?
  只是千言万语化成了一身叹息——唉,她这该死的魅力,让可以为了祖国事业奉献身心的男主都开始有了私心。
  但颜芝仪更知道,陆时寒是那种有了目标就一定会想办法达成的人,毕竟是能够耐得住寂寞清贫、寒窗苦读参加科举的王者,连这点毅力都没有早就回家种红薯了。
  而她想要做好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就不能太简单粗暴,堵不如疏,还是应该按照他的意思,帮他想办法开源节流,解决了这一桩心事,他自然就不会惦记着了。
  不过帮忙解决问题的前提是必须约法三章。
  颜芝仪也一脸严肃的直视陆时寒:“我可以帮着一起想开源节流的法子,但寒哥也要答应我,了结这一桩后,就不要再为这些俗物分心了,寒哥这般满腹经纶之人,更应该心无旁骛为国分忧、为黎民百姓造福,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俗世上,那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陆时寒:……
  不可否认,他听到这番话的第一反应是惊喜且感动的,未曾想到这般懂自己的,竟是要与他共度一生之人他何其有幸才能遇到这般相知相许、心有灵犀的妻子,藏在深闺的她不但理解他心系天下的飘渺追求,更能这般毫无保留支持他去建功立业。
  但与此同时,陆时寒内心又有些后悔,觉得不该随口吐露心声,若不是受他的压力所感染,在岳父岳母羽翼下活得无忧无虑的她,也不会跟着忧心钱财。
  现在她已经将此事记在心里,由不得他改口说其他,他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点头,承诺道:“我答应你。”
  他爽快承诺了,颜芝仪却仍没有掉以轻心。
  她不怀疑陆时寒的信誉,只是担心自己无处不在的魅力,口头保证怕不够保险,还在考虑要不要让他立个字据坚定一下信念。
  看出她心思的陆时寒简直哭笑不得,“仪儿可是怕我出尔反尔?”
  “只是担心你关心则乱。”
  陆时寒:“……”
  她说得再委婉,真实想法也已经暴露无遗,陆时寒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他竟无法反驳。
  回头再看,他的确为她做了一些自己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但陆时寒依然对自己、对她信心十足,夫妻牵绊再深,也不会因此影响到公务。
  只是她表现得这么忧心忡忡,陆时寒知道自己再口头保证也不能让她彻底安心,索性轻轻把她按回凳子上,耐心分析道:“仪儿怕是还不知道,待我入朝后,领的俸禄将是三份,正俸已然足够一家老小吃喝,加俸则是包含车马茶碳等一应物什,另外还有一份职田,所出的瓜果菜蔬也够供应家中一日三餐……”
  颜芝仪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朝廷待遇,但也听得津津有味了,忍不住插嘴问:“朝廷福利这般之好吗?”
  按照他的说法,入朝为官等于衣食住行统统都有朝廷负责,连瓜果蔬菜都能承包,简直是神仙单位。
  果然宇宙尽头是考公,网友诚不欺她!
  陆时寒没听过“福利”二字,但结合语境也能理解意思,也就不在意这种细节了,点点头继续道,“京城租房紧俏,以我的俸禄的确还需精打细算一二,可若置了房产,从此有了安身立命之本,这些俸禄随便花用也尽够了,我是再无后顾之忧,日后都将仰仗仪儿操持这些。”
  颜芝仪深以为然的点头,“对,这些事都放放着让我来,寒哥只需安心工作。”
  听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确切明白了本朝官员福利体系,让她确实安心了许多,陆时寒工资够高福利又好,再齐心协力把住房问题解决,他们就可以无忧无虑过着小资生活。
  家里生活水准不错,陆时寒因为养不起家而不小心走上歪路的可能也就无限降低了。
  那她还操心啥?
  陆时寒看她听进去,也终于放下心来,莞尔一笑,再次提起笔凝神思索应景的诗句。
  颜芝仪这时才发现,他竟然不声不响、自个儿把墨都研好了,彻底没了她的用武之地,不由扼腕叹息,陆时寒却若有所感一般,头也不抬的道:“仪儿还不准备将银两妥善收好吗?我这快有头绪了,待会作好还要请仪儿指正一二。”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放钱。”发现自己对陆时寒仍有着不可或缺的意义,颜芝仪自然重振旗鼓,美滋滋抱着钱匣子去找她最贵重的那个包袱。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这句话并不适用于他们的情况,因为陆时寒哪怕还没有正式官身,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混江湖的第一门课就是分析目标人群,寻常的小偷小摸根本不敢寻到他们这种“特权阶级”头上,而真正豁出去连他们都敢抢的都是亡命之徒,就不指望偷偷保留什么财产,能给他们留条命和衣服就算不错了。
  所以把钱分散了也没啥意义,贵重财物集中在一起还更方便清点和取用。
  颜芝仪今天放钱时也顺便又清点一遍,看着自己的小金库不减反增,内心充满了成就感,这才小心翼翼把包袱绑好,回到了陆时寒身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默默陪着他斟酌酝酿了半天。
  良久,陆时寒终于下笔,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写下一手七言诗,用词雅致又不失热闹的气氛,颜芝仪看了毫不犹豫吹彩虹屁,从他的字迹夸到了辞藻。
  其实就她这点墨水,除了为男主打电话,也给不出真正有建设性意义的建议。
  但陆时寒听了却很满意,放下笔,双手捧着新鲜出炉的大作欣赏道:“连仪儿都说朗朗上口、浅显易懂,想来李员外也会满意。”
  颜芝仪:……
  别以为自己听不懂他在内涵她没文化。
  不过她也没有多心塞,因为转念一想,自己这样不学无术的学渣,竟然泡到了全国最有才华的状元,这才叫励志好吗!
  颜芝仪开心了,还主动挽起袖子帮他扇风,好让墨迹干得快一些,“等墨迹干透,咱们是不是该下去给李员外瞧瞧了?”
  陆时寒颔首,“再不下去,李员外怕是要急了。”
  于是等墨迹干透,他们便收拾收拾,拿着这幅大作出了房门。
  一下楼,李员外果然早已翘首以盼了,听到脚步声便要探头看一眼,瞧见是熟悉的身影,便再也坐不住,人还没下台阶他已然起身迫不及待迎了上来,嘴上还要客气道:“委实辛苦陆状元和夫人了,快快请坐。”
  陆时寒也没不卖关子,当即将卷起来的新作递过去,“让员外久等了。”
  “哪里哪里,陆状元才思敏捷,委实让鄙人钦佩不已……”李员外双手接过后便忍不住小心打开,将诗作在嘴里默念了一遍,原就热情的脸上更是绽放出了惊喜的笑容,满心欢喜连连道好:“好好好,陆状元果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短短功夫竟能做出这般令人惊艳之作……”
  陆时寒:……
  要不是很清楚这首诗的用途、写作过程也没有思考任何高大上的东西,他还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欣赏水平出了问题。
  “在下才疏学浅,才是叫员外见笑了。”陆时寒谦虚有礼的回应着李员外的盛赞,一边却忍不住低头去看颜芝仪,他还以为仪儿的美誉已经够直白夸张了,不想还有比她夸张数倍的。
  颜芝仪注意到了这个视线,却不以为意,她还挺能理解李员外的喜出望外,原以为花点请流量明星给自己站个台打打广告,不想对方一点架子都没有的收了钱,转头给他又快又好的量身定制了一份广告方案,可不就喜不自胜了吗!
  李员外的心情的确如此,他就算再没文化,也还是能一眼发现状元郎这首朗朗上口的诗作暗合了他的客栈名,有了陆状元这专门为自家作的诗,他在专门找人宣扬运作一二,名扬武昌府乃至整个江南,怕也是不在话下的。
  想到日后客似云来、财源滚滚的画面,李员外就免不了喜从心来,迫不及待叫来掌柜,“去去,你亲自去手艺最好的老张家,将状元郎的大作装裱起来,告诉老张不计代价、用最好的材料,请他务必要本人动手,切莫拿徒弟的手艺糊弄我。”
  掌柜点头,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薄薄纸张,饶是如此,李员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可要万分小心,陆状元的墨宝千金难求,老爷我得这一副已是万幸。”
  陆时寒:倒也不必如此。只要他还在黄石港,这副字出了岔子,随时可以再补上,毕竟李员外付过钱的——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的人,售后服务这块却是无师自通了。
  只是李员外和掌柜的说得热闹,他一时竟也插不上话。
  好在李员外也不需要他说话,目送着掌柜的出了大门,他便也立刻恢复了平日的八面玲珑,笑呵呵的朝陆时寒和颜芝仪做手势,“酒菜已经上了一部分,咱们边吃边聊,状元和夫人这边请——”
  这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前半段李员外仍在不厌其烦夸陆时寒如何才高八斗,陆时寒只能反反复复的谦虚客套,听得颜芝仪耳朵都要起茧了,直到中途那位辰隆镖局少当家的加入饭局,才终于有了新话题。
  几人聊起了进京路上所需注意的事情或是沿途有趣见闻。
  其中镖局少当家自小跟随父辈兄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而李员外早些年也是亲自带领过商队的,两人在只有一次进京赶考经验的陆时寒面前说起赶路的事情,陆时寒少不得要洗耳恭听,总结前辈的一些经验,毕竟他日后说不定要携家带口离京外任,多听多学总是有好处。
  颜芝仪也只在旁边默默听着。
  她知道当前时代对好妻子的标准,就是做一个贤良淑德、不与男人争锋的柔顺女子,虽然私下跟陆时寒玩笑斗嘴从不手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他这份颜面,尤其是他对她这么好,颜芝仪也忍不住想给他长长脸。
  所以哪怕很想加入他们的讨论,颜芝仪也只能按捺住这份好奇不去插嘴,把感兴趣的点记下来,回头再悄悄问陆时寒。
  大概是无法加入话题的缘故,颜芝仪听着听着,重点就放在了满桌美食上,埋头吃得欢快,等吃得差不多,就忍不住开始走神,想起了最重要的事——进京后要怎么帮助陆时寒赚够第一桶金去买房子。
  颜芝仪至今都还没想好自己进京后要发展个什么副业赚点零花钱,就要开始帮比她聪明了几百倍的陆时寒出主意,但她竟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甚至迷之自信一定能帮到他,因为她坚信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还缺少一个让她真正能联想起来的契机。
  为了这个契机,她没事就头脑风暴,说不定想着想着便灵光一闪了。
  于是颜芝仪从吃饭琢磨到出发,马车都跟着镖局一起行驶起来,她居然才想起来问一句马车怎么来的。
  坐在旁边的杨妈和百叶:……
  连最站姑娘一头的百叶都忍不住吐槽了,“您怎么不问问姑爷去哪儿了?”
  颜芝仪恍然大悟,“对哦,寒哥和秦海他们呢?”
  说着就要掀车帘子去外面找人。
  百叶:……
  虽然无语凝噎,但她还是眼疾手快拦住姑娘的动作,“外头全是马蹄扬起的尘土,姑娘可千万别掀帘子,呛死个人。姑爷和秦海都在外头赶车,您只管放心吧。”
  颜芝仪不由想起她病危之际,陆时寒乘着车马千里迢迢赶到她家的那日,整个人的形象堪称灰头土脸狼狈不已,所以乍一见她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名落孙山,因为看起来实在是没有半点春风得意的迹象。
  连男主那样的颜值都扛不住风尘仆仆的威力,颜芝仪也就知道厉害了,果断将蠢蠢欲动的手缩回去。
  百叶这才放心的接着说,“这马车是姑爷特意问镖局租赁的,他们在京城也有分部,咱们用完只要原封不动还给京城的辰隆镖局,有了单独的车马不但不用日日搬运行李,这么大的马车,姑娘累了还可以躺着歇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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