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暗棋
“中南社最新昨天凌晨12点整报道，包括庞普邦、贝马城、湿普罗市在内的中南次大陆联盟各大帮、区、直辖市、加盟国的灾情，正在进一步走向恶化。
据不完全统计，中南次大陆联盟目前的感染及死亡总人数，已经突破1.2亿，堪称人类历史上仅次于第一次和第二次幻灵界生物大入侵的灾难。中南次大陆联盟联席会议主席赫鲁尼表示，联盟已经调集所有资源，对本次灾情进行围堵，并对控制灾情的前景表示乐观。
据悉，希伯联合国目前已成功研制出特效药剂，可使灵力值大于1450点的人群，免于本次疫情在空气传播途径上的威胁。中南次大陆联盟政府方面，已经向国会提交预算申请，预备花费4000亿东元，紧急向希伯联合国购买4亿份最新型抗感染药剂，联盟国会正在紧急投票中，即将最快将于今晚5点之前通过该项预算……”
早上8点多，天京市第一玄术研究所的实验室里，电视机里播放着晨间新闻。
实验室里，老鹰穿着大白褂，手里正忙活着把一根十年紫桃木放进机器里雕花，听到这段新闻，猛一下就抬起头来，差点把给他打下手的肘子吓一跳，笑喷道：“我草泥马！1450点，这和没研究有什么区别啊？本来不就是1500点以上免疫的吗？”
肘子仰头看了眼电视，随口道：“管他呢，没脑子的傻逼遇上不要脸的骗子，愿打愿挨，多死点老子才高兴，省得老特么整天闲得他们想跟我们搞七搞八。”
“说什么呢？”边上传来一个声音，诸葛思齐晃悠悠踱过来。
肘子赶紧闭嘴。
东华国的国家队体制跟别国不一样，别国的国家队是真正意义上的职业队，只负责打比赛，但东华国玄秘职业联赛的国家队，大多都是从大学里挑出来，比赛和训练之余，还得搞点学术研究，以免将来退役了游手好闲。
而肘子和老鹰的研究课题，就是玄医、玄阵、玄符和玄术。
简单来讲，也就是给他们的教练，全球排名第九的猎魔师，东华国第一玄术研究所所长，人称思齐先生的诸葛思齐，当免费劳动力……
“希伯联合国搞了个解毒剂出来，能预防1450点以上不被空气感染。肘子说他们是没脑子的傻逼遇上不要脸的骗子，哈哈哈哈……”老鹰比肘子胆子大得多，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毕业，就跟他打比赛的风格一样，莽就是了，所以见到诸葛思齐一点都不怂，该怎么逼逼就怎么逼逼。
诸葛思齐转头看了眼新闻，安静了几秒钟，呵呵一笑，说道：“只是表象而已，这么大的国家，要真是傻子当道，那早特么就完蛋了。”
老鹰把机器一关，抽出那根紫桃木，吹了下上面的粉末。
紫桃木上，被雕出一段迥异于秘术魔法阵的象形图案，粉末被吹开的一瞬间，图案微微泛起灵光，小小一根木头，明显可以感觉到，木身中隐含着巨大的力量。
老鹰用手搓了搓木头，随口问道：“那透过表象看实质，实质是什么？”
诸葛思齐道：“很简单，当你觉得傻逼做了全世界都能看得出来的傻逼买卖的时候，只要往傻逼能得到什么好处的方向上去想，真相就很近了。”
肘子闻言，不由微微皱眉，深思状道：“难道……是走私？”
诸葛思齐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怎么会想到这种地方去呢？我问你们两个，这个解毒剂，中南次大陆联盟政府，买过来是给谁用的？是给灵力值1450点以下的人用的吗？”
肘子摇摇头。
诸葛思齐微笑道：“灵力值1500点以上的人，本来就空气传播免疫，这个结论，我们能分析出来，西方也能分析出来，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中南次大陆联盟的人肯定也知道，买这个玩意儿，相当于没用。另外四千亿东元买四亿份，一支解毒剂的价格就是一万联盟币。西方底层的老百姓，根本也消费不起。因此这相当于什么呢？是不是就相当于，用不着这玩意儿的人，买这玩意儿自己用？那么……答案是不是就呼之欲出了？”
肘子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老鹰直接大喊起来：“我日！这哪里就呼之欲出了啊！齐齐，你在说个毛啊？”
“我靠，反了你！齐齐也是你能叫的？”诸葛思齐笑骂一句，解释道，“不过你们两个，悟性真是不行啊，这还反应不过来？中南次大陆联盟是谁在当家？是不是就是那么些个精英在当家？他们拿控制疫情当借口，管隔壁邻居买点垃圾，不管有用没用，这个名义是不是就特别正当？那名义这么正当，国会是不是就得赶紧给钱？这个钱是不是要从他们政府手里过，一块猪肉，从手里摸过去，摸到的人，是不是多多少少能摸到一点油啊？
再说了，这些解毒剂，既然肯定不会往下面发，大量有使用权的人又无所谓用不用，那数量多了少了，谁会在乎吗？搞不好直接印点购物券发了呢，这笔账就更好做了。说白了，中南次大陆联盟政府里头，现在就是有人要举着救灾的大旗，正大光明地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顺便还能向全世界展示一下他们宁可当傻逼也要保护国家和人民安全的决心。
妈的向全球刷个脸不但不用成本，反倒还能捞上一大笔，再给隔壁邻居扔个大订单，互利互惠。完事儿后再互吹互捧，你夸我是人民的卫士，有担当的政治家，我夸你拥有天才的科学制度，是在黑暗中为人类文明点亮光明的灯塔。
我草……这么大的灾情，百年不遇啊！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好好利用，狠狠吸一吸国家的血，十三家族还叫十三家族？中南次大陆联盟还叫中南次大陆联盟？老子用屁股想也知道，咱们这边肯定已经有人告诉他们，咱们的感染潜伏期阻断剂已经做出来了。这两边是着急了啊，怕感染很快就能控制住，就抓紧先狠狠在他们那些老百姓身上吸口血再说。”
肘子和老鹰听得恍然大悟，老鹰道：“告密的肯定是朱星峰嘛！这傻逼，居然把解毒剂卖过去了，也就1200点，有什么用啊？”
诸葛思齐却又笑着摇摇头，说道：“朱星峰的高明，你们两个小菜鸡要是能看明白，就不用在这里给我当苦力了。好好先把你们手头的事情学好吧，这些事情，用不着你们操心。”
诸葛思齐晃晃悠悠，捧着一杯甜豆腐脑，吸溜吸溜地走开。
肘子看着教练的背影道：“高山仰止……”
老鹰冷笑道：“高山个鸡毛，就是装逼！”
肘子扭头看他一眼，突然又换了个话题：“妈的，还是乌贼好，不用来打工，这些事他家里肯定早就知道了。”
老鹰道：“那又怎么样？老子早晚也有那一天！”
肘子呵呵一笑。
……
差不多的时间，点几公里外的天京大学高级教工宿舍里，夏校长家里，乌贼和小红兄妹俩，正一脸乖巧地坐在客厅里，听几个老爷子看着电视分析局势。
小红打着瞌睡，很是抓狂地想为什么自己会生在这么平凡的普通家庭？居然还尼玛要天天早起！不像豆包，想赖床就赖床，说请假就请假，谁敢管她？
她迷瞪着眼睛，看着边上被亲妈赶过来，已经睡得口水哗哗流的豆包小公主，又看了看正谈笑风生的韩克用和张教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边上乌贼一只手伸过来，朝她后脑勺啪一下一敲，指尖带着带电光的灵力，猛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立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俏丽吗！你灵力值多了不起吗？居然用附魔攻击！
夏红正要暴走，几个老爷子的声音，一下子凝重起来。
“这下不妙啊。”张老师先开口道。
小红忙冷静下来，气呼呼地又向乌贼翻个白眼，然而乌贼早就把头转过头，根本没看见，接着就听张老师说道：“两边这是在打默契球，看样子是已经放弃救灾了，就等着群体免疫起效了。这样他们将来灵力值240点以下的人全部死光，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个大问题了。”
夏红有点听不懂，然后就看她爷爷转头来，对她一笑，很包容地向下解释道：“你们年轻人，也要学一点对手的思路。为什么西方240点以下的人口灭绝，对我们会是大问题啊？”
小红傻傻问道：“为什么？”
老夏一指乌贼，说道：“小野，给你妹妹翻译翻译。”
夏野脱口而出：“很简单，如果他们240点以下的人口全都死绝，那就相当于全体形成免疫体质，但是我们这边，因为有阻断剂的关系，240点以下的人口将会长期存在。这部分人口，到时候随时都可能成为对方战争的突破口，不管是人为制造病毒，还是在舆论上做文章，我们都会陷入一定的被动。更主要的是，我们为了保护这部分人群的安全，国家时刻都多出这么一笔财政负担，而且很可能是永久性的。虽然在和平时期这点支出算不了什么，但万一遇上特殊情况，哪怕概率很小，这笔支出也可能成为压垮国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另外的话，对西方而言，没了灵力值240点以下的人口，虽然短时间内他们会失去很多劳动人口，但在西方统治阶层眼里，这未尝不是一次人口质量优化的过程。灵力值越高，产出的脑波电越强，一生的劳动时间也越久，长远来看，说不定反倒会成为他们国力增强的契机。只要国力持续增长，国际口碑自然而然提升，那么就反倒又会成为他们夸耀自己文明优势并反过头来恶心我们的工具。可以说，西方现在的残忍自杀抗灾法，虽然功利，但不是没有讲究的。”
说完后，房间里一阵沉默。
小红看着她这个只会打游戏没什么出息的哥，目瞪口呆。
“吸溜溜~”豆包被这沉默所惊醒，吸了下口水，一下子正襟危坐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老爷子们正看着乌贼，互相微笑。
“不错。”过了片刻，韩克用打破沉默，点着头称赞道，“主要的几个点，都跟我分析得差不多，不过还差一点点。”
乌贼望向韩克用。
韩克用缓缓道：“你还没分析到，1500点灵力值以下和灵力值240点以上这个区间人群的反应，还有，一个人的灵力值是多少，跟基因的关系虽然有关，但绝不是完全的正相关。哪怕是贵族，他们的后代也可能是天生的白板。更不用说西方广大的中产阶层，他们的后代是白板的几率，要比那些贵族更高。所以这个计划看起来很完全，但是想要完全达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呢，我们国家，已经针对这个事情，做出了一点点不起眼的小部署。”
小红立马问道：“是什么？”
夏一夫校长道：“就是朱星峰。”
乌贼微微眉头一皱，疑惑道：“朱星峰？”
“当然，这也是我猜的。”夏一夫道，“朱星峰把药卖给西方，能阻断1200点灵力值以上的潜伏期，明面上看，是增强了西方保护高素质人口的力量，但实际上呢，同时也阻止了西方进一步研究感染阻断剂的动力。可本质上，西方世界，也是对阻断剂有需求的，而且真实需求量很大。现在朱星峰把药送过去，价钱不高，供货量也足够大，西方各大家族，转手就能卖给中南次大陆联盟再赚一笔现成的，而且各大家族不受空气感染的威胁，研制阻断剂的时间肯就会一拖再拖，人口就必将会持续损失，到时候社会矛盾也会激化。
另外朱星峰只卖给十三家族，但不卖给赫鲁尼家族，别看这两边现在合作愉快，但过几天，等希伯联合国的媒体报道出来，说自己1200点的感染阻断剂已经有了，要高价卖给中南次大陆联盟，这时候你说中南次大陆联盟那边会怎想？
中南次大陆联盟60多亿人口，1200点灵力值到1500点灵力值这个段位的，人又多，又有点小钱，又有点小社会地位，是社会中坚啊，中南联盟要是不向隔壁买药，他们的老百姓肯吗？当然不肯！但是买呢，他们隔壁肯定就要加价。
朱星峰一块钱卖给十三家族，十三家族十块钱卖给中南联盟政府，中南联盟政府不买还不行。所以你别看朱星峰单方面撕毁跟东华国的合约，说句实在话，你觉得朱星峰有那胆子吗？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谁的主意，还不好说呢……”
夏一夫说到这里，不由瞄了眼豆包。
乌贼恍然大悟。
朱星峰这合约，明里是要给自己挣钱，暗地里却直接把希伯联合国和中南次大陆联盟的水直接给搅混了，全世界都被蒙在鼓里，等所有人看清形势，估计得到二十年后了吧？
“我草……”向来很礼貌的乌贼，忍不住叹出一句。
这些千年老狐狸，也太能算计了。
夏校长家的客厅里，充满欢快的气氛。
张教授这时又缓缓补了一句：“不过我们东华国，是不会真的这么做的。西方感染形势太严峻，也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发展，朱星峰这颗棋子，只是一招暗手，预防万一用的。接下来等我们这边的阻断剂产能上去，肯定是要卖到全球去。除了阻断剂，解毒剂的研究也还在继续，目前看来，灾情的抑制，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不过等灾情结束，变数就说不准了。”
乌贼问道：“灾情结束还能有什么变数？”
张教授哈哈一笑：“本来是没有的，不过海狮城那边……跟以前不一样了。”
乌贼想了想，跟小红一起，异口同声：“耿江岳？！”
张教授竖起食指，摆在嘴唇中间，一副谨言慎行的样子。
同一时间，全球各地幻灵伤害医院里，精神伤害科，数百名国际顶尖特工，正痛不欲生。
希伯联合国【拜罗尔医院】内，米高佐敦面色发黑地站在一名特工病床前，手里捧着一份查房记录。记录上分明写着：“超重度精神伤害，疑似反弹攻击致伤，反弹率99.9%以上……”
反弹率99.9%以上……
什么变态？！
米高佐敦愤愤然把查房记录一合，摔在床上，气冲冲走出了病房。
这一天，全球98名精神系特工在尝试通过网络侵入耿江岳的大脑后，陆续不治身亡。
剩下的人，不敢再对耿江岳搞半点小动作。
午后六点多，看了一整天新闻，好不容易把落下两个月的功课全都补上后，站起身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他望向窗户紧闭的户外，光靠精神力，已经能“看到”外面的风雪。稍微犹豫了一下，他瞬间飞到27号楼里，拿出腕表，调出一个名字，清了下嗓子：“咳！那个谁！出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