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楚留香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他注意到，孟摧城手里还有一具枯骨，疑问道：“这是？”
  注意到孟摧城手里骸骨的并不只有楚留香，胡铁花也看到了。
  王宝自然也看到了。
  孟摧城将手里的尸骸递给王宝，答道：“石观音。”
  这个名字一出，楚留香呆了，胡铁花愣住了，就连一边闭目养神的姬冰雁都睁眼看了过来。
  王宝则有些意外的问道：“头颅没了，吃的这般干净吗？”
  孟摧城答道：“让他跑了，估计这会正在找地方养伤。”
  胡铁花疑问道：“跑了，什么跑了？石观音跑了？”
  孟摧城答道：“我要抓的鬼跑了，石观音被吃掉了，不过石观音的头被对方带走了。”
  楚留香问道：“鬼，难道不是人皮吗？”
  孟摧城答道：“是披着人皮的鬼。”
  一边的王宝接过尸骸，说道：“师尊，你先进帐篷歇一歇，我将尸骸收拾一下。”
  孟摧城应了一声，径自走向帐篷，而一边的姬冰雁也跟上了。
  楚留香见状，摸了摸鼻子，也跟了上去。
  胡铁花看了看王宝，问道：“要帮忙吗？”
  王宝摇头：“我收一下就行。”
  胡铁花便不再多言，转身也进了帐篷。
  这两日停留在这里，他们已经将其他的尸体全部火化掩埋，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太好的处理方法，总不能放在这里任其腐烂。
  这会王宝要处理尸骸，其实也是装进带来的箱子里锁起来。
  箱子是特质的，里面是木头，外面套了一层金属皮，并且还有符咒，这样一来，不用担心这尸骸异变闹事。
  王宝直接将尸骸放进箱子，然后锁了起来。
  帐篷里，孟摧城正在喝茶。
  楚留香在一边看着，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明明蒙着眼睛，但是对方的动作却看起来十分流畅，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像是他知道所有东西的位置一样。
  楚留香知道听声辨位，也知道闻香辩物，实际上他自己就是个听声辨位的高手。
  但是再怎么灵敏的耳朵，也不会听出桌子上摆了几只茶杯，茶壶放在哪里。
  除非对方不是个瞎子，但是即便对方不是个瞎子，这双眼被蒙着，也应该看不见。
  不过仔细看，他蒙着眼睛的眼纱也不是普通的布条，而是特意被做成蒙眼的装饰。
  那是一片羽毛，从他的左耳贴服到了右眼上方，羽毛尖微微翘起，搭配着半透明的金沙与白绸，还有装饰性的金色链条，至右耳后方，垂下两条缀着小羽毛的链坠。
  异常精致。
  看起来仿佛他的双眼不是瞎，而是被羽翼遮掩而不能视物。
  楚留香看着，心中一动，他看了看对方的眼纱，又看了看对方右边带着的发饰，以及他身边放着的那把琴。
  这些东西，都极为精致，是他不曾见过的精巧，有着一种鬼斧神工的流畅感，不见丝毫被雕琢的痕迹。
  能做出这些东西的人，可不简单。
  尤其是那把琴，格外的眼熟。
  楚留香忽然想起来，当初他差点被王宝抓住，就是因为他偷了一把琴。
  一把五弦琵琶。
  只是那时候，那个琵琶是金色的，上面也没有这么多装饰，不过大体差不多，尤其是这个形状，一样的长颈琵琶，比市面上留下的琵琶要更加纤细修长，形状极美。
  现在向来，这把琵琶，很有可能就是当初他偷的那一把。
  这么想着，楚留香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楚留香不说话，一边的胡铁花却是憋不住，问道：“你是琴师吗？为什么你会成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师父？”
  孟摧城放下茶盏，答道：“他很聪明，我只是刚好遇到他而已。”
  姬冰雁盯着孟摧城说道：“阁下的这把琴是鬼手鲁安的作品。”
  孟摧城答道：“不是。”
  楚留香闻言有些惊讶。
  姬冰雁道：“但是我记得，鲁安也做过一把相似的琵琶，而且被盗过。”
  孟摧城答道：“你说的那把是我这把‘玄武琴’的仿品，是阿宝送人的，但不是送给我。”
  姬冰雁打量着那把通体深蓝的琵琶，说道：“确实差很多，你这把琴，着实不好仿制。”
  这把琵琶造型极为精巧，可以说是重工与微雕都用上了，甚至还用上了镂空錾刻等高级珠宝的制作手艺，尤其是外壳，还用上了珐琅技巧，描金，但是花而不乱，华而不奢，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点缀。
  镶嵌着无数金银珠宝，只是让这把琴变得更美，而不是俗不可耐。
  要仿制这把琴，需要的时间，财力，以及技巧都极为严苛。
  “玄武琴吗？”姬冰雁看着那琴身的龟甲，每一片都做出了渐变，而且还是玳瑁和水晶衔接，每一片龟甲透明处都有着不连贯的连珠装饰，而龟甲彼此相邻的接口都是金漆，而边缘更是一溜水晶和细碎的珍珠，还镶嵌了一层金边。
  琴身看起来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乌龟，龟背一半露出水面，一半在水下，有一种空灵透明的感觉，并且中间还是个八卦，周围的宝石镶嵌与花纹，在光芒映照下，竟是河洛图书。
  而琴首更不必说了，看起来是龙首，但是没有龙角，应该就是玄武的蛇尾了。
  能用的上这把琴，还蒙着眼，姬冰雁想到了一个地方，他道：“松江府，琉璃坊，有一位琴师，据说用的就是一把玄武琴，且琴艺高超，是琉璃坊的琴师。”
  孟摧城微微点头：“正是在下。”
  楚留香闻言一愣：“琉璃坊，就是那个每天限量8人的天下第一坊？”
  不怪楚留香惊讶，琉璃坊出现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但是琉璃坊一向是无帖不能进。
  楚留香这么喜欢享受的人，自然是很想看一看的，但是很可惜，他一直找不到琉璃坊在哪。
  而进入琉璃坊的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得到帖子。
  据说琉璃坊内，有着天仙一样的美人，最好的美食佳肴，最好的歌舞乐曲。
  那是神仙一样的去处，只要是去过的人，没有不称赞的。
  但是想去的人很多，能去的却没几个。
  胡铁花也听说过琉璃坊的传闻，惊讶道：“不是吧，铁公鸡你去过？”
  姬冰雁摇头：“我虽没去过，但我认识一个去过的人，是他告诉我的，他说过，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首歌，其中有一句，他一直都忘不掉。”
  胡铁花道：“你这么说，我都好奇了。”
  姬冰雁答道：“那句话是‘千里马难追花谢’。”
  孟摧城笑了笑，问道：“想听吗？”
  姬冰雁答道：“求之不得。”
  孟摧城闻言，便伸手拿起一边的琵琶，顺势弹奏了起来。
  潇洒而沧桑的曲调，在孟摧城的指尖随着拨弦声而响起。
  不急不缓，维持着一种悠悠然的节奏，以及令人唏嘘的曲调。
  低沉而温润的嗓音，带着一丝苍凉，唱起了一首歌。
  “踏过烽火飞花”
  “才知无情是繁华”
  “永恒总用变幻来写”
  “浮云下、青山外、天辽阔……”
  王宝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孟摧城唱歌，而且还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
  因此他也没说什么，走到一边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听歌。
  孟摧城一开腔，就把周围几人都镇住了。
  他们有的人，听惯了吴侬软语，暧昧情词，有的人听惯了南腔北调，如花美眷的婉转哀吟。
  但是他们都没有如此专注的去听一个男人唱的歌。
  这个男人，他的声音不够柔软，音调不够婉转，就连歌词都不够细腻，少了几分艳色，却多了写苍凉与看破。
  让听歌的人，心静了，情也静了。
  孟摧城所唱的，无疑是一首刷新了人耳目的歌，也无意是一首非常好的歌，这首歌的歌词，真可谓是唱尽了江湖，说尽了江湖。
  当他唱到那句‘千里马难追花谢’时，更是让人感慨。
  姬冰雁也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念念不忘。
  ‘千里马难追花谢，命运无常变卦，回头看谁输谁赢。’
  歌声不曾停歇，乐曲不曾断续。
  苍凉的歌声，伴随着一些感慨，一些看破，唱尽了江湖，说尽了英雄。
  结尾于一句‘输赢’。
  这首歌不是太长，但是却让听歌的人，感觉看到了自己的一生起落。
  姬冰雁叹了口气，说道：“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念念不忘了。”
  孟摧城答道：“你的这位朋友，应该就是鹤鸣楼的老板，唐幼松。”
  姬冰雁点头道：“没错，你竟然还记得，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孟摧城答道：“不是每一位客人来时，我都会在琉璃坊的，能听到我唱歌的不过那么几个，有些人已入黄土，活着的，就更少了，自然记得清楚。”
  姬冰雁道：“所以，琉璃坊的琴师，为什么会来沙漠，还带着石观音的骸骨呢？这其中的故事，更是令我好奇。”
  孟摧城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信，对于不信的人，我从不多言。”
  姬冰雁又道：“信什么，不信什么，你不说，我如何知道？”
  孟摧城闻言，笑了，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既如此，且问三位，可信鬼神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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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歌曲‘变卦’，演唱：李哲
  属于越听越好听的一首歌，真的很江湖。
  。
  作者：昨天在群里聊着聊着，就给素铭恩聊出一个媳妇。
  对，cp定了，素铭恩不是单身狗了。
  但依旧可能不会有他的感情戏【因为他穿了，但是他媳妇没穿】。
  所以现在的素铭恩在改版不再是单身，而是已婚状态。
  他蒙眼睛的【眼纱】是他媳妇给做的，算是定情信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