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何享一整天没干别的, 就拿着手机一直打电话，回复他的不是无人接听就是无法接通，直到打给邵泽奇才算了事。
邵泽奇组织股东大会很忙, 匆匆聊几句便挂了, 大概意思告诉他领导在开会，领导很忙，领导去休息了不准任何人打扰。
何享碰了一鼻子灰，得知陆染在集团开会他安心了不少, 就怕是去了医院，无论如何, 他已经决定背上切腹刀以死谢罪。
离开酒店前他换了身衣服, 之前那套一身酒味脏了还没有洗。一大早他驱车回到东五环的住所, 上楼前给赵雪发了条微信, 问问方不方便，生怕撞见什么尴尬的场景。
赵雪回复的很快, 交待出去找工作面试了。
何享进屋以后开始翻箱倒柜，将稍微体面点的衣服全部搬出来，这次去见陆染, 要有点仪式感，最起码在穿着方面要有诚意。
此时的心情喜忧参半, 开心的是他把老板睡了，担忧的是他强迫了老板。
他这厢还在勾勒见面时的情景, 客厅的门铃声突然持续响起。
裤子刚脱到半截, 无奈之下又重新套回去，他一边系裤腰带一边往门口走, “哪位啊？”
门外很快传来通透的女性嗓音：“何享, 开门。”
何享愣了一下, 满脸不可置信，随即迅速开了门，见到外面站着的女人，诧异道：“妈，您怎么来了？”
蒋云将手里的拉杆箱往前面一推：“臭小子，当然是来看你。”
何享是一点准备也没有，接过拉杆箱让人进了屋，挠挠头道：“您提前说一声啊，我去接您。”
蒋云道：“不需要，给你一个惊喜。”
是惊吓吧！
何享郁闷至极，不是不想见老妈，而是现在这种情况.....太复杂了。
蒋云不是第一次来北京，对于何享的住所很熟悉，四周扫了几眼，坐下来后就开始啧啧出声：“你那阳台挂着的臭袜子几天没洗了，味道也忒重了。”
何享往那瞅了一眼，解释道：“前几天洗的，这几天没回家忘记收了。”
说完，他急忙走到阳台将袜子从晾衣架上扯下来，还刻意放到鼻尖嗅了嗅：“您也太夸张了，哪有味道，明明很香。”
“香个屁！”蒋云叉腰笑道，“你是我儿子，我还不了解你，将来哪家姑娘要是嫁给你，可有的受了。”
何享收拾着衣架的衣服，抿着唇笑了笑没接话。
蒋云继续道：“你自己一个人？”
何享抱着衣服回身，点头说：“嗯，赵雪出去找工作了。”
蒋云突然变了脸，用严肃质问的眼神看他：“何享，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有女朋友？”
“女朋友？”何享一脸问号。
蒋云狠瞪一眼，埋怨道：“小雪告诉我了，你有女朋友所以拒绝了她，有没有搞错啊！你交女朋友是好事啊！你早点跟我说嘛。”
“我...我是...”何享结结巴巴的想解释，扯了扯嘴角问道，“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还跟我说，你的小女友姓简，你现在实话实说，是不是简淑英。”
“......”
何享无力摇头，抱着衣服往卧室跑，“不是不是，淑英是妹妹，您又不是不知道。”
蒋云追着他屁股后面嚷嚷道：“淑英也行啊，本来我是觉得淑英年龄太小了，如果你们互相喜欢的话......”
“哎呦！妈，您就别瞎猜了。”何享翻了大白眼，也顾不得哪件衣服好看，随便抓起一套就往外走，“我上班去了啊，公司有事。”
“哎？何享，你现在就走啊！”
“八点了，再不走迟到了。”
......
何享走出楼道门就打电话给何盛泉，接通后直言不讳地抱怨道：“爸，我妈来北京您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何盛泉那边挺热闹的，心情也非常好，笑眯眯道：“我没跟你说吗？那可能是我忘了，她也是临时决定的，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拦都拦不住，对了！我还想问你呢，你真有女朋友了？改邪归正了？”
何享又气又无奈：“没有，快有男朋友了。”
何盛泉刚刚得到自由，懒得跟他掰扯，打开窗户跟对面的邻居招招手，兴奋道：“来啊！组局！”
何享：“......”
“爸，您又打牌，小心被我妈知道...”
何盛泉心不在焉：“你不说她能知道？好了撂吧，我这还忙着呢，好好照顾你妈，最近她总咳嗽，让她去医院检查她也不去，你别惹她生气，不然我弄死你哈。”
“嘟嘟嘟嘟.....”
正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何盛泉是爽了，何享可就不太好过了。
原本计划去集团见陆染，当面道歉下跪或者自鲨，谁成想临时接到刘继宏的电话。
顶头上司威风凛凛，警告他即刻赶往公司，有重要的大领导到访不得耽误。
此话一出，何享立即想到陆染，迅速调转车头往victory的方向行驶。
*
陆染今天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西装，配了一条褐黑色领带，典雅华贵，俊美绝伦。只是脸色稍有不佳，即便休息一整晚，还是略显苍白。
作为主治医师的白佐尧，很有责任心的打电话问他身体状况，并且建议他去医院输液，还委婉地打探他下.身伤口的愈合情况，一听去医院，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私家车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渐渐行驶到人烟稀少的高速路。
陆染望着窗外，回忆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他思索了很久，觉得有必要给何享一个答案，也给自己一个结果。
不知为何，作为万人之上的董事长，此刻的他居然有些紧张，拇指轻轻摩擦着手背，试图让自己镇定，就像往常一样，无论面对谁都能保持优雅。
“陆总。”驾驶位的司机突然微微偏头，轻声说，“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
陆染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摇摇头：“不了，谢谢。”
他确实有些低烧，后面没有完全消肿，腿根仍旧会感到酸痛，但这不妨碍他出门做事，唯一担心的是形象问题，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遭透了。
这能怪谁啊？还不是因为大傻狗，如果对方敢嫌弃他，一定要烧开水炖了吃肉。
陆染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不由轻笑着摇头，有史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为自己的样貌担忧。
想到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奇妙，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他转。
*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很有规律的三声。
蒋云放下手里的拖把，摘了手套往门口走，“是小雪回来了吗？”
来人并不是赵雪，而是气宇不凡眸若清泉的陆染。
两人同时一愣，陆染不动声色地将屋里的陌生妇女打量一番。身材偏瘦，个子中等，一头黑发中隐藏着几根白发，眼角的鱼尾纹很明显，但这不妨碍她的美丽，一笑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和蔼亲切的光，由此看出，二十年前绝对是个美人。
只看长相和年龄，陆染便已经猜到了女人的真实身份。
这更紧张了，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你是.....”蒋云眼里满是惊艳，大城市果然不一样，本来认为儿子已经够帅了，没想到还有更帅的。
还是这种.....
怎么形容呢。
雅人深致，面如冠玉，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您好，我叫陆染。”陆染毕恭毕敬的自报家门。
蒋云笑着点头：“你好，长的可真好，你是...”
陆染道：“我找何先生，他在吗？”
蒋云一听认识何享，变的非常热情：“他去上班了，你是他的朋友吗？”
陆染想了想，回道：“同事，既然他不在，那我改天......”
“别呀，快进来。”蒋云哪能让他逃跑，非常高兴地拽住他的胳膊，“我是何享的妈妈，进来坐，阿姨倒杯茶给你。”
陆染脸色微红，有些窘迫地拒绝：“不麻烦您了，我.....”
“一点也不麻烦。”蒋云往后挪动脚步，邀请的姿势非常明显。
陆染无法拒绝长辈的邀请，只能换了鞋走进来。
蒋云让他在沙发入座，看了几眼，忍不住夸赞道：“这大帅哥，比电视剧里的偶像小生帅多了，何享那臭小子根本不能比啊。”
陆染是被从小夸到大的，对于一些赞美早就处之泰然，不过眼前这位不一样，她的夸赞让陆染即开心又紧张，平时培养出来的王者气息荡然无存，现在只是个心潮澎湃的青年。
他微笑着，很有礼貌地道谢：“阿姨，谢谢您，何先生也很优秀。”
“他也就那样。”作为亲妈，蒋云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儿子留，“大大咧咧的，有时候跟他爸一样犯傻，你叫他何先生，是不是太生分了。”
陆染淡笑：“还好，习惯了。”
蒋云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茉莉清茶回来，轻放到他面前：“热的，喝一点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陆染端起茶杯，还没喝到嘴呢，就急着说：“喜欢的，谢谢阿姨。”
蒋云露出老母亲的笑容，她看这俊美的小伙子是越来越喜欢。懂礼貌，长的好，个头也高，真是太完美了。
陆染被她看的愈发紧张，还想着是不是头型乱了，不过他好像也没什么头型。
正胡思乱想期间，蒋云突然问：“小染，你跟何享关系怎么样？”
这声“小染”叫的他微怔几秒，才道：“我们在一家公司上班，见面的次数比较频繁，何先生人很好，他的人缘也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真的假的？”蒋云嘴一撇，明显不信，还带着一丝嫌弃。
陆染自然反应地维护道：“当然是真的，何先生不仅恪尽职守，他还乐于助人，做任何事都绰有余裕，业务能力也是公司的榜样，您要相信他。”
“......”
这几句话把亲妈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由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陆染，这位大帅哥看来很欣赏何享，想必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
陆染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耳根子直接泛红，为了掩饰诡异的尴尬，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蒋云笑了笑，压低声音问：“小染，何享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陆染拿着杯的手一僵，抬眸看着她：“什么女朋友？”
“啊，你也不知道？”蒋云嗐了一声，满脸不悦，“这臭小子，隐藏的够深...”
陆染放下茶杯，脸色白了一些，抿着唇默不作声。
蒋云继续道：“这混蛋有女朋友了不承认，气死我了！我就盼着他早点结婚，我们这个年纪就希望儿女成家早点抱孙子，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搞不懂了，全部扛着单身主义者的大旗，完全不考虑父母是怎么想的。”
陆染盯着茶杯里的那一抹清幽绿，声音很低的问了句：“确定是女朋友吗？”
蒋云道：“那不然呢？”
“......”
面对蒋云疑惑的眼神，他心虚地偏过头，攥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面上挂着温然的笑意，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蒋云所说的话，让他有了一种自己是罪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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