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一）

  或许，我可以在放学路上蹲点，等人来了套上麻袋揍一顿？
  ——秦大帅比的“娶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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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衿，我通知你的家长，来接你回家吧。”纪武翻看备忘录，找林子衿父母的电话号码。
  “老师，我爸妈可能不在家。”林子衿有些汗颜。
  半蹲在地上的秦枫站起来，“我送她回去。”
  纪武点头，问：“你还有比赛吗？”
  “没有了，长跑在最后一天。”
  “好，我帮你们叫车。”
  秦枫跟着纪武出去了，走到门口，却往相反的方向走。
  纪武：“去哪？”
  秦枫面无表情：“办点私事。”
  纪武：“……”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简单打算送林子衿回去！
  “这件事学校会处理的，你不要冲动。”
  “哦。”秦枫点头，放心，不会冲动，就是揍他一顿。
  “啧。”纪武往回走了两步，“给我过来。”
  他才不放心这小子一个人，肯定会去报复那个男生的，林子衿的事算是看管不严，能归位意外，要是秦枫动手了，那就是挑衅滋事了。
  秦枫看着纪武朝他走过来，也没说话，只是头一扭，撒腿就跑。
  “哎，臭小子！你别跑！”纪武都看傻了，跟在后面就是追。
  已经上了年纪的纪武并不是秦枫的对手，他还没跑起来，就已经看不见秦枫的影子了。
  “妈蛋！”纪武愤愤咬牙，掏出手机给五班的班主任打电话：“喂？老张？你快看好你们班的那个搞事的同学，我们班有个导弹朝他飞过去了！”
  “什么导弹你就别管了，快把人先藏好，让他去班里……不，让他去厕所，去女厕所躲着！别害怕，我很快就到！那小子翻不出花儿来！”
  “……”
  五班班主任看着挂断的手机，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缓缓复述自己得到的消息：“老纪他说有个导弹飞过来了，让先把人送去女厕所躲着。”
  “……”还真像是他说出来的话。
  郝柴仁摇头，目光平直的看着身后追了一溜轮值同学的人：“不用躲了，导弹已经飞过来了。”
  秦枫站定点头示意：“郝主任好。”
  郝柴仁正色：“有事吗？”
  秦枫平静道：“哦，没什么大事。”
  然后他旁若无人的走向五班，看着第一排一个女生，微笑着问：“你好，请问你们班的王浩宇在吗？”
  “……”你的意图还真是一点也不遮掩啊。
  班主任就在旁边站着，女生知道王浩宇惹了事，不敢轻易开口，犹豫着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哦，有的。”秦枫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我找他，算账。”
  “……秦枫！”
  “老师，有什么事吗？”秦枫的笑依旧挂在脸上，但不含感情，只是基本的客套，维持一位师者在外的颜面。
  他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找事，不会收手。
  郝柴仁叹气，抓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人拉去一边说话。
  秦枫没动，像定海神针一样立在原地，晃都没晃一下。
  “老师，抱歉，我现在有事，不能和您走，等我处理完了这件事，再去找您。”
  老师，你放弃吧，人我揍定了，不会和你走的，等打完了，我再去和你负荆请罪。
  一片嘈杂中，郝柴仁居然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同步转换秦枫的画外音。
  他完全不配合。
  她尽量控制音量，耐心的劝解秦枫：“这件事不全和那位同学有关系，没有做好场地管理是学校的责任，没有教导好学生是班主任的责任，所以你先理智一点，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我现在只想遵循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秦枫态度不变，还重新转过头去，另找了一位女生问那位王浩宇同学去了哪里。
  “秦枫，你先冷静点。”郝柴仁的语气重了些，干脆道：“如果你执意挑起事端，只会让事情向更坏的情况发展，有可能会被处分的！”
  她大概清楚秦枫的手劲，即便他现在面上笑意不减，但这么执意找王浩宇，不可能是想给他做一场马杀鸡。
  在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期间，众位老师眼皮子底下，诸位同学目所能及的地方，如果真的发生了打架斗殴，不论王浩宇的过错是否严重，秦枫的处置只会重不会轻。
  “如果你坚持在这里呆着，我就也陪你在这里呆着。”郝柴仁说得果断坚决，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他会不耐烦冲上去，一个一个的找人。
  “老师，今天不做，我明天也会做的。”他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眼睛里只有干架两个字。
  “那明天我也在这里呆着！”
  看着秦枫的表情，郝柴仁都能猜到他的回答：明天不做，我后天也会做的。
  “啊——臭、臭小子，你丫的，累、累死老子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能，才能摊上你这么个齐天大圣……”
  纪武终于跋山涉水，连跑带走的过来了。
  他明明是个靠才华吃饭的，为什么还要拼体力？对他这个常年不运动的宅男来说，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和他们玩耍。
  纪武扶着栏杆，腰都直不起来，撑着腿喘气，看样子真的累的不轻。
  郝柴仁第一次有些同情纪武，安慰道：“还没闹出事儿。”
  纪武的呼吸稍稍平复了些，就大跨步走上去，挥手给秦枫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气得鼻孔冒烟：“臭小子跑得倒是挺快啊！喊都喊不住！干嘛！为长跑热身呢！”
  秦枫被这一巴掌打得脑袋往前一晃，心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纪武的说教还在继续：“你怎么这么牛呢！想没想过当中斗殴会有什么后果啊？把自个当英雄了是吧！是不是还以为自己很帅！”
  叱咤风云了几十年的资深教师很久没有这么牙痒痒了，恨不得当场年轻个二十几岁，把秦枫摁在地上揍，“啥事儿也不想就咋咋呼呼冲过来了，你能干得了什么！你能报仇吗？”
  秦枫答：“我会出一口恶气。”
  “你还出一口恶气！”纪武又给他的后脑勺送上了亲切的一巴掌，“你现在气没了，我看你以后找谁哭去！人家女孩子会喜欢冲动莽撞的人吗？等人知道了你干的蠢事，气急败坏不想理你的时候，我看你要怎么收场！”
  秦枫：“……”
  他忽然明白了心中那种莫名的情绪是什么了。
  这熟悉的手势，熟悉的语调，和拿捏自己软处的精准程度，这不就是自家那位天天把威胁挂在嘴边，要卸掉自己一条腿的老爹吗！
  这俩难不成师出同门？对付他的招式都怎么有亲切感！
  纪武没再废话，趁着秦枫愣神，拽着他的后领子往操场外走，恶狠狠的说：“别让我再看见你，车快到了，你赶快给老子滚回去，带林子衿回家！”
  导弹被回收了，五班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
  郝柴仁看向坐在人堆里一句话也不说的王浩宇摇摇头，对五班班主任说：“他这几天估计还要闹腾，如果没问题的话，先给这位同学请假吧。”
  **
  秦枫被拉回了医务室，四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林子衿先发制人：“你去哪了！”
  “哦，出去看看车来了没。”他现在扯谎已经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了呢。
  她似乎很紧张，手握成拳头紧紧攥着，“你不会去操场找那个男生了吧？”
  秦枫眼皮一跳：“没有。”
  莫杰：这货绝壁去了！
  “你没想过去打人吧？”
  秦枫呼吸一顿，有些遗憾：“没有。”
  苏锦一：看来没打成。
  林子衿的眼神孤疑，上上下下扫了一通，确定秦枫身上没有一点灰尘，也没有受伤才勉强信了些，加重语气强调：“秦枫，不准打架，知道吗！”
  “知道了。”
  “哇不是吧。”周煊大概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吃惊的，脑袋摇得欢畅，带起脖子上一金一铜两枚奖牌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我以为枫哥会很爷们的上去把人揍一顿的，没想到这么克制？”
  诸位看破不说破的同学们：有时候，我们真的会怀疑，这家伙成绩之所以那么好，是不是晚上潜伏进办公室偷了题。
  全场只有苏锦一还算有同情心，为傻了吧唧的周煊解释：“在部分女生眼里，打架这件事并不爷们，只会让她们感到害怕和担心。”
  某披着羊皮的狼今天也把傻了吧唧的个性特征发扬光大，说得十分理所当然：“为什么？又不是打你，如果怕误伤，站远点，离开技能范围就好了。”
  善良的小组长今天也很有耐心：“因为打架可能他也会受伤。”
  “怎么可能！男人谁没因为打架磕磕碰碰的，受伤是常事，这有什么好怕的！”
  “……可女生不想看见对方受伤，嗯……还可能留疤。”
  “疤痕不是男人的荣耀吗？”
  “……”苏锦一不想再解释了，甚至痛恨自己这张对牛弹琴的嘴，只是在最后献上最真心的祝福：“请替我向你未来的女朋友问好，说一声，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