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站在城堡的高台上,池晏能看到不远处的星火光亮,那是强盗手里拿着的火把发出的光,远看的时候像是地上的星辰,忽明忽暗,只是现在池晏和管家都无法欣赏这美景。
  管家强作镇定地说:“大人,不会有事的,圣院一定会派人来……”
  池晏眉头紧皱,他平时虽然不着调,但是真遇到事的时候,却能比任何人都镇定,他对管家说:“我们抽不出人手去给圣院报信,就算圣院真派人来支援我们,从下达命令到集合人手,也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要是他们保护不了自己,圣院派来的人到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地的尸骨残骸。
  求人不如求己,老祖宗许多年前就说过的道理。
  凡是道理,总有原因。
  管家听见池晏的话以后看起来依旧很镇定,但是他的手指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当了很多年管家,不是没有遇到过强盗,可很多强盗都只是普通平民,真正凶残的强盗他并没有见过,但他听别人说过,那种并非迫于无奈,而是专靠这个为生的强盗。
  他们会抢夺所有的食物,杀光男人,让女人陪他们玩乐,等他们玩乐够了,离开的时候会把女人也杀光,连孩子也不会放过。
  “大人……”管家声音颤抖地说,“我让马车夫现在就送您去最近的其他领主那里。”
  池晏摇头:“我必须在。”
  如果他不在,奴隶们会慌乱,恐惧会打倒他们,那时候他们就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池晏对管家说:“强盗总是会来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池晏板着脸,竭力让自己显得更稳重,更可靠一些。
  他心里也慌,可是他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连他都慌了,这里就完了。
  而他不能永远逃避。
  火星越来越近,强盗们速度迅速的移动着,在快要靠近的时候,他们熄灭了火把,没有了火光,黑夜成了他们最好的掩体。
  奴隶们几乎都有夜盲症,他们需要点起火把,这让他们成了更明显的靶子。
  卡尔和艾伯特虽然看不起奴隶,觉得奴隶们都不能战斗,但是此时此刻也没有他们挑剔的份了,身为骑士,他们都接受过教育,知道在不清楚敌人人数和战斗力的情况下不能贸然出击。
  艾伯特骑在马上,对奴隶和平民们说:“现在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等看到了人,你们一些人跟我,一些人跟卡尔,我们从两面包夹过去。”
  奴隶平民们听不懂,只听懂了要分两拨人,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跟着谁。
  艾伯特没办法,只能骑马转了一圈,把跟着自己的人圈出来,其他人都跟着卡尔。
  很快,他们就听见了脚步声,但是辨不明方向,卡尔和艾伯特互看一眼,狠狠咽了口唾沫,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就看现在的了。
  艾伯特和卡尔一起下马,让马自己跑回马厩,他们在马上不能作战。
  无法维持平衡。
  骑兵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有马鞍,能在马上维持身形作战。
  但现在的骑兵虽然有马鞍,可马鞍也只能勉强让他们坐稳,不能作战。
  所以骑兵和骑士一样,只是门面,可即便这样,马也是被圣院管控着的,是重要的军事储备。
  卡尔和艾伯特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决,而没有恐惧。
  对骑士来说,死亡不值得恐惧,值得恐惧的是死得不光彩。
  地精大河手里拿着斧头,他很害怕,他从出生开始就是奴隶,在这片土地上长大,他见过最高的山就在这里,见过最宽的河也在这里,但他从来没有跟人打过架,奴隶是不允许打架的。
  奴隶都是领主的财产,一个奴隶把另一个奴隶打死了,领主大人就会白白损失一个奴隶。
  大约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奴隶们已经被磨掉了所有的脾气和血性。
  他们才刚刚听见强盗的脚步声,就忍不住想要趴在地上,似乎这样就安全了。
  每当他们惹怒管事的时候,只要这么趴下,鞭子抽在背上,就不会太疼。
  所以一旦遇到危险,他们下意识就要做出这样的动作。
  大河被艾伯特选中,跟着艾伯特走向领地的另一边,这里有一条小道,如果对方从卡尔那个方向过来,他们就能一左一右的包夹对方,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艾伯特也知道这个时候要鼓励士兵,虽然跟着他的不是士兵而是奴隶,但道理应该是一样的。
  于是艾伯特说:“只要你们能跟着我,击溃强盗,我向你们保证,大人肯定会奖赏你们的!”
  他不敢替池晏打包票,于是只能说:“有面包!”
  但对奴隶而言,有面包就够了。
  他们鼓起勇气,看着前面漆黑的树林,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捏紧了手里的武器。
  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斧头和锄头,更多的人拿的是木棍。
  脚步声更近了,那是很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许多人在一起奔跑,在树林里急速前进。
  艾伯特在脚步声忽然变大时吼道:“跟我冲!”
  然后他身先士卒地冲了出去,他手里的长刀在刚刚出现的月光闪着令人胆怯的寒光,艾伯特手臂和额头都鼓起青筋,他甚至看不清前面的人长什么样,就一刀劈了过去。
  他的力气太大,直接劈断了对方的一只胳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这个充满了血与火的夜晚,正式拉开了帷幕。
  艾伯特不知道自己杀了几个人,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他不必在战斗时担心自己的剑会碎,不必捡起断掉的剑,不必划伤自己的手掌。
  有这把刀在,他觉得自己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池晏依旧站在城堡上,他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玩的不是一场游戏。
  这里的人是活生生的,不论是奴隶还是平民,骑士还是强盗。
  他们跟他一样,都是一样的人,都想过更好的生活,都追求美好的事物。
  池晏忽然张嘴,扯着嗓子大声吼道:“战胜他们!我免除你们奴隶的身份!”
  他喊了一次,怕人们听不见,一次又一次大喊,喊得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管家这一次没有阻拦池晏。
  管家看着池晏的背影,眼里有闪烁的泪花。
  或许这位看起来年轻脆弱的新领主,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
  奴隶们听见了池晏的声音。
  大河手里拿着斧子,他陡然爆发出更大的力量,他跳起来,斧子劈到了强盗的头上。
  他不想永远当奴隶,不想他的母亲永远是奴隶,不想他未来的孩子也是奴隶。
  卡尔也杀红了眼,他跟艾伯特不同,他没上过战场,他是贵族的孩子,但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地位最低的男爵,甚至很多人都不成为这是一个爵位,而他有两个同母的哥哥,爵位落不到他的身上来。
  但父亲很喜欢他,就送他去了圣院,让他当一名骑士。
  如果以后他能跟着一个强大的贵族,说不定也能拥有自己的爵位。
  卡尔也没杀过人,他虽然告诉艾伯特他上过战场,那也是因为他担心艾伯特和领主大人看不起他,而今天,他杀人了。
  但没有想象中的恐惧。
  他发自内心的喜欢这里,他能吃到香软的面包,领主大人从来没有呵斥惩罚过他。
  他也发自内心的喜欢领主大人,他觉得自己对大人的感情,应该称得上是“爱”了。
  虽然大人并不“爱”他。
  天终于亮了,这个夜晚漫长的令人咋舌。
  当清晨柔和的阳光照射在这片大地上,卡尔和艾伯特才终于体力不支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遍地都是鲜血和尸骸。
  他们没有放过一个强盗。
  强盗们各个身体强壮,一看就知道他们以此为生,死在他们手里的数不胜数,好几个脸上都有狰狞的伤疤,手里拿着的是铁质武器,不知道是从哪一个领地里抢到的。
  而被他们抢的地方……可能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艾伯特呼出一口气,他已经站不起来了,但还是没有放下手里的刀。
  战后要清点人数,艾伯特还记得这个,他让还能动的奴隶告诉自己他们自己这边死了多少人。
  给他汇报的大河。
  大河嘴唇干的发裂,脸上满是干涸的血痕,他说:“骑士大人!我们这边一个人都没死!”
  艾伯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卡尔也是同样的眼神。
  这怎么可能呢?
  大河舔了舔嘴唇,厌了口唾沫,又说:“有十几个受伤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泪。
  谁都知道,受了伤,基本就是死了。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奴隶,在树林里被一根树枝擦伤。
  不过一个小小的口子。
  后来那个伤口就开始变黄,发胀,流出黄脓,再后来,那个奴隶就死了。
  他死之前一直在喊饿。
  但他最终还是饿着肚子死的。
  大河自己也受了伤,他的手臂有一条伤口。
  他觉得自己可能马上也要死了。
  但就算死,他也是做为一个自由人,而不是奴隶死的。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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