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说什么！”
  小迪有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碍于眼前人的身份，她真想楸住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的衣服好好问个明白。
  怎么可能？她一定听错了……
  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提出这种要求……要知道……要知道……
  “我说……”
  相对于小迪的激动，她面前的人却是不温不火，神色平静异常。
  “……我要你，找机会杀了我爱罗。”
  一字一顿，吐字清晰而流畅，不带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决然得让人……心生寒意。
  “可是……我爱罗大人……不是……不是……”你的儿子么……
  因为听到的内容太过震撼，惊讶地连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的小迪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幻听。
  怎么可能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
  作为一个父亲……竟然要杀死……自己的儿子？
  “我爱罗现在很信任你，你下手的话，成功率会很高的。”
  看着眼前这个身体轻颤着的，虽然年轻但是却拥有不俗战斗力的暗部属下，风影平静地开口。
  “为……为什么？”
  好不容易，小迪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在我爱罗出生后才到这里的，所以不知道。在我爱罗的体内，封印着妖兽。而且封印不完全，因为妖兽的影响，他的行动才会那样具有攻击性。现在看起来，我爱罗年纪越大，越不容易控制，如果不在现在除掉，后果恐怕难以预测……”
  “所以……为了沙忍村，我要你杀了我爱罗。这是身为一个沙忍的暗部，你所必须背负的责任！”
  责任！
  小迪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
  雪当初曾经和她说起这个字眼的时候，那带着些许担忧的表情似乎就浮现在眼前……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怎么快……就要竟然这么快……她就要开始面对这个责任了……
  杀死小爱……
  她……下得了这个手么？
  良久后，她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空洞的仿佛不像是自己的：“属下……知道了……”
  现在她该怎么办？
  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从风影办公室中出来的了，小迪有些茫然的走在通往情报部门的路上。
  虽然是答应了下来，但是难道真要她对小爱动手么？
  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啊！
  小爱明明是那么脆弱，明明是那么害怕孤独，明明是……那么善良可爱的一个孩子……
  为什么……要杀他？
  仅仅只是因为那不属于他的力量……就一定要背负上这么沉重的命运？
  封印着妖兽……那么当初为什么要让他出生？为什么要在发现了控制不了他以后，才决定……要杀了他？
  对于风影来说，小爱他……只是一个有力量的工具么？
  他们难道不是父子么？为什么……要如此轻易的说出……杀了他……
  只是因为惧怕那无法掌握的力量，就要抹杀掉他么？
  那个……拥有比谁都清澈，都要孤独的浅青水色眸子的主人么？
  从成为忍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背负上的责任，根本就……没办法甩脱吧？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雪的话似乎又响在了耳边，小迪愣了愣，然后苦笑了起来。
  真的……是这个样子么？
  自己早该知道了不是么？在沙忍中，所认同的……只有力量而已自己就是因为血继的里，才会成为受人尊敬的暗部。
  在这里，人与人之间，不是利用就是被利用……那种名为“感情”的联系……微弱到简直可以忽略的地步……
  自己不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格外地珍惜和雪在一起时候的，那种温暖的感觉吗？
  只是……虽然知道……再一次认知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难接受啊……
  就这样走进了情报部，小迪有些心不在焉地翻找着资料。
  由雾之国发来的通缉，关于雾忍叛忍“鬼人”桃地再不斩的通缉令。
  这个？貌似雪就是雾忍吧？
  小迪犹豫了一下后，拿起了相关的报道仔细看了起来。
  雾隐村忍者学校中，一位不受重视的未毕业学生白，宣告失踪。疑为和桃地再不斩一起叛逃。
  ……不是吧……
  小迪，这个身体，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唔……你可以想像成一个拥有同一样貌的两个人好了。
  双胞胎么？
  唔，这么说的话也是可以啦。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白。以后遇到的话，手下留情哦。
  以前和雪之间开玩笑一样的对话浮现在脑海中。她还以为那是雪逗她玩的……现在看起来……是真的么？
  还有……另外一个雪么？
  那么说……雪选择了从忍者村逃离么？
  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那么她现在所烦恼的，就不是问题了啊……
  小迪轻轻地笑了起来。
  雪，你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啊……
  “恩？你找我爱罗大人？”
  夜叉丸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打量着眼前这个有着如同火焰一样头发的女孩。
  “是的，他不在么？”
  小迪皱了下眉头，不太喜欢眼前这个人打量自己的目光。虽然说记得我爱罗以前曾经说过，很信任他，但是她就是不喜欢。
  怎么说呢？
  虽然看人的目光比较温和，而且也带着微笑，但是仔细看了却会发现，那笑容里面，没有任何的温度。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还会被迷惑，但是和雪相处久了，两者间就有了清晰的比较了。
  她……不喜欢这个家伙……
  “我爱罗大人今天被叫去训练了。可能要到傍晚才回来。”夜叉丸微笑道，“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在这里等我爱罗大人的。”
  “这个样子啊……”
  真是讨厌，不喜欢和这个人呆在一起。可是小爱似乎又很信任他……姑且相信他好了……
  小迪挠了挠脑袋，向夜叉丸要了张纸写上了数行字后，将字条递给了他。
  “可以请你在我爱罗回来的时候，把这字条给他么？”
  “啊，好的。不过，你真的不需要在这里等他回来么？”
  “不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知道了。”
  看着红发女孩离开的背影，夜叉丸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天真呢……竟然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了。要离开了么？不过这样也好，那位大人，应该会很乐意知道这个女孩的资料吧？”
  手中的字条，在查克拉的作用下灰飞烟灭了。
  小爱，我准备离开沙忍村，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晚上来以前采药的那个绿洲吧。小迪
  字条上面的讯息，还来不及传递，就这样消失了……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算计的精芒一闪而逝。
  “现在让我来想想，应该怎么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吧……”
  “为什么……”
  浅青的水色瞳孔缩紧又放松，带着颤抖的声音逸满了无法置信的疼痛还有悲伤。
  一直一直……在独自一人的夜晚，在恶意和畏惧的目光中，在心口绞痛的时候，在小迪姐姐还没有出现之前……一直一直……都是夜叉丸陪伴在身边的……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躺在地上的垂死之人，为什么这个拼命要杀死自己的刺客，那张虽然沾满了血污，但却仍然能看出模样的人……会是夜叉丸？
  手指缠住了黑色的覆面绸巾。突然好后悔……后悔自己揭开了那层面纱。
  如果……不知道就好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一个潘多拉的魔盒。而钥匙，有的时候，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有的时候，掌握在别人的手上……
  当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的时候，所有负面的情绪还有最阴暗的罪恶，全部……都跑了出来……
  而你的潘多拉魔盒，钥匙掌握在谁的手上？
  “被砂之守鹤附身而出生的您，只是被当作试验体一直被保护到现在。但是……守鹤的力量，也就是无法控制砂之力量的我爱罗大人，对村子来说总有一天会成为危险的存在……”夜叉丸吐着血回答着，沾染着血污的脸依旧保持着微笑。
  毫不留情地，揭露着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残酷真实。
  “那，夜叉丸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父亲的命令”小心地询问着，哽咽的声音带着细碎着震颤，急切地求证着什么。
  多么希望，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说出“是”……
  “不，不是……”夜叉丸的声音很轻，一如往日在熄灯前告别时的平缓，“确实，风影大人下了命令。不过，我想，我要是拒绝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拒绝的。”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的那个小迪姐姐，似乎也接了和我一样的任务呢……”
  心，变的好冷好冷……小迪姐姐……也要杀他么？
  为什么……连小迪姐姐……也不要他了么？
  “咳……不过……似乎那个小女孩，最后是选择了自己离开呢……”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么？要一起走的么？
  无意识移到了胸口的手指，隔着衣服，按紧了胸口的一个项坠。
  为什么要丢下我……小迪姐姐……
  “我爱罗大人，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对您非常憎恨。夺走了我最爱的姐姐的生命……而生下的您……您是姐姐的遗物……我强迫自己这么想，努力的，让自己喜欢您……但是，我办不到。其实姐姐并不希望生下您……她是一边为这个村子牺牲，一边诅咒着整个村子而死去的……从那时开始，我的心中就留下了一道一生都无法痊愈的伤痕……”
  “你的名字是我姐姐起的，我爱罗，意为爱着自我的修罗……只爱自己，只为自己而战，只有这样，你才能生存下去。但是，姐姐不是因为担心你爱你才起这个名字的。为你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让你生存下去，让你把姐姐对于这个世界的怨恨和诅咒示之众人！她没有任何爱护你之心！”
  夜叉丸呕着血，但是却坚持着将最残酷的事实揭露出来。
  哭泣吧……悲伤吧……我姐姐曾经遭受过的痛，我要全部讨要回来。
  要怪，就怪你是那个人的儿子吧……那个夺去了我姐姐生命的……怪物……
  明明不想听，但是却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入了耳中，残酷而冰冷，整个身体，好冷……就像以前曾经经历过的冬夜大雪……
  那个时候……是夜叉丸陪在身边的，就算是后来，也有小迪姐姐……但是现在……她在哪里……
  丢下了我，完全不要我了么……
  “都结束了……”夜叉丸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拉开胸前的衣襟，触动衣下满满的爆裂苻。“请和我一起死吧……”
  终于结束了……一切果然都是按照那个大人的计划一样发展的，那么到现在，自己生存的全部意义，都已经完成了……
  姐姐，这是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的复仇了……
  对于这个葬送了你生命的沙忍村，我终于还是成功的留下了一个“礼物”……
  一个……修罗……
  烟尘席卷着热浪盘旋腾起，数十张爆裂苻聚集爆发的力量硬生生在钢岩石铺建的台面上炸出半径2米的大坑……
  没有事……就算是夜叉丸利用自己生命的最后力量所形成的爆炸，也没有办法穿透沙自动形成的护壁，伤害到自己……
  最后，夜叉丸连影子也没有留下，一切回归于无，仿佛世界从没有他的存在过一般死去。
  我相信姐姐是爱着我爱罗大人的。
  姐姐对于我爱罗大人的爱，就在沙里，保护着我爱罗大人不再受伤。
  ……
  曾经说过的话，全部都是谎言么？
  手指揪紧了胸口的项坠，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惨白的色彩。
  好的，就算我要走，也会带小爱一起的。
  ……
  曾经说过，要一起走的不是么？可是为什么……
  小迪姐姐……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了？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为什么……要违背约定呢？
  为什么……要和夜叉丸一样……背叛我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爱罗……真得是没有人要的小孩么？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那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生的呢？
  扬起头，等待着飘雪，从天而降的，却只是带着血腥，互不相连的沙。肆意地哀号飞舞着，直到把人的眼睛迷乱出眼泪……
  只爱着自己，而且只为了自己而战，这就是我爱罗的意义。
  手指扣住了项坠，想要将那个装有火焰一样发丝的东西完全丢弃……
  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手指紧紧扣着那个项坠，仿佛这个样子，就可以得到一些……温暖……
  终于明白了……
  我只是一个人的我，是孤独的。没错，我就是孤单一人……
  沙砾，在周身聚集，然后篆刻上了额角。
  鲜红的“爱”字，是对自己最深的提醒。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只爱着自己的，修罗……
  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所有的阴暗和灾祸都被释放了出来。
  当魔盒重新被关起来的时候，最后的希望被留在了里面。
  只是不知道，当潘多拉的魔盒重新被打开的时候，将会是什么时候……
  深沉的天幕边际，泛起了柔和的，独属于清晨所特有的白色光芒。
  晨光微曦中，一直坐在绿洲边一棵茂密大树上的红发小女孩微微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微风拂过了她的短发，晃动着的红色发丝，如同火焰一样摇摆着，琥珀色眼睛看着沙忍村的方向，在晨光完全笼罩上了她的身体的时候，稚气的脸上终于带上了悲伤的神色。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轻轻逸出了唇角。
  终于，没有来么？
  也是，那里是沙忍村，就算再怎么残酷，那也是小爱出生的地方呢……就算是要杀他，那也毕竟是小爱的父亲啊……
  她一个外人，有什么好插进去的？
  只是……似乎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啊……
  甩了下头，小迪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振奋了下精神。
  算了，如果小爱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毕竟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呢。
  现在的话……还是去找雪好了。
  难得碰上一个有好感的人呢……也许雪也需要她的帮忙也说不定……自己好歹也是个暗部呢……
  只是不知道……雪会往哪个方向走呢……
  思考了一下，小迪干脆折下了一根树枝随手一丢。
  唔……是草隐村的方向呢……
  决定了，就往那个方向出发！
  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后，小迪活动了下筋骨后，身影立刻就从绿洲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