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决断(四)
大秦咸宁六年八月二十,赵石率军北进,一路不停,直趋河中重镇临汾。
大将军张培贤闻讯大惊,命亲信过河急追,于曲沃终于追上了赵石所部,并传令于赵石,不得轻敌冒进,务必谨守解州等地,待得大军主力攻拔洛阳,再做打算,其中措辞严厉,隐指赵石争功,一旦事败,将为罪首。
不过赵石这里心意已决,这军令压下来,却只作了耳旁风罢了,但碍于张培贤乃大军主帅,军令一下,不能轻违,遂推搪一番,备述苦衷及河中情势,让来人带话于大将军张培贤,只求大将军三思。
实际上,就是用的一个拖字诀,来人也是无奈,赵石乃大军副帅,除非张大将军当面,就算握着军令,却也不能硬顶,再说人家也没说遵不遵令,面子已经给足,也不敢太过逼迫,只能无奈回去禀报罢了。
这么一来一回的拖下来,其实张大将军的军令已经没多大的约束力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当初张大将军将赵石赶来河中领兵是很英明的,不然的话,难免便有军令不行之忧,对于张大将军的威信以及河洛战事,皆无半点好处。
不过听到回禀,张大将军还是拍了桌子,有些怒不可遏,但此时此刻,张大将军这里也有些焦头烂额,洛阳乃天下三都之一,虽非绝险,但也城高池深,又有后周大将孟珙一心死守,便以秦军之锋锐,也屡挫于洛阳城下,强攻一月有余,却只落得损兵折将,却未能登上洛阳城头半步。
加之时日拖延,后周也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四方援军源源不断而来,更为麻烦的是,河洛百姓敌意之浓,实非当初可以预料,只这数月之间,便是秦军所过之处,军纪森严,可称得上是秋毫无犯,但河洛百姓,却并不领情,揭竿而起共抗暴秦者,比比皆是,道路沟壑,旷野草莽,暴民四起,后周享国百余年,在这一刻,终于显示出了民心向背。
虽说秦军将士皆身经百战,些许乱民无伤大雅,禁不得秦军一击,但只要一天攻不下洛阳,秦军便有无法立足之忧,后方粮道,也屡屡受袭,让秦军不堪其扰。
如再过些时日,后周各路援军毕集,则河洛战事必然向不利于秦军的方向而去,这样的情势,张培贤其实到是早有预见,朝廷方略也说的明白,如洛阳不能轻下,便与后周在河洛之间纠缠,虚耗其国力,待得来日,再与之争雄中原。
其实按照这个说法,换句话来说,能陷了洛阳最好,如若不能,只要攻到洛阳城下,让后周疲于奔命,也算有功,而若能逼得后周签了城下之盟,就更好了,可以说,这个战略目的定的非常恰当,且还很轻松,也可见大秦朝堂众臣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并无半点妄自尊大之心,非常的明智。
但话说回来了,身为大军主帅,领兵出征,有大功在前,而不取之,别说麾下将领们不会同意,便是张培贤自己这一关,他也说不过去不是?
所以说,现在张大将军的心思,九分皆在河洛战局,只剩一分才在其他地方,哪里还顾得上远在千里之外胆大妄为的赵石?计算顾得上,也鞭长莫及不是。
此时大怒之下,除了大骂赵石添乱之外,甚至连句重话也不能说出口,不然一旦难听话传出去,可就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了,恼火外加郁闷,张大将军却是想起了观军容使段德,立即命人将段德招了来,两人深谈一番,才由段德执笔,写下一封奏报,连着之前赵石送来的战报,令人快马传回京师长安,将皮球踢给了朝廷。
实际上,这个事恶人是由段德作了,反正人家也是观军容使,干的就是这个嘛,说到底,赵石那里他还是不想得罪过甚,却又不能不闻不问,过于软弱,让人以为他张大将军可欺,所以用上一点手段,却也无可厚非,而窥一班而知全貌,如此这般,身为大军主帅,军令不行不说,还假手于人,到底是少了几分霸气,到正合其平日为人。
不过赵石到是料的一点也不差,张大将军这里确实无关紧要,只朝廷的意思才要紧的多,其实算起来,这次出征,他还算幸运,王佩,折汇皆与他不合,段德更是李承乾亲信之人,张培贤也与他没有半点的交情,可以说,军中几个重将都和他疏远的厉害,若非开始时便引军到河中,还留在大军主力这边的话,别说张培贤这里忌惮之下,会觉着如鲠在喉,便是他自己,麻烦也不会少了,所以说啊,这世间之事,还真的难说的很呢。
所以,东出大军在几位主将的勾心斗角之间,也就成了另一番局面,张培贤率大军主力围洛阳,于后周各路兵马鏖战纠缠,折汇欲建功阵前,但却不得不稳守潼关,眼瞅着前面厮杀的热火朝天,在朝廷旨意未改之前,他却动也不能动上一下。
而赵石率兵北进河中,却好似脱缰之野马一般,再也不受大军钳制,俗话说的好,力聚则强,力分则弱,但那只是一般来说,实际上却并非如此,遍数当世,大秦兵家实已甲于天下,精兵强将,头一次分兵四出,竟是压的两个对峙百年的强邻喘不过气来,而这一次,大秦才算真正的向世人展示了自己雄霸天下的姿态。
……
回到河中,赵石率兵北进,军情如火,大军一旦开拔,滚滚向前,便也再没有退后的道理,四万余几乎武装到牙齿的秦人大军,以张嗣忠,木华黎,王胜保等前驱,杜山虎,张锋聚为左右,赵石自领中军,如同滚滚洪流般,漫过山野草泽,铺天盖地的向着临汾方向而来。
不提留守的南十八,孙文通等如何动作,只说北进大军,不数日间,便已到了曲沃,于曲沃扎营,修整一天,大军营帐连绵,几乎将曲沃县城围的水泄不通。
当晚,中军大帐。
“报,木将军已率兵到临汾城下,截获金人求援信使四人,木将军说,金人守将已经吓破了胆,大军定可一战而破。
依大帅军令,木将军将截断临汾,汾州联系,木将军让麾下代为进言,若汾州金兵出城援临汾,可否率兵一战,当能于半途破之。”
“好,让他会合张嗣忠,王胜保部,见机行事,不过要记住,若不能胜,必损我兵威士气,所以用兵务要小心谨慎。”
“是。”
“报,我部扎营已定,除一伍兵卒引火不当,烧了帐幕外,其余无事。”
“报,辎重营扎营已定,杜将军让小人禀报大帅,昨日小雨,粮草无事,只弓弩有些受潮,杜将军正带人查实,应无大碍,还有,天气渐凉,冬衣棉甲还缺一千八百余套,后方托词运送不便,迟迟不来,可否就地征用,还请大帅定夺。”
“报,我部扎营已定,却有一校尉聚众饮酒,杜将军请令斩之,以正军规,还请大帅示下。”
“报,我部扎营已定,只巡营之时,有曲沃士绅带人来劳军,其中数人,神情鬼祟,时有窥探,为我所拒之时,又言辞闪烁,欲贿我兵卒,已为我拿下拷问。”
“报,斥候营扎营已定,已命人哨探大军旁侧,俘六人,杀十四人,已查实,皆乃金人碟探。”
一桩桩一件件,大军在外,事务之繁杂,远非常人能够想象。
好在这些事在下面已经算是过了一层,报到赵石这里的,只需给个决断便成,之后自有人办的妥妥当当,而赵石从十一岁从军,到现在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了,从庆阳府,到长安,再到东征,之后南下蜀中,虽非一步步从下面爬上来的,却也相差不多,加之南征蜀中时,掌控大军,所以说,这率兵的经验也不会缺了,一条条布置下去,略无犹豫,也没半点手忙脚乱之意,放权与掌控之间的分寸拿捏的也算恰到好处,自己到没觉得什么,但瞧在旁人眼中,就是大帅精力旺盛,一派大将风范,而沉稳厚重之处,却是更胜当年了。
之后又有曲沃县令来拜,份属降臣,又亲眼见了大秦军威,自然战战兢兢,生恐得罪了大将军,像女真人那般,屠了曲沃,更是按照觐见女真权贵的规矩,进献财货金银,礼单列了老长,可谓是丰厚之极,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还自作聪明的加进了几个美貌女子,欲送予大将军面前,以慰大将军征战之苦,而这些女子,更都出自曲沃富户,其中竟然还有他自己的侄女,可见,是怕的厉害,为了得免杀身之祸,什么颜面之类的东西早早就抛了个干净。
赵石自然不会糊涂的收下,让他原封不动的带了回去,虽说为其人之无耻小小惊讶了一把,但也没怎么奇怪,他不是什么卫道士,也很能理解对方的处境心思,和身家性命比起来,颜面财货又都算得了什么?所以在对方诚惶诚恐之际,很是安慰了几句。
瞧着这人惴惴而去,不由露出些许笑意,金国大势已去,属下官吏多是汉人不说,还如此懦弱无耻,却是他此时喜闻乐见的,文官贪财,武将怕死,可不就是亡国之兆吗?
到是随在他身侧的种七娘等着眼睛,气恼难当,看那模样,恨不能当场打杀了这寡廉鲜耻的曲沃县令才好。
“种怀玉呢?”
几个字,便成功的引开了种七娘的注意,“他啊,到还算有些出息,还知道将功赎过,这些天都没闲着,现下正召集他那般同窗议事呢,估摸着,是想请命去打临汾。”
赵石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将种怀玉留在中军,很是冷落了些日子,看样子,效果似乎不错,知耻而后勇谈不上,只是期望稍稍改改其人轻浮孟浪,贪生怕死的性子罢了,如果改不了,那也没什么,国武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这世上不缺人才,缺的只是机会而已,没必要死盯着一个人不放,他没那工夫。
实际上,种七娘说的对也不对,离中军大帐不远的一处营帐之中,十余个领兵官端坐两旁,种五顶盔贯甲,端然坐于大帐正中,脸绷的硬邦邦的,扫向众人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几许罕见的恶狠狠的意味。
年轻的军将,相比刚出征之时,那般的容光焕发,那般的意气飞扬,此时的他们,脸上,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风霜,行止之间,虽还有些稚嫩的痕迹,但行军数月,战有几场,不光是种五一个,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有些变化。
来自西北镇军的,来自羽林军的,多数本就不是战阵初哥,此时便如宝剑出匣,终于开始锋芒毕露,得到属下军卒敬重爱戴。
剩下的,变化才是最大,操练了这些年,稍经磨砺,立马便有不同,不知不觉间,便多了几分颐指气使,不容旁人轻辱的气势出来。
帐中静默良久,种怀玉不发一言,其他众人虽多有不耐,却也无人敢于开口,猛虎武胜军的军规戒律已然刻在了他们的心头,深入到了他们的骨子里,也许终其一生,都会留在他们身上,无法磨灭。
直到帐中的气氛已经凝重的好像凝结在了一起,胆子小些人进来都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种怀玉才狠狠一拍桌案,发出啪的一声大响,在这帐中,显得分外的突然而又清晰。
凝重的气氛立时被打的粉碎,目光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
“我问你们,可还记得我猛虎武胜军成军之要旨?”
等了片刻,一个声音带着些迟疑,声音却是不小的答道:“回大人,为国家争利,为百姓谋福。”
这是猛虎武胜军成军之时,大帅亲口所言,这里所有人都是耳熟能详,只是不知道种副指挥使不谈军务,却突然问这个为了什么而已,他们可是不晓得,现在这位上官兼同窗的心里,可是火烧火燎,被那位大帅兼师长敲打的狠了。
种怀玉又是一拍桌子,“好,既然记得,那我再问你们,咱们率军来河中,又是为了什么?”
这回立即便有人回道:“大人为何明知故问?我等率军随大帅来河中,自是为了护住大军侧后,不为金人所乘。”
此时大家伙儿便都瞧出了不对,年轻人不会想那么多,那么远,胆子却还不小,立即便有人接着说话,“大人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有话直说便是,这里又没有外人。”
话说的虽有些无礼,但这也是猛虎武胜军的常态,种五在军中人缘颇好,威望是有了,但也正因如此,许多人便也少了敬畏之心,说话难免随便,而众人都是点头附和,估计这会儿也都琢磨过味儿来了,许是要带着咱们打临汾,所以战前要训诫一番不成?
瞅着众人满脸轻松,有的还带着笑,再一想到之前那位妹夫的满脸狰狞,一点不像开玩笑的疾言厉色,种怀玉终于有些恼了,也知道之前实在真的是错的厉害,那位说的太对了,解州一战,真的太轻松容易了些,让这些兔崽子觉着打仗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前面的都是土鸡瓦狗,一顿石头砸下去,就都没了,丝毫没有想到,若无辎重营,强攻解州将是怎样一番情景,若不是自己太过心软,这里也许就要少上几张面孔了吧,而今却还有闲心笑。
懊恼之下,使劲一拍桌子,一声大响,手掌震的剧痛,他本人却好似好无所觉,站起身来,冷笑连声。
“黄子建,也亏你好意思开口,护住大军侧后,不为金人所乘?那为何还要兵进临汾?稳守解州,靠着河边儿,打不过咱们就跑不是更好?我看你在国武监是白呆了,兵法韬略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还有你,李博韬,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解州城下,第一波攻城的是不是你带的兵?才死了几个?就敢后撤,你知道老子还没有外人?好吧,我就趁着这个没有外人的机会,跟你说说,你就这么带兵的?你知不知道,老子就是为了你个狗东西,才提前下令,让辎重营出的手,事后更在大帅面前力保于你,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但瞧这德性,竟是没长一点记性,也好,大浪淘沙,没能耐的下去,有能耐的上来,从现在起,把你那一营人马交出来,回去当你的队正,再不成,老子砍了你的脑袋,还当这是国武监,或是长安城外呢?”
“还有你,周矬子,数你笑的话,老子的话有那么好笑吗?我瞧你们安生饭是吃的太多了。”
连珠炮似的破口大骂,到了这个时候,才换了一口气,不过接着声音却越发的高了,“我告诉你们,为国争利,为民谋福,不是说着玩儿的,现在就是为国争利的时候到了,解州城那是咱们猛虎武胜军的功劳,但那不是你们的功劳,辎重营露了脸,你们是不是就觉着自己也露了脸?”
“我告诉你们,你们大错特错了,大帅对你们这群王八蛋分外的失望,觉着自己教出了一群窝囊废,这些时日过去,杜橓卿在后面忙的脚不沾地,木华黎现在恐怕已经带兵到了临汾,只老子还带着你们这群王八蛋留在这里闲晃。”
“为什么?刚才不是都要说话嘛,现在给老子说啊?”
“都不吭声,那老子自己来答,大帅是怕,怕你们这些王八蛋一身光鲜,但一上阵就屁滚尿流,怕你们给他丢脸,怕仗打完了,猛虎武胜军也没了,猛虎武胜军没了,国武监也就没了,那是大帅心血所聚,怕被你们糟蹋了,知道吗?”
说完这些,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胸膛起伏不定,嘴角挂着冷笑,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逡巡。
咆哮声好像还在大帐中激荡,一群年轻的将领先是惊愕,接着便是满脸通红,尤其是被点了名字的几个,先是恼怒,再接着便是羞惭,等种怀玉说到后来,他们几个脑袋已经低的不能再低,如果地上有一条裂缝,估计几个人都恨不能钻进去了事的。
句句刺耳,句句诛心,偏偏句句好像都能占住理,让人反驳不得,若是老成之人,也就罢了,但帐内却都是些年轻将领,正是热血澎湃,想要建一番功业的年纪,一番痛骂下来,还能安坐的却是再没一个了,尤其是听到大帅怎么怎么,心里真真是和针扎一般难受,而这一番话,也实实在在的打掉了猛虎武胜军中将校慢慢滋生的骄兵之心。
“大人别说了,咱们不怕死。”终于有人被激的跳了出来。
种怀玉口舌多便给?立马便轻蔑道:“呸,不怕死的人多了,大帅要的,是咱们不怕死吗?要是这般,当年随大帅征蜀的,哪个怕死了?还能轮到咱们来领兵?”
他这也算是大言不惭,他若不怕死,也不会被赵石吓成那般模样不是?也算他能忍,一直憋到这个时候,才琢磨好了,将众将召来,一番疾风暴雨般的训斥下来,不出意料的激起了众将意气,另一方面,在这短短几句话之间,在众将面前悄然展示了身为主将的威风,让这些同窗再不敢轻慢于他,不得不说,他这番心思用的很深,对于自己以往的那些缺失之处看的也很明白,当然,这也是被逼的急了,不然的话,他还是宁愿跟众人嘻嘻哈哈,时常共座痛饮,称兄道弟,无分你我,那才算活的逍遥快活不是?
但现在嘛,他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那位妹夫的名声他可是听的多了,心狠手辣,先前可以说是恐吓,但谁能保得准,自己这里再得过且过的厮混下去,那位恼怒下来,还能顾念对妹妹的情谊?
小命堪忧之下,他这里可是狠下了心,要让这些拖累自己的家伙尝尝苦头了,至于战阵之上,刀剑无眼,大家伙儿也只有各安天命了,总归不能他种怀玉为了大家伙儿能逍遥快活,便把自己搭进去吧?
而这些年轻的将领虽然来历各异,却哪里会想到他有这许多的心思?世家子安身立命的冷酷心性在这一刻算是暴露无疑了,可惜,这里的年轻人们却没有一个能猜得到,只被他激得一个个恨不能到大帅面前抹了脖子,让大帅知道,他们确实不怕死,可惜这里没有大帅,只有一个种怀玉,种副指挥使。
“大人,您说怎么办,咱们听令便是”
“没错,大家伙儿受大帅简拔之恩,却累大帅忧心至此,还有何脸面自存于世?大人,一句话,说什么是什么,咱有死而已,只要让大帅知道,咱们不会给他老人家丢脸便是。”
“对,对,大人只管吩咐,谁要是言语个不字,老子的认得他是谁,刀子可不认得他。”
群情激奋,各个皆起了求战之心,这激将之法虽然老套,但有时却顶用最是顶用。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种怀玉才面无表情的点头,语气却不知不觉缓和了下来,“好,士气可用,若诸位麾下士卒,也能如此,便好说了,再有,既然已经领兵出来,这里便再没什么种大人,以后只有种将军了。”
“都稍安勿躁,我已准备向大帅请命去取临汾,这一回,却定要打出个模样来,也要让麾下军兵见见血,所以,这次我不会令辎重营出战,看看咱们猛虎武胜军,是不是有那个志气,能前赴后继,以血肉之躯,鉴我当日为国争利之誓。”
到了这个时候,众将哪里还会有旁的话说?众口一词,皆为有进无退之言。
种怀玉点头,心里终于有了几分得意,嘴上却连连告诫众将,务必激励手下士卒士气,到了阵前,若有谁再给猛虎武胜军丢脸,必定严惩不贷。
到了末了,才郑重拱手道:“所谓前人栽树,后人纳凉,大帅是前人,咱们也是,还请诸位为我猛虎武胜军计,为我国武监后来人计,同心协力,扬我猛虎武胜军威名于天下。”
一个人站起身来,两个人,三个人,铠甲铿锵之间,再无一人安坐,纷纷行下军礼,大声领命。
最后,也不知是谁,猛的吼了一声,“猛虎。”
其他人下意识的接道,“武胜。”
“武胜,武胜。”
“猛虎武胜。”
“猛虎武胜。”
铿锵之音,激昂之意,随着这许多秦川男儿的吼声,传出大帐,在空中回荡,便是相距里许之外的中军大帐,也隐隐能够听闻。
这哪里是什么军议,俨然便是誓师大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