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师徒一对
当晚上的鼓声响起的时候,虚幻还沉浸在一个问题中,那就是这一世他要做点什么,是静待着几年后大魏铁骑踏平这繁华的东京城,然后自己在向原来一本跟随着北迁,而后成为大魏朝的国师,在然后为了沈清兮报仇,搅乱大魏国祚,成为一代妖僧,埋葬大魏的未来!
还是说这一世让这一世繁华继续下去。
或者可以完成前世自己曾经想过的那样,同沈家小娘子沈清兮一起双宿双飞,大不了他们南下,到那岭南,到到琼州去,虽然偏远,可是要生存还是一样可以度过这一声。
“咚咚咚……”
晨钟暮鼓在这个一刻想起,从南朝开始,寺庙都有晨钟暮鼓的习惯,到现在已经有数百年,只是随着朝代的变迁,能够依旧保持这种作风的,无一不是名刹古寺,比如这已经传承了近八百年的烂陀寺。
烂陀寺虽然是晚于白马寺建立,可是他却是唯一一个从东汉末年到如今依旧传承的古寺。
自然,这暮鼓也与别处的不同。
据说,古代因为鼓声具有振奋人心,激励人向上的感染力,很早就被应运于战鼓上。而随着鼓声的应用,佛教寺庙中也对这种能够让僧人感悟的乐器很是喜好,于是鼓也变成了与钟、木鱼,金钹等其名的法器。
至于这鼓声到底有没有启人顿悟的功效,虚幻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随着这十八声的鼓声,他却感到自己这全身的血液都在跳动,都在加快的流动,连带着让他的思维也更加的敏捷,就像是原本很多不通的地方也豁然开朗,就像是自己陷入到了顿悟一样。
“阿弥陀佛……”
一声悠远的佛号灌入到虚幻的耳朵里,就让他全身的精气神在这一刻浑然凝成一体,在那天灵盖上一跃而起,飞升到半空中,俯视着云层之下的烂陀寺。
与整个东京城的广阔想比,烂陀寺的面积不大,但是要论高度确实以烂陀寺最高,和另外一处大相国寺建于东京城内不用,烂陀寺是建立在东京城外的一座山峰上。俯仰整个东京城,如果不是因为烂陀寺早于大周朝的建立,怕是那位大周朝的太祖皇帝是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座建筑出现他的头顶上。
要知道他的明言便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而数年之后,也是大魏王朝的铁骑首先占领了这里,居高临下对于大周朝的防御了若指掌,才会在日后攻破东京城之时如同是摧腐拉朽!
虚幻这一阵的神游,说不出是他的幻想,还是他的灵魂真的能够跳跃这般的高度去看待天下,只是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皎洁的月光洒进他的禅房,旁边还有一个身影默默的盘腿而坐,不紧不慢的敲着木鱼,低声的念着经文。
一片的静谧而悠远。
“师父……”
急忙的站起身来,虚幻走下自己的床榻,来到那身影的背后,恭恭敬敬的双手合什,躬下腰,对着问法和尚喊道,“不知道师父来了多久,却还要劳烦师父静候弟子,真是有些……”
“你有如此的造化,就是师父再等上三天也是值得了!”
问法和尚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缓缓的把木槌放下,然后又把手中的念珠一挽,套进手腕之内,缓缓的站起来,转过身,看着虚幻微微的一笑,淡淡的说道,“今日之事,虚空都跟老衲说了!”
虚幻一听,也是知道这才是最应该的,不由的就要解释什么,“师父……”
问法和尚摇了摇手,缓缓的说道,“不要解释,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问一句,你的禅心可还在,对的起你的佛心慧根,至于其他的人,任他去就是了……”
“师父……”
一句“任他去就是了”,尽显问法和尚的佛法高深。
虚幻的感概当然不是这一世,而是他的前一世,那个祸害了大魏王朝十几年的妖僧活佛。崇拜他的称之为万家生佛的在世活佛,痛恨他的称之为祸国妖僧。他的兴风作浪死了多少人;他的智谋百出闹了多少的兄弟反目;他的一言成谶又引导了大魏朝的多少动荡……
任他去就是了……
他所做的也无非就是为了那数万被掳北迁而枉死的善人信女而已!
她们的遭遇,就是身为方外之人也无法看下去。
他们的下场,就是身为活佛宣扬今生修来世的他也无法坦然面对。
当沈清兮死后,他终于化为地狱里最为狡诈的魔鬼,一手毁灭几乎被他度化要尊佛教为国教的大魏王朝。
他无愧于他的佛心慧根,所以他做了!
一如怒目金刚,一如红莲业火,焚尽这世间的一切污垢!
问法和尚就这么看看那眼中含着眼泪的虚幻没有说话,直到虚幻伸手把自己眼角的泪珠拭去才伸出手,抚.摸着虚幻的脑袋,缓缓的说道,“痴儿……”
“明日,主持方丈要在戒律院讨论你的问题,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老衲说的,老衲到时候可以带给方丈。”问法和尚忽然淡淡的说道。
只是那语气中,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落在虚幻的耳朵里,他还是深深的感动,要知道,对于他师父的了解,虚幻还是很清楚,这句话问出来,便是说问法和尚要替他担当了,不然他不会这般的去问。
问法和尚,在烂陀寺一向低调,可他身为监寺,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次于主持方丈的存在,又以佛法精深著称,只要他想,一句话,便也可以让虚幻渡过这一关。
只是虚幻却未必是这个意思。
虚幻,默然不语,只是低着头。
问法和尚看了一眼默然不语的虚幻,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后轻声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这样吧,到时候自然有你那些师叔秉公执法,就看你的造化了,老衲倒是还不如你有一颗慧心,只是,虚幻,你要知道,慧心也有蒙尘的时候!”
望着问法和尚离去的身影,虚幻浑身骤然松弛下来,有些颓然而无神的看着窗外的月光,“知师莫若徒,何尝不是知徒莫若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