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灭顶灾

  望着渐渐往海面上升的腾天的背影,身为水蛟族皇后她的母亲那位美艳妇人禁不住泪眼婆娑,心如刀绞一般翻痛着。
  “难不成我水族家的女儿便是这般的认死理么,难不成我水族家每每出现最出色的女儿便要受次大劫么?”
  海沟里传来了风声,卷起了一股股小逆流,似大海深沉的悲鸣。
  再次返回山顶上官家,那已然是另一番景象了:
  那原来温馨的简陋房子不知是否经历了什么惨痛,早已破败不堪摇摇欲坠;那曾经一树粉红的合欢花也早已凋零,树丫上也再不见那粉绿一片的盛景;树下孤坟更是灰蒙不堪,那圈小花淹灭在了丛生的杂草里,就连墓碑上的字都被遮得看不清楚了!
  谁说场景依旧,明明物是人非!
  俯身到坟前,腾天几乎疯狂的把整个坟边都整理干净,每拔一株杂草心头都狠狠的疼一下。
  用衣袖把墓碑反复擦了又擦,她跪倒在碑前,明明不想再掉的眼泪,再次模糊了双眼。
  “爹爹,天儿来了!”用力的抹了一把脸,腾天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声音轻柔,“虽说我还未正式过门,但自上官哥哥许诺娶我为妻那日起,我便已是您上官家的媳妇了,爹爹,天儿不信上官哥哥会寡小生薄情,为了贪图荣华富贵为了似锦前程而去娶那相爷千金攀龙附凤,便真就如此,天儿也不会怨他,只要他真觉得那样是幸福,天儿只会觉得满足,只会祝福于他,只是那样他怕再无机会与您相见了,那天儿便来伴着您,终此一生!”
  话毕,她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之后便是坐在山崖边上,望着京城的方向久坐不动如同化成了一块顽石。
  许是时间过得飞快,许是腾天一觉方醒,她这一坐便是一个夏转了一个冬。
  起身拍打着落在身上的白雪,腾天方觉大雪纷落,掬着小小的灵力把雪花团在手心之中,那飞旋的雪片里似乎现出了上官念琛的笑脸来,望着它,她竟笑了,笑得好痴好傻。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春天却未能让腾天的心跟着暖一些。
  不知何故,今儿个自睁眼开始,她的心就乱跳不已,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恐慌,极目眺望东海方向,远远的惊觉海上泛起阵阵黑气来。
  深觉家中出事,腾天急忙往回赶去。
  才到离海岸不远,就听到轰隆巨响震破天际,一列列奇甲加身的士兵排守在沙滩之上,而东海海面上也排列着一艘艘巨大的军舰。
  深怕被人发现行踪,她赶紧化去人形遁身为蛇迅速钻进沙里偷偷潜到士兵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下。
  “罗兄啊,咱在这儿杵着要杵到什么时候啊?反正也没啥大事儿了,不如寻个避光的地儿歇会儿!”
  一个士兵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声音慵懒的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他身边儿的一个士兵也跟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附和道:“那儿不是有块石头,正好避荫儿,咱俩就那儿坐坐吧!”
  听这口气他应该刚才那人口中的“罗兄”了!
  眼见着他们两个手持兵器越走越近,腾天吓得连个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我的老天爷!”一个士兵放下了手中的长枪,拿下头上的帽子当扇子给自己一边扇风一边道,“你说咱相爷家的大小姐也真是的,这是抽得哪股子邪风,竟然精兵三千,水军一千的大老远上东海来打渔,还带上了无心道长,你说逮个海味儿嘛,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
  “罗兄”自腰间取了水壶一边喝水一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兵器放下,拿个帽子当扇子扇。
  “哎呦,我说石老弟啊,你操那份子闲心干嘛呀?上头让干啥咱就干啥,这差事儿虽说折腾些却不危险也不困难,这年头赚得多又省心的巧档儿打着灯笼都不好找呢!更何况,只要这事儿办得漂亮,把大小姐要的东西往回早早一带,婚宴上咱还能吃上一杯喜酒吃上一筷子咱自己捕的海鲜,这辈子咱弟兄的福气可是长了去了!”
  “石老弟”听完这话,重重的把帽子扔到了沙滩上,扬起的沙差一点儿就迷了腾天的眼睛。
  “呸!”重重的啐了一口,“石老弟”满带着羡慕嫉妒恨的叹道,“那姓上官的乡巴佬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凭着能写个酸死人的文章,还有那一副小白脸的长相,竟然能娶着咱相爷千金,那可是京师上下的大美人儿啊,若不是许了他怕是皇上都要召进宫里当娘娘去了,你说,咱弟兄长得也不差,比起那小白脸也算孔武有力,咋就摊不上这么好的事儿呢?”
  “罗兄”哈哈大笑得让水呛得好悬没背过气去,回手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你这货还真是,哎,这辈子你是没福分了,下辈子另再跟个傻子似的只懂得卖拳,也多念些书,保不齐能遇着另一个相爷千金!”
  “哎呦我的罗兄啊!”无奈的拍着脑袋,“石老弟”笑得又苦又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哥们儿一碰那书便犯困,怕是生生世世与那书本无缘喽!”
  这俩人说说笑笑的站了起来,许是歇够了,又许是怕被人发现赶紧归队去了。
  小心的从石头下钻出来,腾天的脑海中满是他们方才的对话——
  上官哥哥怕是真的要娶那相爷千金了,他是真的不要天儿了!
  伤心之余抬起头来,望着海上越发浓盛的黑气,腾天也顾不得那么老些了,急急的往海里窜着,一路向海沟游着的功夫,那海上的军舰则齐齐的离开了。
  然,当她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把她吓呆了:这哪里还是曾经恢宏的海底水晶宫,分明就是一座已然坍塌的废墟,数不清楚的虾兵蟹将不晓得被什么害死,满地尽是不完整的尸体,更可恨的是,但凡好的连一个鱼珠一块蚌壳都被拨走了,更别提那珊瑚和珍珠,明明蔚蓝的海水,摇摇荡荡的浸染着血色,满鼻的腥气。
  “娘亲,爹爹,娘亲,爹爹!”
  腾天急得嚎啕大哭,一边哭着一边四下里寻找,她不明白,素来与世无争的家缘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天,天儿......”
  母亲气若游丝的声音自一个巨蚌中传了出来,顺着那声音腾天飞奔而去。
  念动口诀开启巨蚌的一瞬间,腾天几乎瞬间晕厥过去——
  只见蚌内没有什么之前美艳妇人,只有一条紫黑相间的独角巨蛟奄奄一息的盘距其中,盘圈中是一片血肉。
  “娘,娘亲,这,这是?”
  腾天心中明镜一般,颤抖着嘴唇却不敢把真相自自己口中说出来。
  “天儿!”母亲蛟口噏翕着一股一股的血沫便冒了出来,七寸处插着一只诡异的箭。
  “娘亲,这是怎么了,咱们海底宫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哭泣着扑了过去,腾天一把握住了那箭瞬间一股麻痛感便传到了全身,然,她却顾不得这些,手臂用力想要把它拔出来。
  虚弱的吐出一口鲜血,母亲扬起尾巴来阻止住她的动作,无奈道:“天儿,莫要白费力气了,这弓箭的箭头是用玄铁所铸本就对我水蛟一族伤害巨大再加上这箭头上刻有秘符,拔与不拔为娘的都撑不过今日!”
  闻听此言,腾天拼命的摇着头,哭声凄厉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娘亲死,我不要娘亲死!”
  抬起尾巴来抚摸着她的头,母亲的声音越发虚弱。
  “你爹爹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擒了,那些人生剥了他的皮去,我拼死抢回了他的尸身,天儿啊,我苦命的天儿啊!”
  方才心中的猜疑如今得到了肯定,腾天的心像被生生的撕碎了,嘴唇蠕动几下硬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再次用尾巴抚摸着她,母亲那张蛟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
  “傻天儿,爹爹有娘亲陪着不会寂寞的,此生虽生为妖,但能诞下你这般乖巧的孩儿,纵是死也不枉了,不过,天儿你可要听为娘的一句,那上官念琛你是万万不可再去寻了,他,他不会给你带来幸福,只,只会给你带来灾难,水蛟族这一劫千年前怕是早已定下,你也莫要去寻仇人报复,为娘唯一的心愿只是要你幸福健康快乐的活着,好生的修仙好生的化为龙身飞升得志重建水族昔日的风光!”
  腾天虽是单纯却也并不傻,母亲的这句话又如何可能听不出个中玄机?
  “娘亲,莫,莫非......”她不敢说出口,也不敢相信,“娘亲的意思,莫非是上司哥哥派人来重创我水蛟一族的么?”
  “傻丫头!”母亲苦苦的笑道,透尽了看破世间炎凉的无奈,“我水蛟一族深藏海下,那凡人如何知晓通路,若无人引导任谁有这本事能破海放沟,又任谁能有这本事破咱这海底宫,更何况凡人如何能在水下行凶,还不是因着咱那避水珊瑚被高人加以了利用,还有那族在弓箭上的咒符哪一个不是针对我水蛟族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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