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杀了他

  银发迸射着寒光,耀眼的阳光似乎在跟他斗气,更加热烈地照射着她,可惜那头银发很不给面子,越是热烈的阳光,就越是衬出它的冰冷,那熠熠寒光直逼人的眼球。
  两道银眉直插云鬓,一双深沉的眸子带着睥睨一切的骄傲与自信,他淡漠地瞥向南宫绝,然而在面对这个男人时,眸中还是忍不住腾起一丝怒意。
  南宫绝一袭冰蓝色长袍随风舞动着,与穆九霄相比,他略显清瘦了些,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浅笑,眼中的自信不比穆九霄少。
  对林铃儿,两人似乎都是志在必得,而对于南宫绝来说,更大的兴趣则在于如何杀死穆九霄,看着他惨死在自己的剑下,那将是他最大的快乐。
  阳光白雪映着这一双人,一个阳刚坚毅,一个阴柔邪恶,真真是一道绝佳的风景。
  自从和亲时大邱一别,这两人再没见过面,可对彼此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早已将对方研究透彻,同属于一个级别的对手,恐怕不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就是明枪暗箭、尔虞我诈,而这两人,显然是后者。
  “冥王,你真的一个人来了。”
  南宫绝率先开口,清清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穆九霄的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低沉厚重的声音震人肺腑:
  “南宫将军,手臂上的伤痊愈了?”
  南宫绝眸中露出惊诧之意,转瞬即逝,随后自嘲一笑,道:
  “果然是冥王,我的小把戏被你识破了。”
  雪山那日,他一直戴着斗笠,黑纱遮面,目的就是不想让人认出他,接回林铃儿这件事必须秘密进行,因为不能让她与云倾城交换身份之事曝光,他更不想挑起大邱与瓦倪的战争,若不是穆九霄突然赶来,恐怕现在他与林铃儿早已回到大邱了。
  穆九霄很聪明,即使他戴着斗笠也认出了他,难怪,他手中的白玉清风剑世上仅此一把,相传于他的父亲、大邱国丞相南宫清风,如果穆九霄不认得它,便枉称战神了。
  “白玉清风剑,铁钩镰,这专属于南宫家的东西,本王怎会不认得?”
  穆九霄说罢,目光在小院里略略寻视了一圈,包括屋顶等角落,最后将目光落回南宫绝的身上,嘲讽道,
  “今日,可有铁钩镰勇士埋伏于此?”
  南宫绝浓眉一凛,笑容收敛,露出少有的严肃表情,道:
  “冥王知道的还真不少!”
  铁钩镰勇士是他的秘密军队,如若不是此来瓦倪凶险,他不会带铁钩镰勇士来,因为这些人将来还有别的用处。
  却没想到,穆九霄连这个都查出来了,看来他的势力已经渐渐在大邱里渗透。
  凭借着自己在朝野混迹多年的敏感度,他对穆九霄开始有了一些别样的看法。
  同时,那日自己精心训练的勇士纷纷死于穆九霄的死士手下,如今穆九霄这样问,他不得不理解为这是一种嘲笑,心情越发地不爽起来。
  “想当初冥王在万花楼识破了公主的小伎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想来是铁了心要娶公主,而听说冥王与王妃夫妻恩爱、一同出生入死,在瓦倪传为佳话,如今却为一个不入流的小丫鬟只身赴死,本将军不知,冥王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国并无军事上的往来,各事其主,各安其政,南宫绝此时也不想与穆九霄扯上任何政事上的纷争,于是避开铁钩镰等敏感话题,直接绕到儿女/私/情上面来。
  “本王制什么药、卖什么药,不劳将军过问。倒是将军,本王听闻将军从小便与公主交好,如今公主嫁与本王,想必将军应该很不开心才是,此番千里迢迢来到我瓦倪,却不是为了看公主一眼,而是为了一个小丫鬟,这又是何故?”
  穆九霄眸中露出深意,一种复杂的情绪透过眸光传递出来,让南宫绝看不懂。
  穆九霄应该不知道林铃儿曾经与云倾城交换过身份之事才对,如果知道,以他那刚正的品性,怎会不处置二人?
  而此时,他更不可能将此事告知他人,如果被穆九霄抓住把柄,他便更有理由带走林铃儿。
  今日一战,生死难料,他还是先保林铃儿周全为上。
  微顿,那抹无害的浅笑又跃上唇角,道:
  “王爷,林铃儿乃是公主出嫁时赐与我的女人,如今她不告而别,我当然要带她回去,我的女人,就该守着我,哪也不能去。”
  穆九霄冷笑:
  “如此一来,本王只能说声抱歉,林铃儿在公主出嫁前就已经在九里温泉委身于本王,本王须对她负责,因为她早已是本王的女人。”
  冷笑当中暗藏挑衅,他似在向南宫绝宣布林铃儿的主权,无论她是谁赐与谁,都改变不了她与他已成夫妻的事实,这一点,恐怕哪个男人都无法接受。
  一直躲在门缝后面偷看的穆太光此时已经急不可耐了,这两个天下第一的男人,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功夫有功夫,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在这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说来说去,还不动手?他猫着腰躲在这里偷看,抻得脖子都酸了,他容易吗?
  终是忍无可忍,穆太光想了想,捏住鼻子,尖声尖气地叫了起来:
  “跟他废什么话,杀了他,杀了他!”
  听到这个声音,穆九霄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越发地觉得穆太光蠢。
  他嘲弄地笑着:
  “铃儿呢?”
  然而,他唇边的嘲弄却刺痛了南宫绝的自尊心,若不是为了寻找林铃儿,他没有必要去找穆太光这样的蠢猪来合作,毫无疑问,穆太光这种人只会丢他的脸、跌他的身价。
  怒从心生,他一向清冷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邪恶:
  “想见铃儿?拿命来换!”
  话音落下,他抽出长剑,朝着穆九霄直刺过去。
  两军对垒,攻其弱,避其强,上次南宫绝的手臂被玄铁鞭所伤,因而穆九霄专攻他受伤的手臂,他必须尽快结束战斗,林铃儿不知在哪里,如果穆太光为了逼他就范而拿林铃儿威胁他,那无疑是戳中了他的软肋,行如掣肘。
  窄小的院子里,二人你来我往,飞檐走壁,刀光剑影,气势如虹,地上的积雪被剑气所动,漫天飞舞,折射着阳光,好不耀眼。
  开始的时候,穆太光看得傻了眼,高手过招,世人难得一见,他在屋子里拼命地拍手叫好,可几十个回合下来,眼看着南宫绝渐渐处于劣势,他开始心急如焚。
  将门拉开一道缝,他朝外面使劲打了个口哨,听到哨声,事先埋伏好的刀斧手蒙着脸从四面八方窜出来,瞬间将小院填满了。
  南宫绝渐渐撤了下来,伤痛让他紧拧着眉头,站在一旁看着穆九霄与几十个刀斧手过招。
  可惜,穆太光的人都跟他一样是酒囊饭袋,穆九霄只需一招便将对方击倒,却只是击中要害,让人无法再反抗,不足以要人命。
  一会功夫,原本由于刀斧手的涌入而变得混乱的小院,慢慢安静了下来,几十个刀斧手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声混着血腥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叫人胆寒。
  鲜血顺着玄铁鞭滴落下来,鞭上的黑龙身上似乎开始隐隐地发出红光,并且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这些人只听过穆九霄的玄铁鞭有灵性,今日却是亲眼见到,无不吓得抱头鼠窜,当务之急还是逃命要紧吧,虽然南宫绝还在,但是胜负已分,不想被穆太光连累,就只能选择逃跑。
  庵堂内的穆太光也吓白了脸,就在这时,穆九霄犀利的眸光突然穿过门缝射到了他的身上,好像早就知道他躲在那里一样。
  穆太光浑身一抖,吓得连连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如果被穆九霄抓到,我就活不成了……”
  如若今日杀了穆九霄也就罢了,他可以把罪名通通加在南宫绝的身上,反正他是外人;可如今杀不成,他不仅要被扣上一个暗杀国主唯一的王子、一等亲王的罪名,加之他联合了南宫绝,这就是通敌叛国的死罪,他有几条腿也不够砍了!
  情急之下,他忽然想到了林铃儿,对,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在此,穆九霄恐怕不会来的,如果他用这个女人当挡箭牌,是不是就能逃出去了?
  管他的,先逃命再说,到时他一定要先去国主那里告一状,就说穆九霄为了一个小丫鬟不顾国家安危,公然与大邱国的将军争风吃醋,哼……
  想到这,他在两名副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拽了一下沉重的铠甲,他说道:
  “待本王冲出去,你们要在旁掩护本王,知道吗?”
  两名副将虽然惧怕穆九霄,但是奴性所驱,两人满口答应下来。
  穆太光扶了扶帽子,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搓了搓手,前腿弓、后腿蹬,拉开门就跑了出去,直奔林铃儿的那间屋子。
  而此时,院子里只剩下穆九霄与南宫绝,两人对面而立,就见穆太光鬼追命一样地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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