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92】你们两个是逃不掉了,束手就擒吧

  “夜灵呢?”她苍白着脸问向帝王。
  帝王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得外面骤然传来一阵sao乱。
  两人皆是一怔,纷纷看向洞口踺。
  只不过视线受阻,看不到外面情形,但听动静似是出了什么事犬。
  “你且歇着,朕出去看看。”
  帝王眸光微敛,举步就往外走。
  夜离宛如蝶翼的长睫闪了闪,在看到他的身影走出营帐之后,也掀开被褥,艰难地支撑着身子蹒跚下床。
  可一双膝盖从起先的麻木变得刺痛无比,根本没法站立,她喘息地撑着床垫上很久,也没能让自己坚持住。
  见边上有个撑衣的衣杆,她拿过,当做拄杖用了起来。
  一步一挪,她举步维艰,终于出了洞口。
  洞外,果然是出事了。
  虽然此时天色已晚,虽然是冬夜,但是在一片苍茫白雪的映衬下,光线并不是黑得怎样严重。
  视物完全可以。
  视线所及范围之内,是禁卫们都手持兵器,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在他们的对面,有两个人影格外醒目。
  是一男一女,全副戒备之姿。
  之所以说醒目,不仅是因为一双男女身着一黑一白。
  最主要的是,女人是易敏,而男人身着黑袍,青铜面具掩面。
  显然,两人是想逃,却被禁卫拦住。
  夜离眼波微微一敛,下意识地看向原本凤影墨和易敏所呆的地方,可视线被禁卫们所挡,什么也看不到。
  她又看向帝王陌千羽。
  陌千羽正负手立在不远处,轻眯着凤眸,目光冷泠地看着那一黑一白的男女。
  “朕让人救了你,你醒了就想逃,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吗?”
  陌千羽出了声,声音如同他的目光一样冷厉。
  众人当然知道帝王是在跟谁说。
  那个墨袍铜面的男人么。
  只是......
  未等那人做出回应,禁卫统领韩啸已经出列,然后对着帝王抱拳一鞠。
  “皇上,我们都被此人骗了,他不是凤影墨!”
  啊!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除了韩啸身边随行的那几个禁卫,其余的人全都觉得难以置信,包括帝王陌千羽。
  陌千羽愕然转眸,看向不远处紧紧拉着易敏手的男人,寒凉的声音从喉咙深处逸出:“到底怎么回事?”
  虽目光扬落在那人身上,但是,话却是问面前的韩啸的。
  “回皇上,是这样的,下午端王爷给凤影墨换药,因考虑到他一直躺在雪地之上,雪融化成水浸着伤口,对伤口恢复不利,端王爷让我们再寻一处干地,所以我们就将凤影墨挪了一个位子,此时凤影墨还躺在那个地方呢。而此人......”
  韩啸顿了顿,发现自己似乎表达得很乱,重新理了理,才再继续。
  “就是刚刚易敏说要解手,属下便派了一个禁卫和两个宫女陪同一起,这几日,她们女的一直都是在那处雪丘的后面方便,”
  韩啸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一样的地方,“这次易敏也是去那里。”
  全场雅雀无声,只有韩啸的声音还在继续。
  “可是我们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他们四人回来,为了安全起见,属下便带着几个禁卫前去查探,结果就被我们看到和听到了惊人一幕。”
  陌千羽眸光微敛,夜离眼波轻动。
  所有人都屏息静听。
  甚至包括两个当事人自己,黑衣铜面男人和易敏。
  “易敏竟然跟一个男人,就是他!”
  说到这里,韩啸又是伸手遥遥一指,直直指向易敏边上的那个男人,“两人私会,而且两人的话语也被我们几个听了个真切。
  ”
  将手臂放下,韩啸又转眸看向帝王,眼前浮现出刚刚看到和听到的一切,他声音继续。
  原则上,每次陪易敏去解手,都是一个禁卫和两个宫女相陪,禁卫守在雪丘的这边,宫女随同易敏一起去雪丘的那边。
  当时,他们几个过去的时候,雪丘这边并未看到那个随行的禁卫,所以,他们觉得更加蹊跷,便也没有轻举妄动。
  蹑手蹑脚上前,就听到了雪丘那边易敏跟一个男人的声音。
  易敏叫那个男人三爷,说,你终于来了。
  男人说,我来救你,然后,说,要带易敏离开。
  易敏问,那凤影墨呢?
  男人说,他已经等同于一个废人了,活不活得下去都是一个问题,不需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然后,易敏就沉默了。
  后面似乎一直没有出声,一直都是那个男人在说。
  男人说,反正他们嫁祸的目的已经达到,凤影墨彻底不行了。
  男人还跟易敏说,说她辛苦了,说她受委屈了,说她为了将这出戏演足,一路上没少强迫自己假装对凤影墨关心,这些他都知道。
  韩啸一边回想,一边说着,尽量将当时男人的话原封不动地呈现出来。
  众人震惊了。
  包括帝王。
  但是,大家都听懂了。
  就那么几句对话,已然道出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惊人真相。
  原来,凤影墨是被嫁祸的。
  被易敏和她边上的那个男人一同嫁祸的。
  原来,凤影墨并不是真正的朝廷通缉的那个穿着墨袍、戴着铜面的男人,男人另有其人,且,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和罪魁祸首。
  只是,为何那夜水榭旁,一向喜白袍的凤影墨正巧出现在那里,且也穿着墨袍,戴着铜面呢?
  更重要的是,为何当时明明有解释的机会,他却一字不语,默然承受,连易敏当时都还象征性地否认了两次不是。
  转念一想,既然是陷害,是嫁祸,就必定是经过周密的安排。
  让人人赃俱获、百口莫辩的,那才叫陷害。
  当时那样的情势,就算凤影墨解释,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也难怪凤影墨后来的状态那样差,从那日栽倒在雪中后,到现在还一直没有醒来。
  那些原本在心里记恨着凤影墨,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为自己的兄弟们报仇的禁卫们,一个一个震惊于真相之余,又不免纷纷同情起那个无辜受害的男人来。
  于是,就对眼前这个企图带走易敏卑鄙至极的男人更加愤然。
  韩啸亦是其中一个。
  对帝王禀报完之后,见帝王面色沉沉、薄唇紧抿,并未吭声,韩啸便再次转身,同其他禁卫一起,面对着易敏和那个男人。
  “你们两个是逃不掉了,束手就擒吧!”
  韩啸冷眼怒视着墨袍男人。
  男人嗤然轻笑,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
  “束手就擒?我还从来不知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莫非韩统领忘了,封妃大典那日,你们多少禁卫拦我,连尊敬的皇上也出动了,我照样带走了我想要带走的人,今日,你们的禁卫比那日多吗?不多吧?所以,逃得掉逃不掉,还真不是你们说了算,我想要带走易敏,易如反掌!”
  男人带着挑衅的话语落下,陌千羽跟韩啸皆是脸色一白。
  禁卫们心中的恨意和怒火更是被挑起,一个一个举着兵器,蠢蠢欲动,似是就等着帝王一声令下。
  易敏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形势对他们不利,秀眉轻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一个转眸,她就看到了站在山洞门口杵着木杖而立的夜离。
  隔得有些远,两人都看不清对方面上的表情和眸中的神色。
  就在气氛一触即发之际,忽然有“叮叮当当”的清脆之声传来,似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众人一怔,纷纷循声望去。
  包括帝王,包括韩啸,也包括黑衣男人。
  还包括正四目相接的夜离和易敏。
  两人都撇了目光,循着众人一起,朝声音的方向转眸望去。
  当熟悉的、高大的男人身影映入眼帘,所有人一震。
  易敏眼波一荡,夜离长睫轻颤。
  站在人群中的张硕,先是眸色一喜,旋即又凝了眉心。
  陌千羽微微眯了深邃的眼睛。
  男人同易敏身边的那个男人一样,身着一袭墨袍。
  所不同的是,他没有戴面具。
  眉目如画的俊颜入眼,众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凤影墨。
  他醒了?
  那叮叮当当的清脆之声,就来自锁在他双脚上的千年玄铁链子。
  他一步一步,踏雪而来。
  步伐缓慢艰难。
  目光一直凝在易敏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他微微抿着薄削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边,一张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被身上的漆黑墨袍一衬,越发得如纸白。
  饶是如此虚弱,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场,却还是让在场的人为之一震。
  禁卫们也不知都是怎么想的,纷纷替他让出一条道来。
  “嘎吱嘎吱”软履踩在积雪上的声音伴随着“叮叮当当”铁链撞击的声音,他一步一步走过众人身边。
  易敏看着他,夜离同样凝着他。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他忽然徐徐掠过眼梢,朝站在远处洞口的夜离看过来。
  四目相撞。
  她水眸深凝,他眸色复杂。
  脚下未停,视线也未在夜离这边停留太久,他再次转眸朝易敏和那个男人看过去。
  “凤影墨!”
  有人骤然沉声开口。
  众人一怔,有些意外。
  因为,出声之人不是帝王,而是那个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同样看着他,唇角轻勾起一抹微冷的弧度。
  “没想到你的命还真是硬呢!”
  凤影墨没有出声,面色也未见一丝波澜,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脚下不停,继续朝两人走过去。
  在经过韩啸的身边时,被韩啸伸手拦住。
  韩啸不知道这个男人意欲何为,或许是想要亲手报仇,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别的。
  他只知道,对于此时的凤影墨来说,虽然身形高大,却虚弱得如同被大石碾过,毫无抵抗力。
  更何况双手和双脚还尽数被镣铐所缚。
  他拦住他是为了他好。
  可是,显然,这个男人并不打算领情。
  拂开他的手臂,凤影墨继续往前走。
  “凤台主!”韩啸一急,想要喊住他。
  “不要拦他,打开他手上的镣铐,给他一把剑!”
  一道低沉的吩咐骤然响起。
  所有人一震。
  出声之人是一直沉默不响的帝王陌千羽。
  易敏脸色微变。
  她边上的男人因为脸被面具所掩,看不出一丝表情,只看得到,那原本就抿得有些紧的唇边越发抿成了一条直线。
  夜离杵着木杖开始拾步,朝着众人缓缓走去。
  韩啸怔愣片刻之后,依言将凤影墨双手上的千年玄铁链打开,然后,“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放于凤影墨手中。
  心里却还是担心他的。
  略一计较,他终究忍不住,问向帝王:“皇上,脚链是不是也打开?”
  他故意问的。
  帝王并没有这个意思。
  因为,他真的担心啊。
  毕竟昏迷多日,这才刚刚醒来,整个男人的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
  就这样给他一把剑?
  还在他手脚被缚的情况下。
  这是让他去手刃仇人,还是让他去送死呢?
  韩啸以为他这样问了,帝王应该会说,也打开。
  可是,帝王却回得决绝。
  “不用,朕相信凤台主的实力,都说人在极度愤怒、极度仇恨的情况下,往往会爆发超过身体原本几倍的潜能,朕就是想要告诉这个男人,”
  陌千羽一边说,一边扬手直指易敏身边的那个男人。
  “朕就是想告诉他,今夜逃得了逃不了,就由我们说了算,我们并不是好欺负的,就算双脚被缚,我们同样赢他!”
  陌千羽声音沉沉,中气十足,一副激昂澎湃的样子,似乎他说的,真是那么回事一般。
  众人无人吭声,韩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凤影墨也未抗拒,提剑,缓缓上前。
  易敏瞳孔剧烈缩敛。
  再一次,她发现这个少年天子,真狠!
  显然,对于帝王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挑衅,以及凤影墨的步步逼近,黑衣男人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他轻嗤:“就凭他!他能碰到我一根手指头就不错了,皇上信不信?”
  啊。
  男人的话音落下,场下传来一阵不小的sao动。
  个个义愤填膺。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嚣张,如此大言不惭。
  若不是技不如人,他们一个一个恨不得能亲手刃了这个男人。
  他们不明白,虽然这个男人的确厉害,也的确曾只身前来,以一敌千,带走了夜灵。
  但,今日想要故伎重演,还是有些困难的。
  毕竟今日的环境不同,而且他们人多。
  群而攻之,很大胜算。
  可是帝王却是没有给他们发挥他们唯一优势的机会,竟然是准备一对一。
  且还是让一个昏迷多日刚刚醒来,双脚被缚的男人来跟他一对一。
  这也太......
  在众人的注视下,凤影墨一直走到离易敏和男人只有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然后缓缓举起手中长剑。
  长剑如虹,直直指向男人。
  易敏的脸色再次一变,伸手反握住边上的男人的手,却被男人抽了出来。
  男人看着凤影墨,丝毫不惧。
  凤影墨的剑尖就对上男人青铜面具上的眉心。
  “唰”的一声,是男人也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与此同时,并伸出另一只手将易敏推开,
  一副男人保护自己女人的姿态。
  易敏被推得后退两步的同时,蹙眉看向远处的洞口,发现洞门口已不见了夜离的身影。
  再看,才发现夜离正拄着木杖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易敏险险站稳。
  两个男人已提剑指向了双方。
  就在众人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的时候,忽然一声惊呼声划破所有的静谧,突兀地传来。
  众人一怔。
  两个黑衣男人亦是。
  还包括帝王。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可饶是这样闻声就第一时间看过来,却终是晚了一步,似是看到一个身影顺着雪坡滚落了下去。
  是谁,没有一个人看清。
  只能看到一根木杖横陈在地上,以及白雪飞溅。
  众人一惊。
  陌千羽脸色大变。
  下一瞬当即就做出了反应,转身,飞奔而去。
  然,还有人比他更快。
  大家只见眼前黑影如墨动。
  等反应过来,只见一把长剑插于雪地之上,剑鞘轻晃。
  而长剑的主人已然不见了人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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