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离婚不是在胡闹 第93节

  谢家老宅是独栋存在,三面厚墙、一面铁栏。
  姜眠下车走到铁门前按铃,意料之中——老宅里的人正忙着含饴弄孙。谢父看了眼监控成像,不动神色地挡住谢子奇视线,吩咐谢母将他带上楼,然后优哉游哉地喝起茶。
  显然,他依旧是高高在上地俯视姜眠。
  不过姜眠也就给他十分钟的耐心,过了时间没人开门,掉头上车。
  正当所有人误以为她是要放弃时,姜眠却又调转车头,然后“砰”地一声,黑色大车猛然加速撞上那扇厚重的铁门。
  “砰”地那一响,异常地响。
  董雪帅与司机坐在远离十米的计程车里,都被惊地一颤。
  司机感叹道:“……这车保养的真好,我还以为是辆新车呢。”
  董雪帅点头:“是新车,今早刚提的suv,还是最耐撞那款。”
  哦吼,两人同时啧啧:……好狠的女人。
  “砰”、“砰”,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比一次撞地更凶狠。
  厚重的铁门终于开始摇摇欲坠,与此同时,谢宅里的人也冲出来怒吼,但姜眠视而不见,直至撞开铁门,一个急刹把车停在将将冲出来的谢父面前,惊得他连连后退。
  饶是谢父自诩有修养也气地不轻:“你疯了?想谋杀吗?!”
  姜眠摔门朝他走去,“我刚从监狱回来,那个人胆小懦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说了。我真是不明白,谢董你自诩有钱有势,怎么不找更好的方式偏偏就挑了这种人来谋害我?”
  谢父拧眉冷笑:“真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接子奇,但你别忘了,你已经不是我谢家的媳妇,擅闯民居、破坏他人财物,小心我告你。”
  姜眠嗤笑:“那你是不是忘了子奇的抚养权在我手里?你没有知会就私自接走他,我让朋友上门接人却连面都不能见,这种情况如果我说是绑架,报警告你成不成立呢?”
  谢父吵不过姜眠,只能哼道:“小家小户出身就是没教养、缺美德。”
  姜眠也没留面子,“三代出富豪,十代出贵族。你们谢家也不算什么大门大户!至少我当你媳妇时,你们为了四膳堂股票,瞒着我像小偷一样向陆卓桃低价回收。轮教养、美德,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有没有?”
  “姜眠!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想要我尊老,那也得看你配不配。”姜眠直接穿过谢父,眼角余光瞟见他还想挡路,肩膀就毫不犹豫地撞过去。谢父始料未及地被撞个踉跄。
  一楼大厅没人,姜眠快速冲上二楼挨个房间搜索,很快就把被谢母骗在房里的谢子奇找出来。后者虽然是一脸懵,但瞧见她就伸手黏糊糊地抱上去。
  他蹭着姜眠肩头,奶声奶气道:“妈妈,我好想你呀,你怎么现在才来找宝宝呀?”
  “好些天不见,你好像不止胖了,还更能撒娇了?”姜眠掂了掂怀里的儿子。
  谢子奇气嘟嘟地鼓腮:“不许说宝宝胖!胖了不好看。反正妈妈瘦,就当我替妈妈胖回本。”
  姜眠:“……”他最近是学了什么,连“回本”这种词汇都知道。
  第91章
  ——“虽说这个女人不上台面, 害得我们颜面尽失,但好在给谢家生了个儿子。子奇是真不错,算是回本了。”谢父曾如上说,被谢子奇无意间听进去。
  姜眠抱着谢子奇想走, 但谢母用各种拉扯撒泼的方式纠缠, 害得她险些抱不住孩子。
  谢子奇吓得将姜眠搂地更紧, “奶奶, 为什么不让我跟妈妈回家呀?”
  谢母很不同意:“……哎呀子奇, 这里就是你的家,干嘛要走呢?”
  谢子奇挠着脑袋, 总觉得这句话不对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求助地看着姜眠, 不断嘟囔妈妈。
  姜眠睨了眼楼梯, 冲不依不饶的谢母说道:“来,你继续用力拽, 是想看我抱着子奇一起摔下楼梯是吗?”谢母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她立即抱紧孩子下楼。
  谢母赶紧跟上, 奈何姜眠腿太长, 刚抵一楼就走得愈快,显然是要趁机甩掉她。
  谢母急忙喊进门的谢父拦人, 这家子摆明是不会让她带走人。
  意料之中,姜眠暗暗用力搂紧孩子,盯住谢父:“你们前期没有声明就偷偷带走孩子, 现在我上门要人还阻拦?法院已经把抚养权判给我,我今天带不走人就告你们绑架。”
  谢父挑了挑眉,“老人思念孙子, 但你心狠手辣藏着不让见, 才令我们时间久了按捺不住想念把他带回家而已。这叫人之常情, 犯了哪条法律法规了?倒是你,以前一口法律一口道德压人,现在却开车撞烂我谢家大门,知不知道自己更是知法犯法?”
  “话说完了?该我了。”姜眠眉眼更冷,“我只知道现在熟人作案太多,心急如焚担心孩子是不是被绑架了?既然谢董这么心疼外面那扇被撞坏的门,开个价,我就算是天价也一定赔。”
  “我谢家看起来像是缺你这点破钱吗?”
  “需要我再提醒你们跟陆卓桃联手操作股市,低价昧走四膳堂股票吗?”
  又是这种刺耳的话,谢父眯眼道:“就那点破股票值得你天天提在嘴上?”不可否认,谢母因为贪婪低价购买陆卓桃手中的四膳堂股票这一点——被姜眠广而告之是侵吞儿媳资产,成了谢家迄今洗不掉的污点,也是让谢父最恼羞的一点。
  “破股票?”姜眠好笑极了,“你们要是真的这么清高,那怎么不见你们舍得把这点玷污谢家门楣的破股票扔掉!让开!”她毫不客气地撞开挡路的谢父,抱着谢子奇离开,但不忘顺手摔上门。
  于是谢父他们转身来追,关了的大门被摁过内锁,扭了好几下才追出来就慢了半分钟。
  姜眠俩人已各自坐进车头车尾。
  谢父急道:“拦住她!”
  于是一群谢家佣人赶紧上前堵车,但姜眠视而不见地掉头加速,直接把他们给吓散开——谢珃抵达老宅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惊慌场景。
  姜眠也看见了他。
  视线对视时,她眼无波澜,像是不认识他一样,照旧绝尘而去。
  谢珃准备下车问情况,但谢父动作更快,开门坐进来:“还愣着做什么?开车追呀。”
  他试图劝住谢父,“算了吧,抚养权在她手里。”
  谢父勃然大怒,没被姜眠气到却被自家不孝子给气内伤了,“你不要儿子,我还要孙子!如果不是你偷腥不擦嘴让人发现,又拖泥带水被姜眠杀翻盘,我们见孙子至于偷偷摸摸?赶紧开车追,你不开车就滚下去,我自己来!”说完,谢父作势要抢方向盘。
  谢珃怕他情绪激动会出事,只好听命地追向那辆黑色suv。
  谢家老宅门口热闹逐渐散去,无人注意一辆“载客中”的计程车却空着后座经过。
  这辆计程车慢腾腾地追在谢珃后面,见谢家老宅远离了,两个抱头蹲藏在后车座的人立即直起腰板,双手搁膝,正襟危坐。
  司机通过车前镜往后一瞟,结合刚才那女人开车撞豪宅门的事件,脑子已交织出各种狗血的豪门虐恋。于是,悄悄竖着耳朵窥听后面的对话。
  谢子奇仍是一张懵逼的包子脸。
  他刚被姜眠抱出门,不知为何就突然间转到董雪帅怀里,又被他抱进计程车躲起来。不懂就问,遂实诚道:“叔叔,我们刚才是在躲我爸爸吗?那现在又为什么要追我爸爸妈妈呢?”
  董雪帅慈爱地摸着这颗毛绒绒的脑袋,敷衍道:“以你年龄,恐怕不能听懂我的解释。”
  谢子奇哼道:“为什么听不懂?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董雪帅:“……三岁跟四岁有差吗?”不过谢子奇早熟,算是为人父母的悲哀吗?
  ***
  弯弯绕的公路上。
  姜眠直视前方,驾车飞快。
  车内后视镜终于出现一辆豪车,由远及近。
  她知道谢父谢珃都在那辆车里,于是踩着油门的脚稍稍用力,瞬间拉开距离,却又在前方较宽的路口,突然快速打满方向盘,轮胎抓地,强行掉个头。
  谢珃心生疑惑。
  两辆车,面对面。
  车头对车头,隐隐像极当初法庭的对峙。
  随着两辆车的距离一点一点靠近,谢珃心中的疑惑一点一点扩大。
  他着实猜不透姜眠想要做什么,只能赶紧减速、踩紧刹车——直到双方相聚五十米,距离在一点一点拉近,正要停车时——
  对面姜眠的车终于动了,伴随着车轮飞转的声音,却是直接踩满油门迎面冲过来。
  谢珃警铃大作,“爸,你快坐稳!”他迅速挂了r档倒车后退。
  两辆车瞬间反过方向飞速追逐。
  一边是山壁。
  一边是悬空。
  谢父失声叫道:“她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吗?这女人是疯了吗?子奇还在她车上,她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吗?”
  谢珃绷紧神经,完全听不见谢父的叫嚷,目光在飞速逼近的黑车和车镜倒影中快速切换,攥着方向盘的手亦是渐渐用力,谨慎而快速地打转。
  他觉得姜眠不会做出同归于尽的傻事,因为没必要,但他还是怕,怕又是他单方面的“觉得”。
  好在两辆车的车头即将相撞时,对面黑车突然急刹停住,一切又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谢珃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但保险起见,又再退出一段距离后才停车。
  谢父按着被吓疼的心口,气得形象全无,立即下车去拉扯姜眠的后车门,一边拍门一边喝道:“你想死就把子奇交给我再去死,我绝不再让他跟着你这种神经病的妈!”
  姜眠闻言,故意松开脚刹。
  车子突突地颤了两下,惊地心有余悸的谢父仓皇后退。
  ——看呀,只要是个人都怕死。
  ——生命明明是珍贵而脆弱的,所以为什么还要来杀害她?
  姜眠慢悠悠地开门下车。
  谢父就要恼羞成怒地冲上来却被谢珃拦下,所以只能骂骂咧咧,指着后车座那个歪倒的小身影叫姜眠赶紧把孩子放出来。
  姜眠晃着手中的车钥匙,用力一摁,被她倚着的车鸣叫着反锁了。
  谢父跟谢珃愣了愣,一前一后赶紧冲过来。因为姜眠后车座明显没有儿童椅,谢子奇又那么小,她刚才开车各种加速急刹绝对会对身子骨弱小的孩子造成伤害。
  眼见歪倒在后车座的人一动不动,谢父担忧到无法冷静,原地大吼:“姜!眠!”
  姜眠不得不感慨,谢父对谢子奇是货真价实的爷孙情深。然后,她就对上谢珃的视线,确切地说是谢珃由始至终都是在看她。他的眼睛像是浸过水,黑得发亮但也毫无生气。他倒是慢慢冷静下来,用了肯定的语句:“……爸,子奇不会在车里。”
  险些被吓惨的谢父顿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对,姜眠再怎么狠也不至于拿谢子奇开玩笑。
  他赶紧贴着车窗往里瞧,努力辨析里面那个歪倒的小身影是不是真人。
  姜眠抬眼看向谢珃,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拉着你们同归于尽?”
  “再困难的时候你都熬过去了,现在日子好点,你又有什么理由拉着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仇人寻死呢?”谢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笑着说出这句讽刺的话。
  但他想,他是应该笑的。
  笑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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