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离别（二）
听着韩东最后说的话，莫羽汐一阵激动，那吞吞吐吐的声音之中，仿佛已经知道了韩东所要说的，莫羽汐殷切的看着韩东，想认真听着韩东亲自说出那句话的感受。
可是命运似乎总是不随人意，当你越想着一件事情发生时，这件事情就越不会发生，天不遂人愿。
“我、我……莫姑娘，其实我是想……”韩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莫羽汐，说道，“我其实是这样想的，等我在边军安置好了，再来接你去。”
似乎是拿定主意了，韩东一口气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从韩东嘴中说出的话语让莫羽汐一阵心寒，身影摇晃着，险些倒在地上。
韩东看着莫羽汐，连忙问了一句，“怎么了？莫姑娘？”便准备伸手去扶着莫羽汐。
莫羽汐摆了摆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韩东，说道，“韩将军，没事的，无大碍。”
韩东点带年头，“嗯，那就好，那就好。”
莫羽汐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韩东，没有再说话了。
韩东也似乎明白了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可能伤到了莫羽汐，也就不好说话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中陷入一片宁静之中，寂静的似是连掉根针都能听到。韩东看着莫羽汐，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莫羽汐看着韩东，怔怔的望着这个在自己心中留下许多身影的男人，自从那夜的一曲歌，打破了春雨夜的一切，撞碎了一轮明月的夜晚，那一个身影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莫羽汐的心中，这样一个男人，从未有过的感受，他身穿铠甲，虽然满身都是鲜血，但是在莫羽汐眼中，当时仍是那么的让人入迷。
而如今，这个人就要出征了，这次来这里就是和自己道别的，虽然过一个月还要回来，但是又有一个长时间的别离，这样的境况让莫羽汐是如此的失神，如此的怅惘。
韩东慢慢的抬头看着这个在自己心中留下许多的女子，那刚开始见的时候，淡黄色衣衫，纤纤玉指，挑拨古筝，那声音，那一夜，是那么的让人难忘，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韩东这样想着，然后慢慢抬起头看着莫羽汐，轻声说道，“莫姑娘，你再为我唱一曲吧。”
莫羽汐听着韩东的请求，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起身，向着后边走去。
依旧是古筝，也依旧是在那个位置，也依旧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让人难以忘怀。
莫羽汐深情的望了一下韩东，那眼神中饱含着莫羽汐对韩东的无限爱恋，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忘怀。
莫羽汐动了，双手轻轻一拨古筝的弦，一声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似是在战场的千军万马，正在冲锋陷阵，鼓声点点，响在整个战场，慢慢的拨弄弦声渐渐快乐起来，声音陡然进入了高潮，千军万马来回厮杀，金戈铁马，征战沙场。
忽然声音陡然一转，慢慢的吹起寒风，像是场景瞬间转换，转移到了一个农村一样，声音静的出奇，没有了先前的战场厮杀，没有刚才的千军万马，有的只是最为平常的提水，做饭，凝望的声音，那是多么的平常。
就在这时，莫羽汐的声音响了起来，依旧是那么的动听，那么的迷人。
西窗剪烛怜只影，
甘霖露，
乱红妆。
夜半无眠，
梦中幽会郎。
举案齐眉出嫁人，
比翼飞，
约来生。
朝征郎，
铠甲归，
剪红烛，
话西窗。
通宵欢歌，
娇羞胜春婚。
重忆旧日山海盟，
天地尽，
情如归。
一曲终了，韩东仍然沉浸在刚才那旋律之中，那声音由于无尽的思绪一样，时刻牵引着韩东的心灵。
这是多么迷人的一幅画面，两个人毫无牵挂的走在了一起，西窗剪烛，共话美好的来日。但是天公不作美，朝廷征战，硬是把新婚丈夫拉上了战场。战争无年月，数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只余那一个妇人在家中痴痴的遥望着在远方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丈夫，空流着愁苦思念的泪水，却依旧换不回丈夫的归来。
多少次梦中记忆中的模样，到了现在依旧是当初的模样，从未改变。这是人生已经不再年轻。或许等到了再见之日，是否还能认出当年的模样。
韩东知道莫羽汐的心意，也知道莫羽汐对自己的祈求，不过自己终究还是无法答应的。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没有立足脚跟就带着莫羽汐前去，那韩东是不放心的。还不如等到有了一些根基之时，再把莫羽汐接去，不过韩东没有说出来。因为韩东怕到了边军之后，没有时间怎么办？这个时候，给了莫羽汐希望，那到时可是更加的伤心。所以，韩东没有说出来。
莫羽汐一曲弹罢，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韩东。
韩东也慢慢地抬起头看着莫羽汐，才发现莫羽汐的双眼已是多了许多晶莹的液体，这样一个痴情的人，韩东看着就有些难受。
韩东站起身，慢慢走到了莫羽汐的身前，然后伸出手，慢慢的伸到了莫羽汐的脸颊上，轻轻的擦去了莫羽汐脸颊的泪水，坐到了莫羽汐的身旁。
莫羽汐有些激动，这还是韩东第一次这么亲近的接触，不由让莫羽汐的小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莫羽汐痴痴地望着韩东，轻轻地说道，“韩将军，我知道你的心思。没事，等到你有时间了，你再接我去，记着啊。”
韩东一听，不觉看向莫羽汐，却见莫羽汐的泪水流得更加多了，韩东不由一阵心软，连忙伸出胳膊一把把莫羽汐抱在了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然渐渐黑了，韩东站起身，看着莫羽汐，轻声说道，“我、我该走了。明天，我会从东门出城的，到时候还请姑娘来送送韩某人。”
莫羽汐深情地看了一眼韩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人走了，莫羽汐痴痴的趴在了窗户边看着韩东一步步的消失于眼前，消失于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