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9章 深渊恶魔
玉空院主神色一闪,而后点头笑道:“那便给你一个名额!”
就在这一瞬间,这位院主大人已经决定了那个特殊名额的归属。
但同时,玉空院主也是暗中传音给雪女,提醒道:“这个仅剩的名额,原本属于末法天地中的那个炼药师,而今它由你享用,希望日后你对那个炼药师有所交代,最好能助他脱离苦海。”
“这是他的……”雪女美眸闪动,有着几点光彩荡漾,而后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玉空院主露出一丝玩味之色,心头暗道,这下应该也算是给臭小子留下一丝希望了。
无尽黑暗中,一道身影正在下坠。
杨迪不知道自己已经坠落多久,只知道从坠落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迷失。
“我这是怎么了……”浑浑噩噩中,杨迪胸腔中低吼,声音沉闷,像是在极力挣扎。
他无法睁开眼,甚至连意识都一片混沌,游离在迷茫中,仿佛失去了自我控制。
唯一清醒的是,自己正在不断下坠!
这种感觉很恐怖,仿佛天际坠落的流星,迷失了轨迹,寻不到落地的曙光,一刹那的花火停留在无尽黑暗冷寂中,无声无息的感受着永恒的凋零。
杨迪从未像此刻这般彷徨、无助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脑海中也渐渐淡忘了坠落之前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更可怕的是,随着浑噩时间的流逝,杨迪潜意识里竟然慢慢习惯了这种滋味,像是落寞之后的自暴自弃,渐渐的,杨迪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化身为黑暗深渊的一部分,身体正在冰冷,意识也正在空虚。
这一切他似乎无力阻止,甚至有些逆来顺受,心中回荡着一个恶魔般的声音:索性便以这样的方式永生不灭吧!
“不行!我不能这样,我不能永远迷失在这里,我还有许多必须去做的事,他们还在等我……”
冰冷绝望中,杨迪咬牙怒吼,充满了不甘,意识即将冷却之际,脑海中涌现一线曙光。
抛开修士身份不论,杨迪的内心更像一个凡人,他有太多的牵挂,很多时候,做不到心无旁骛的去追逐什么。
然而这一刻,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拯救了他,那已经超出了动力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冥冥中早有注定的自我回归。
虽然依旧无法睁眼,但杨迪眼前不再黑暗,有着一座繁华城市的光影浮现,与苏郁、疯丫头她们的点点滴滴刻骨铭心,画面飞快倒退,转眼间,又回到了那个安静的小村镇。
五里村,依旧祥和,又是一个晚冻的清晨,白雪皑皑,但和几年前相比,而今这里一派欣欣向荣,希零的砖瓦民房已经拆卸,崭新整齐的楼房不断拔地而起,村落周围,药圃成片罗列,民工正在劳作,纵然是大雪天,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这里已经不再贫穷落后,一眼望去,尽是富足与希望,拉近画面的时候,隐约还能看到村民的小脸。
画面又一次聚集,杨家老宅历历在目,院子翻新了不少,但依旧保留着古色古香的味道,爷爷在炕上抽着旱烟,父母辛劳外出回来,这时一道妩媚明丽倩影上前,笑意盈盈,为二老拍去身上的积雪。
那个女人美丽依旧,却比多年以前多了几分成熟贤惠的味道,她把这个家照顾的很好,不经意间抬头,美眸中闪烁着点点亮泽,那是对心中所属的想念,她朝思暮想的人身在远方……
恍惚间,杨迪潸然了下,这一切都是幻象,但却如此真实,而且杨迪莫名的相信,在真实的世界里,这一切真的正在发生,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成果,区别在于而今别人正在为他收获那份愉悦的果实,在为他执着那份矢志不渝的等待。
滚烫的泪珠,令眼睛也跟着灼热,杨迪从未有过的满心热切想要看到光,无尽黑暗深渊中没有光,但杨迪却重新找回了那一丝执着的希望。
霍然睁眼,周围无边黑暗依旧,杨迪精神恍惚,恍如过去了千百个轮回,这一睁眼,像是耗尽了毕生的精力。
“这才是真实的自我……”杨迪喃喃自语,不曾急于擦去眼角的泪水,因为心中正在莫名的眷恋这种不含一丝杂质的回归。
大道茫茫,无情修真路上,尽是白骨成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杨迪已经习惯了刀光剑影。
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会让一个人便的坚毅,却也会令人心如铁石,弹指挥剑间,取人性命不惧分毫。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杨迪认为这便是正确的路。
杨迪曾无数次提醒自己是谁,但现实和光怪陆离的履历,却扭曲了这种坚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杨迪习惯了把自己变的孤独,与昔日的那些人渐行渐远,渐渐也迷失了从前的那个样子。
这一切未必是谁的错,很多时候,身在江湖身不由己,浩大无边的修真世界,便是一个精彩纷呈的江湖。
但如今,真正指引他从绝望深渊中挣脱的,还是那个真实的自我,那种心境并不完美,与修道者的心格格不入,却是有着坚贞质朴的信念。
“我会回去的,一定会……”杨迪暗暗咬牙发誓,心头涌上从未有过的疲倦。
说到底,仗剑破红尘,一笑凌众生的热血生活,终归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下坠的罡风悄然吹干了眼角的泪迹,周围安静无声,除了无边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杨迪已经清醒,却依旧在坠落,他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洞,那种感觉,比坠入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
坠入地狱,至少很清楚自己身在那里,而今此刻,杨迪不知道自己会跌落到什么地方。
那种心绪令人不安,杨迪甚至情愿下一刻跌落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知道结果,也不愿在这样单一孤寂的旋律中彷徨无助。
有人曾说过,什么时候,你宁愿去死也不愿面对某一件事,那说明你已经遇到了一生中最大的坎坷,它让你感到无比的绝望。
杨迪现在的心情便是如此,恍惚间,这种旋律下,仿佛连时间都不会流淌。
“冰冷绝望……原来这才是深渊中最可怕的恶魔,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黑暗深渊,深渊中都隐藏着一个恶魔!”杨迪有所明悟,久久皱眉不语。
他从新找回了心中那份被淡忘的坚守,于真实自我中看到了希望曙光。
但那只是精神层面的希望,而眼下,这里的冰冷黑暗真实存在,杨迪感觉自己像是被放逐到了天际尽头,从此与世隔绝,有些想不透该如何回去。
一个人正在冰冷黑暗中不断的坠落,脚下空空如也,唯有惶恐和未知,这种境遇,真心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杨迪害怕这样局面永无止境,那才是终极恐惧的根源,而且随着意识时间的流逝,杨迪更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捡起的信心被一点点消磨掉。
至此,杨迪甚至有点后悔了,此前那种遭遇,身处重重险境,无力战胜诸多强敌,几乎看不到一丝胜算,但并非没有一拼的机会。
而且退一步说,纵然是战死在郎平、彦公子那些人面前,他也算尽力,不像现在这样看不到一个结果,总是在未知彷徨中懵懵懂懂。
“一定不是这样的,任何事物都有对立的一面,这里是无尽黑暗的深渊,它刚才唤醒了我心中的恶魔,封闭了我的意识,也不曾令我寂灭,一定会有出路。”
杨迪给自己打气,他不再无谓朝四周张望,也不再刻意感受脚下轻飘飘的坠落趋势,既然是无根的浮萍,索性便在那一朵漂流的花瓣中找到答案。
杨迪沉下心里,一遍遍默念小神算的批言,某种程度上,他接受了命中注定的定论,但却又不受限其中。
如果说,命运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那现在杨迪要做的,便是在最黑暗的日子里找到一线生机。
“深渊恶魔,又一个轮回的开始,冥冥中,它在等你,而你也需要它手中的那盏灯火,才能照亮前面黑暗无边的路……”
当一个人的心彻底抛出杂念后,同样的风景也会咀嚼出不一样的味道,杨迪回味了熊孩子的话,恍惚间眼前一亮。
“熊孩子的意思,莫非是我命中注定就该来这里寻找什么……”杨迪摸着下巴一阵狐疑,“那究竟是什么呢?这里除了空气和黑暗色调,毛都没有一根啊……”
杨迪已经猜到自己坠入了奇怪的空间,也许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世界位面,被放逐到了某个遗弃角落。
因为,坠入下来后,杨迪手中的任何手段,都已经无法再向外面发出信号。
突然,杨迪眼睛瞪得,手不自觉的摸向了乾坤符。
当初从仙院高层手中获得的线索之物,杨迪差不多都给了雪琳他们,唯独那支断戟还带在身上。
这是他此行来寻觅恶魔深渊的目的,只不过后来所经历的一切,超出了杨迪的预想,几乎令他迷失。
“看来院主大人他们对于恶魔深渊的认知,也相当狭隘,并不真实,一切都还需要我自己从头溯源。”
杨迪轻叹,很认真的取出了那支神秘断戟,他是个聪明人,前思后想,已经弄清楚了很多问题。
只不过,断戟取出后,周围依旧安静,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出现,甚至断戟自身也是很安分,流淌着诡异的光芒,却仅限于他的周围。
“如果这支断戟的主人曾经也是坠落到了这个地方,不知道他现在可好……”杨迪忍不住猜想,这个问题让他有点无奈。
方才的经历,令杨迪体会到了恶魔深渊的可怕,杨迪并不认为,因为昔日那位存在强大,所以能够规避这一切。
应该说恰恰相反,身为修道者,杨迪很清楚心魔的可怕,往往越是强大的人,迷失之后的妄我愈发恐怖,想要找回真我也愈发困难。
“我究竟该怎么做……”杨迪有点纳闷了,所有的一切,仿佛陷入了死胡同。
他身处这里,无法左右下坠的趋势,也很难前后左右移动,事实上那样的移动意义有限。
简而言之,现在杨迪在这种境遇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倘若没有奇迹的话,这依旧是个死局。
“算了,先睡一觉再说……”杨迪苦思无果,干脆先撒手不管,往后面一趟,有气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一直都在下坠,但杨迪丝毫不担心睡着了突然摔倒地面上。
那样他只会更激动。
而这么做,也并不意味着杨迪已经放弃挣扎,这是智者的做法,他刚刚找回了真实的自我,索性进一步放空,随心所欲的慢慢来。
潜意识里杨迪相信,随着自己精神层面状态的不断回复,终归会有突破口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保持耐心。
修真世界风起云涌,影响修真文明的变数出现,而在末法天地,现代文明社会中,这些年来也不是那么安静,只不过一般的民众感觉不到而已。
美国,洛杉矶郊外的一座大教堂中,一行人驾着直升机匆匆赶来。
神盾局头目盖伊亲自现身,一身黑衣,冷酷沉着,他们为米诺大师带来了一份重要文件。
那份文件只有一页纸,准确的说,那是一张古老卷轴,上面有着神圣权威的西方古老文字,像是一种誓约,散发着庄严的气息,还有强大的魔法加持。
在西方,这种卷轴被称为神圣盟书,在古老的过去,在西方修真文明鼎盛时代,那是部族之间结盟的重要信物,它秉承了信赖、尊重、无私奉献的信条,唾弃一切背叛和阴谋。
在很久以前,精灵族、半兽人都曾用它与人类结盟,共同对抗来自地狱的魔兵。
古老传说中,凡是背弃神圣盟书的人,都会受到最恶毒的诅咒,永世不得解脱。
直升机尚未降落,米诺大师已经从教堂中走出,今天他传了一身复古的法袍,像是一位睿智慈爱的长者,浑身也散发着权威庄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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