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宠妃仍是处子

  彭时带着彭渐走出密室,往外院而去,心里越来越疑惑,总觉得朱允炆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朱允炆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他应该更激动,大声召来侍卫扣住他们兄弟二人,才是他会做出的事。
  朱允炆这个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也有阴险的潜质,但毕竟是在老皇帝的呵护下长大的花苗,没见识过真正的风雨,智谋比起燕王和宁王差远了。除非有幕僚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否则自作聪明的朱允炆,还不够资格当燕王的对手。
  “为什么不立即绑了彭时彭渐,顺势拉出他们背后的黑手?”朱允炆问。
  何当归反问:“拉出来了又如何?就算你严刑拷打,逼他们招供出了燕王,你又能做些什么?去你皇爷爷面前告状?殿下,这可不是你小时候过家家,这是一场大人之间的较量,烦你诸事时多动动脑子,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押错了宝。”
  朱允炆从没被这样教训过,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道:“本宫怎能确定你和彭时不是一伙的!燕王登了基,你就是公主,难道你不心动?”
  何当归笑一笑,冷酷的声音说:“郡主的俸禄四百,公主的俸禄一千,你觉得我是明哲保身重要,还是为了一年多领得六百两银子而拼命?安心吧,女人与男人的想法天差地别,追逐权力的女人少之又少,我只想自保而已。”
  朱允炆不放心,摇头道:“不,假如你真的一无所求,完全可以从这里抽身,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否则我无法信任你,彭时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我凭什么信任你?”
  “我的目的就是……”
  何当归翕动嘴唇,说出了一句令朱允炆安心的话,结束了两人间的秘密谈话。回到花厅,罗白琼正和祁沐儿拆看一封信,何当归一进来,罗白琼就慌慌张张地掩进自己的袖子里。
  祁沐儿依旧用面纱遮着脸,娇笑打岔道:“表妹你去更衣透气费时真长,我和二姐等得都快睡着了。听人说,你的茶艺和棋艺都是一绝,茶艺我已见识过了,不知棋艺是否像传说中一样高明?”
  “呸,这是谁乱传的。”何当归低头道,“我哪里会下棋,没的让人笑话,快别提起。”
  祁沐儿听她这么说,以为她的棋艺不佳,顿时心头一喜,道:“哪里的话,表妹太谦了,难得咱们姐妹聚在一起,不如玩个游戏?一来可以消除积食,二来打发时间。”她一扬蔻丹玉指,指着多宝格上一盘墨玉和白玉为棋子的精致棋具,兴致勃勃地提议。
  “玩游戏?”
  “是呀,一种有趣的‘赌棋子’的游戏。”祁沐儿笑道,“二姐的手不方便,就不参与了,光咱们俩对弈。赢的人可以保留赢来的棋子,每颗棋子都能向输的人提一个问题,输的人须得如实作答。”
  何当归面露犹豫不定的样子,道:“听上去的确很有趣,可我跟祁表姐又不熟,表姐有甚好问的?万一遇到我不想细说的事怎么办?”
  祁沐儿恐怕她拒绝,连忙补充说:“这个容易,咱们只问可以用‘是’或‘否’作答的问题,只是个游戏而已,怕什么?”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何当归敛眸道。
  一旁的罗白琼听得一愣一愣的,赌棋子?祁沐儿事先完全没提过!不过,这倒是一个探摸何当归底细的好办法——前提是自己有一手能拿来见人的棋艺。罗白琼勇敢地忽略了这个前提,霸道地拍案说:“我先下!我跟她下第一盘!”
  祁沐儿刚想阻止她,这时,花厅外的院子某处传来一段滴滴滴的旋律,似乎是吹树叶的声音。祁沐儿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大自然,双手捂着小腹,蹙眉道:“我好像吃了不新鲜的鱼肉,腹中咕咕噜噜的,那第一局就不奉陪了。我去去便回,二位姐妹慢慢来。”
  “去吧。”何当归微笑道,“东厕里面黑,别忘了带蜡烛。”
  祁沐儿笑笑,果然端着烛台出去,当只剩下何当归和罗白琼两个人时,彼此都比刚才更自在了,毫不掩饰对对方的厌恶。
  罗白琼不愉快地扭唇,冷笑道:“听说你嫁得不错,到了婆家就彻底忘本了,不光对罗家落井下石,还害得我爹蹲大牢,被发配充军,你很得意呀。”
  “得意谈不上,过得也还不坏,只是自离开后一直想念你们。”何当归熟练地铺开棋盘,悠悠问道,“我最挂念的四妹妹罗白芍,不是跟你们一起进宫的么?怎么不见她的人?”
  罗罗白芍?!
  罗白琼被触动了最暗黑的回忆——来京城的路上,她和罗白芍发生口角,在祁沐儿的帮助下骗罗白芍一个人下车,让她徒步走路作为教训。后来觉得不妥,又回去找她,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只找到了那样一具残缺不全的发臭尸身,只能凭玉佩和胎记辨认出,那是她刁蛮任性的小妹妹罗白芍……
  “她得急病死了,你想她就下去找她吧!”罗白琼硬邦邦地说,“快开局!赢的人才有资格问问题!”
  罗白琼的棋艺,在何当归眼中和耍猴戏差不多,不过为了让游戏更好玩,何当归上来就输了一盘,输掉了三颗子,意味着罗白琼可以问她三个问题。
  “你和彭时什么关系?”
  “表兄妹关系,我更喜欢弟弟彭渐的人品。顺便提一句,游戏规则是只能问用‘是’或‘否’作答的问题,否则我也可以破坏规矩,不讲实话。”
  “你从哪儿偷学了高超的医术?祖父给你开过小灶吗?”罗白琼又问。
  “外祖父去世时我才三四岁。”何当归面无表情地答道。
  “三年前有一回,老太太以为她要被刺客害死了,偷偷交代几句遗言给你,她说了什么?”
  “让我想想,她说的是……”何当归回忆着说,“钱放哪里,地契放哪里,以及她的墓碑想用哪一位工匠的手艺雕刻——你想知道吗?”
  “那你老实说,彭时到底迷恋你什么地方?他跟我说过,他不喜欢女子。为什么他在你成亲那一晚喝得酩酊大醉,口中还唤着你的名字?”说到底,罗白琼最在意的还是这一点,不由自主就忘了她的任务,是要挟何当归“做一件事”。
  何当归笑嘻嘻地说:“可能是我生得比你美吧,你不知道吗,澄煦书院的很多人背地里都评论你的鼻子难看。”
  “你你居然敢……”罗白琼摸着鼻头,气得花枝乱颤,“我现在可是皇上的宠妃,一句话就能置你于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想试试吗?”
  何当归摆弄着微凉的棋子,一脸无辜地说道:“这是一个讲实话的游戏,难道你要让我说谎吗?刚才那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你多问了一个,为公平起见,我也有个问题给你——我娘四十大寿,想风风光光办一场,难得有你这么体面的侄女,不知肯否赏光去吃一碗寿面?”
  “你娘?”罗白琼皱一皱眉头,“她不是早死了吗?”
  何当归道:“她老人家命大着呢,三清观的那场火并没伤到她,不过她不想继续背负罗家姑太太的不光彩名声,就一直没露面,以新身份过着新生活。后来我成了郡主,她也水涨船高了,郡主的娘亲,也足够尊贵了,所以四十大寿得好好办一场。”
  罗白琼疑惑地转动金护甲,自言自语道:“她有四十岁吗?我爹好像还没做过四十大寿……”旋即不再考虑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挥挥手,不耐烦地说,“她做寿让罗白英去就够了,她们两个才最投缘,我可是皇帝的宠妃,别没事套近乎!摆棋,再来一盘!”
  何当归默默研究着她的表情,眼中有一层浮云掠过。重摆了棋盘,这一次,何当归赢了罗白琼十子,有了十次发问的机会。
  “你还是处子之身?”何当归上来就如此问。
  罗白琼吃惊地睁大眼睛,失声反问:“你怎么会知道?”说完又赶紧捂了嘴巴,心道不妙,这可是老皇帝让她保守的最大秘密!
  老皇帝早就病得不能吃不能喝了,可每一餐都让御膳房里照常摆宴,再让罗白琼和几名宫女代替他大吃二喝,又悄悄丢掉一部分菜,装作老皇帝胃口依然很好的样子。
  此外,最叫罗白琼脸红难以启齿的是,前几天老皇帝深夜召她侍寝,连床都没让她走近,先叫她跳了一支花鼓舞,接下来屏退了所有人,让她站在窗子底下叫春,连叫了一夜,嗓子都哑得不能说话了。第二日再露面时,她就变成了宫里最红的宠妃,连贵妃娘娘都高看她一眼,侍寝时发生的事,也成了她和老皇帝两个人的秘密。
  这些事,罗白琼没对第三个人讲过,对谁提起老皇帝,她都忍着心中厌恶,装出娇羞模样来。何当归怎么挖到她的秘密的?
  “没什么,只是看二姐体态轻盈如处子,才生出这样的感想——罗脉通是不是找过你?”何当归又问。
  罗白琼又吃了一惊,讷讷道:“你听谁说的?”
  “我从哪儿听来的并不重要。”何当归素手一拨,打乱了黑白割据的棋盘,浅笑道,“不过我有一句良言,能救你一条命,你想不想听听?”
  “……你说。”
  “你也知道,你娘做了一些丑事,罗家容不下她,你爹也质疑她的贞操,因此,老太太和罗家的人都不把你和四妹妹当罗家人看待了,明知皇帝老迈,京城局势不稳,还将你们送进宫里,换取罗家一时的荣耀。四妹妹说死就死了,甚至都没人过问一句,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罗白琼冷了脸问:“你什么意思,别拐弯抹角!”
  何当归不紧不慢地抛出一句话:“罗家人把你当成外人,罗脉通也在利用你,与其被他利用,不如跟我合作,事成之后你就是彭时的夫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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